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琳重生报复社会Ⅴ
此时天色大亮，何琳幻影移形到了城区的上风向，在一个小饭馆里吃了早饭，然后沿着街道一直走，直到两边的灌木丛变得密集，一片废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面。
那是陈家祖宅的地址，毫无疑问，不管这里曾经有多么美丽，现在都只剩下一堆木块和杂草丛生的斜坡——即使没有麻瓜驱逐咒，人们也看不见什么景象了。
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在十五年之后竟然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事实上这里已经寂寞有年了，自从那场惨案后，已经没有人涉足过这里了。
何琳从原本大门的地方走进去，穿过一片低矮的野花丛，她在地上看见了一块残缺的木板，她依稀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她家的大门。她站在那里哀悼了一分钟，然后继续往前走，走到大约是客厅的位置，她又停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父母遇害的那天夜里的画面。
她离开了这个位置，走到了小花园里。说是小花园，其实只剩下比人还要高的杂草，花早就枯萎了，连原本的大树都被雷劈成了两半，露出焦黑的颜色。水塘变成了浑浊的绿色，里面的鱼已经死光了，尸体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叼走，只有一些骨头散落在草地里。
何琳突然鼻子一酸。
曾经那一整个清澈明媚的时光，已化成一片废墟。
那些曾经干净透明的日子，已是回不去的从前。
“小琅嬅。”
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何琳回头。
一只块头极大的黑狐狸露出了一个和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何琳眨了眨眼睛：“黑狐大仙。”
大黑狐狸变成了一个留着飞机头穿着浅卡其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而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教书先生，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这二人正是陈琳父亲托付的莫老幺和黑狐。
莫老幺将襁褓递给何琳，语气里带着疼惜：“这是你的孩子，是个男孩，抱一抱吧。”
何琳结果襁褓，紧紧把孩子抱在怀中，年轻可爱的小婴儿咿咿呀呀地渴望着他血缘上母亲的爱怜，她抱着儿子低头逗他笑。
何琳喜极而泣。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啊。
却仅仅是一会儿，何琳便将孩子送回到莫老幺手中，非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实是害怕再多抱他一会儿，就会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只有她牺牲了，那个她所了解的未来才会变得更好，而那些像她一样不幸的女人将来也不会再被人耻笑了。
她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世事于他只是无知。人世间的云谲波诡、阴差阳错，他还没有一一领略到，她也不能让他领略到。而她这个母亲，即将离开这耗尽她巨大心力和感情的世界，他的未来，她已经不能够给予保障。而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将他的未来做她力所能及的安排。
“叫他陈诺吧。”
黑狐活了八百年，何尝看不出来何琳心存死志，却只是问：“你要走了吗？”
何琳点了点头：“以后大约都见不到了，所以来看看大仙，多谢大仙当初的相助之恩。”
“那不算什么，只是你……我本以为重来一世，你会让自己过的开心一些。”
莫老幺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多年前当他和黑狐来到重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颤抖着向苍天祈祷，祈求他还有机会得到故人的原谅。
“开心？这条路我从来就没打算回头。”
“哪怕前方是绝路吗？”
“纵使绝路，我也依旧不悔。”
“不悔吗？”
黑狐轻叹一声，“其实，他心中未必没有你。”
“可我如今心中，没有他。”
“若真没有他，你为何落泪了呢？”黑狐看着她，眼底满是调侃。
沉默了一瞬，何琳道：“我是在哭我自己，我就要死了，还不允许我哭一哭自己？”
“好，你哭吧，这里很少有人会来，不会有人看见的。”
何琳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最终朝他行了一礼，真切的说：“无论以后你见到的还是不是我，我都很感激你当初帮助我的恩情。”
“一路保重。”黑狐看了她许久，才道。
何琳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曾经等到过你要等的那个人吗？”
黑狐笑着说：“自然等到了。”
何琳背对着他，说：“世间感情，有如梦幻泡影，几百年的等待，着实不易。”
她，亦是如此。
只是，她等不到了，也不会等到的。
何琳辞别了二人去了祖宅的地下室自行去准备进行仪式，莫老幺轻轻拍哄着孩子，待婴儿睡过去后却是沉默。倒是黑狐受不了这氛围开口道：“陈诺，这名字可真是讽刺。也不知道那个姓叶的小子见到小陈诺后会不会后悔。”
“他当然会，这是他的罪，死也不得解脱。”莫老幺平淡地说，听出黑狐讽刺下不亚于他自己的深切自责。当年他们只顾着在战场上与日本人打生打死，却忘记了在故人女儿身上多留一个心眼——情劫不是那么好度的，他们也不能强行插手，却没想到这给那个姑娘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近千岁的狐大仙抱着手臂，不屑地喷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来。
“更何况还有小陈诺的存在，陈蘅兄知道，她也一直都知道，非正常情况下所获得的生命就要一个换一个。”
周遭一时沉寂下来。
“好了黑狐，我们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现在城外可全都是军队的机枪大炮，我们还要照顾好孩子，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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