第十八章,父子

　　夏明谋想到这里，心内更觉窝火。

　　为什么选择亲自守在明德门？

　　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听说那个孽子曾在明德门外捡回一个小乞丐，收作馆内的小厮。以那个孽子的脾气，那种神憎鬼厌生人勿近的脾气，居然能够容得下一个小厮在他面前整日晃来晃去，想必有些缘故。——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夏老爷亲自等候在明德门外，果然等到了那个孽子！

　　马蹄声渐渐近了，两骑马一前一后狂奔路过明德门。马背上分别坐着一对年轻人。前面那个身穿白衣，头发也没束，墨色长发披泻脑后，看起来潇洒不羁。后面那匹马上坐着的却是一个模样约十三四岁的小厮，一身青衣，容貌清俊。两个人都没撑伞，全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却丝毫不显得狼狈。

　　“夏南蕤！”夏明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浑然不顾忘记通知田忠带着雨伞跟上。雨水浇了夏老爷一头一脸。他站在雨水中大吼道，“你给我滚下来！”

　　马背上的夏蕤吓了一跳，勉强睁大一双迷蒙醉眼，惘然看着雨水长街上这个身穿紫色团花袍的老头儿，茫茫然道，“你认识我？”

　　“放屁！”夏明谋气的七窍生烟，左右看看，没带任何趁手的家伙。他索性弯腰脱下靴子，袜子踩在雨水中，一手拎着一只乌黑皂靴，一股脑儿全部砸向马背上的夏蕤。“老夫……老夫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孽子！”他一边喝骂，一边气喘吁吁地东张西望，打算在城墙根子下搬块砖头，砸死这个儿子算了！

　　幸好青瓦机灵，连忙大声喊道，“哎呀，是老爷！青瓦见过夏老爷！”他立刻滚鞍下马，顺手扯住夏蕤那匹瘦马的缰绳，死命地冲夏蕤丢眼色，连抱带拖地将夏蕤折腾下马来。“少爷，您又醉了！快看，这是老爷！”他故意说的很大声。雨水顺着他头上发丝滴答落下来，露出一张极其清秀的小长脸。眯眯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在笑。

　　青瓦挂着那张招牌的清秀笑容，笑嘻嘻对夏明谋施礼，口中道，“青瓦见过夏老爷！”

　　夏蕤被青瓦拖着滚下马，险些在雨水道里栽了一个跟头。他极力睁开迷蒙醉眼，晕乎乎地朝四方拱了拱手，口中呵呵笑道，“不肖子见过爹爹！”

　　夏明谋眼看着他四处拱手，目光散漫，显然还没找到自己所站的方向，气的怒发冲冠，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吼道，“你老爹我在这里！”

　　夏蕤耳朵里听到声音，迷迷瞪瞪转了个方向，终于见到了个身穿紫红色团花袍的老头儿。他呵呵一笑，打了个酒嗝，笑道，“爹爹，您，您老人家不在府里享福，跑到这，这明德门楼下干什么？也，也不怕，犯了宵禁！”

　　“我呸！”夏明谋重重啐了一口，烦躁地推开给他撑伞的田忠，一脸铁青。“你这个小畜生！老夫问你，让你去查闵城鲛人死亡的流言，你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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