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灵祇
“哈哈哈哈哈……”
黎玄倚在门边上笑得肚子疼，“这么说，你是被你师尊给转手卖了？”
英招带着怒气瞥他一眼，“她说过会儿来带我走。”
黎玄拎起那个麻袋，两个指头掂了掂道：“哈哈哈居然还是用袋子装的……英招，本王出一千上品灵石，再看一次你装麻袋行不行？”
英招两指一晃甩过去一道锐利法光，凉凉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黎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大马金刀地往英招面前一坐道：“你就不怀疑，是你师尊发现了你莲花座的身份，用这个办法来摆脱你的？”
英招手里捏着一条珠串，冷笑道：“彼此彼此。你就不怀疑是你的花丞相发现了你是灵祇，才天天找你的茬？”
黎玄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邪肆一笑道：“那不可能。过了好几千年，修真界唯一记得灵祇是什么的那几个老东西，早就被你杀了。”
灵祇就是异兽。本来都是普通的人类婴儿，但是上天给他们随机赋予了特殊血脉，生下来的样貌便与人类不同。因此大多数都被父母当做异类杀了，只有极少数才能逃过一劫。
侥幸长大的有极为强悍的血脉之力，每一只都独一无二，寿命接近永恒。然而他们容貌异于常人，修炼成百上千年后才能褪去那些非人的特征，完全变成人身。
这一类天赐血脉本来就很稀少，几千年前又经过修真界的大肆捕杀，如今存活在世的也只有三只灵祇。他们隐藏在人群中间，魔主莲花座、人皇黎玄和云山之主乌征便是。
千余年过去，世人只记得莲花座，而灵祇则早已成了古书里的名词。
英招揉着手里的珍珠淡淡道：“她不可能知道的。我自己都没了成为她弟子以前的所有记忆，她从哪里知道？”
黎玄一拍大腿说：“所以你才更要谨慎啊！你知不知道，你在魔脉之外另拓仙脉不是治本之道，魔脉的问题没解决，你就可能随时变回莲花座。你想一想，你师尊身为名门正派，她若是知道了，非将你就地斩杀不可！”
英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在今日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他现在却有了几分犹豫，总觉得沈青莲，并不只是她表面的样子。
“不说我了。”他道，“你上个月怎么吃了那么多人，庚明剑宗那边差点就瞒不过去了。”
“嗐。”
黎玄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上个月一群老家伙逼宫，本王看他们不顺眼，索性就都吃了。”
“少干这种事。”英招舔了舔后槽牙，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再有下次，我不替你瞒了。”
黎玄往后一仰，毫无形象地翻着眼睛看英招道：“吃人是上古黎玄之兽的本性，而且那群老东西一个个脑满肠肥，本王天天上朝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要不是为了吃东西方便，你以为谁爱当这个皇帝……”
黎玄为了方便跟英招说话，早把外面的那一大群侍卫都赶走了。此时狭窄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影走进了库房门。
库房上方高悬着监视周围的灵明镜，两人面容在镜子上一晃而过，长得竟然一模一样。
“算那个敛玉倒霉，”宣磬低笑着说，“买个灵蕴行散丹，还碰上了抬高价格的。她拿不出灵石来，交的特殊物品一定是给人皇的赠礼。”
宣鼎蹙眉道：“她未必这么蠢，做出这种收不了尾的事。”
“她应该想的是等拍下那颗灵蕴行散丹再赎回来赠礼。”
宣磬生得眉眼狂肆，他与他兄长是双胞胎，两人合修一种特殊功法，使得两人如同一人。时间久了，甚至可以达到识海意念相通的地步。
他推测道，“她是破虚境的修士，就算强买强卖，拍卖行也奈何不了她。”
他见宣鼎还有些顾虑，搡了把对方道：“哥，你不至于这么怕她吧？现在就是我们动手最好的时机。我们只要能在她之前盗走赠礼，看她怎么向人皇交代！”
宣鼎略一凝神，随即点了点头。他走在宣磬之前，伸手敲了敲库房门。
黎玄骤然闭嘴，他瞥了一眼库房门，英招抬眸道：“应该是我师尊来了，快滚吧。”
黎玄还在朝四面张望着，“你师尊在门口叫我往哪儿滚……”
英招不客气地揪起黎玄，不顾他嚷嚷着“行刺本王成何体统”，一把将他从窗户丢了出去。随后他解除了隔音结界，迅捷地钻回麻袋里，自己封上了口。
宣鼎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便和宣磬对视一眼。
宣磬立刻上前结印，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锁着的库房门。他一眼看见摞在金银堆上的袋子，朝宣鼎传音道：“沈青莲就是拎这个袋子交换的。”
宣鼎刚刚上前扛起袋子，两人便听见走廊里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
宣磬朝他递个眼色，毫不犹豫地抛出一张传送符，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沈青莲取了丹药便立刻来找英招，她伸手一拧门锁，门随即晃晃悠悠地朝内敞开。
有人来过了。
沈青莲步伐一顿，随即猛然走进房间里，却已经不见了英招。
她心头蓦然一紧，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这原本是有十成十把握的事，怎么会出了纰漏？
英招是元婴真人，在凡间已经足以立门立派，对拍卖行来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他们应当不会伤他。但是她已经与英招约好了，他没道理提前离开……
沈青莲阖上眼睛，仔细探查着这房间里留下的灵气。
透明的空气中无数细微的灵气细丝般向她的掌上靠近，沈青莲辨认着每一丝灵气的来源。她忽然睁开双眸，翻掌一握，灵气登时在她手中凝形成鞭，蛇一般直蹿出去，向窗外一卷，
“什么人在那里！”
壁虎似的扒在墙外的黎玄被鞭子盘住脚踝，接着便被凌空一抖，倒头扯进了库房里，狠狠贯在了地上！
伴着屋内黎玄摔进来的这一声巨响，侍卫纷纷拔剑冲进门内，腾腾杀气在房间内沸然四起！
“大胆！刁民怎敢行刺本王——”
黎玄话未出口，雪亮的寒山剑已经直抵他的咽喉！
他看了看冷着脸的沈青莲，又看了看剑锋，默默举起了双手，“我投降。你、你把剑放下。”
沈青莲眼梢上挑，细长柳眉弯刀一般直飞云鬓，“英招在哪里？”
黎玄霍然一惊，“你不是把他带走了么？”
沈青莲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她俯身看着黎玄道：“什么意思？”
“刚才……”黎玄迷茫地伸手指向门口，“有个人敲门，本王以为是来救他的……”
沈青莲长睫一闪，随即饶有兴致地蹲下来，偏头看着黎玄。
“人皇。”
她玩味地说，“你跟我小弟子认识？”
黎玄眉心蓦然一跳，登时变了脸色，“呸呸呸，我才不是什么人皇……”
他伸手指着周围一圈眼含煞气的侍卫说：“你们说，我是不是不是人皇？”
侍卫们剑尖一顿，皆是面面相觑。
黎玄急了，“你们说话呀——”
沈青莲把剑锋往下一压，挑起眉尖道：“不承认？那今日这一剑，可就不算弑君……”
“停停停停！”黎玄剑眉一竖，怒瞪着她说，“我掉马了，我是！行了吧！”
他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本王竟不知道美名远扬绝尘拔俗的敛玉道君也会来逛黑市，而且还买卖弟子，强取豪夺，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沈青莲红唇一挑，“本君也不知道传闻中的九五之尊竟会抬高物价，虚张声势，而且还胆小如鼠、庸懦无能，做些狗仗人势之事。”
黎玄气得直翻白眼，“你无礼！本王要告到庚明剑宗去！”
沈青莲冷笑道：“这是什么话。本君最重礼节，特意手书面见圣上的二十八道礼节，要不要现在给陛下呈上？”
“哦不对，”她歪头说，“陛下在我剑下呢，只能呈下了。”
黎玄抖着手说：“本王哪里得罪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沈青莲厉喝一声，“你把我家小招儿弄哪儿去了？”
黎玄长吐一口气，拍着地板道：“说了说了，不是本王干的！你让本王起来，本王给你全城搜捕行不行？”
沈青莲凝视他半晌，收了剑，一手扯着他领口将他拽了起来，“去找！”
“找谁呀？这么大阵仗……”
一队队骑着马的官兵从道路中间高举令牌飞驰而过，母亲抱着孩子急急避让。路边的小摊贩叹口气道：“谁知道。那不，告示在那儿贴着呢。”
那母亲凑近了告示栏仔细瞅着，咋舌道：“是哪家的贵公子吧，生得真好看……”
一个带着斗笠的灰衣修士趁人不注意，悄悄将告示从墙上揭了下来。他将告示掖在怀里，脚下一转，三绕两绕进了条小巷。
他左右看着没人，往墙上一推。原本平平整整的墙上竟裂开了一道门，将他吞没了进去。
“真人，外面找人呢。”
宣鼎将那张告示接过来，“这是沈青莲那小弟子吧，怎么丢了？她竟然敢联系官府找，怕不是脑子坏了。”
他喝着茶，朝屋里的宣磬道：“快点收拾。我们现在就带了东西离开这儿，省得引火烧身。”
宣磬听见了声音走出来，打量着那告示道：“按时间来看，现在沈青莲也该发现她赠礼丢了。她不找赠礼，找弟子干什么？”
他将那告示随手一丢，正正抛在麻袋的前面。他紧接着看见，那麻袋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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