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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刘麦秆催婚


  刘麦秆给刘爱雨打电话,说三十三岁了,再不结婚就嫁不出去了。
刘爱雨说:“我就没想着嫁人。”
刘麦秆说:“你不嫁,那些闲话谣言就断不了根。”
刘爱雨说:“随他们去嚼舌头。”
刘麦秆急着要把刘爱雨嫁出去,一是女子大了不能再留了。二是想得一笔彩礼,刘爱雨能赚钱,彩礼应该比一般女子高几倍。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刘麦秆急着把刘爱雨打发出去,好办他的事。
刘麦秆和他多年前的老相好陈乃香又勾搭上了。
陈乃香跟过一个男人,但这家伙是个二流子,出外赚不来钱,在家吃不了苦,陈乃香有一儿一女需要抚养,不能再养个吃白饭的,便一脚踹了。
去年吧,刘麦秆逛庙会,偶遇陈乃香,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刘麦秆觉得四十多岁的陈乃香还有几分风韵,尤其是她的胸依然高挺,屁股仍然翘着,看着看着,心里燃起一股欲火。
陈乃香是久旷之人,这些年一个人过,冷清孤独,需要有人关心抚慰,便旧情复发,两人在野地里疯了一回,久旱逢甘霖,两人一番云雨,堪比《红高粱》里的我爷爷和我奶奶。
刘麦秆有娶陈乃香的打算,他现在腰杆子硬了,远不是当年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陈乃香也听说了刘爱雨的能耐,尤其当刘麦秆家盖起了小洋楼之后,陈乃香觉得这门婚姻太棒了。
当刘麦秆跑了几十里路,要和陈乃香睡一觉时,陈乃香招待刘麦秆好吃好喝,但就是护着裤腰带,不让他解,说:“结了婚再给你,现在这个样子,村里人笑话。”
刘爱雨当然不知道刘麦秆心里的猫腻,她不急着结婚,赖在这个家里,挡了刘麦秆的好事,刘麦秆着急上火,一夜之间,嘴上起了大小十几个燎泡。
刘麦秆来了北京,刘爱雨接到他电话时,他已经到了火车站。
当时是下午四点多,茶馆的客人正多,刘爱雨抽不出空,给赵波打了个电话,麻烦他到车站去接一下。
赵波听说是接刘爱雨的父亲,当然乐意了,他没有开那辆老掉牙的桑塔纳,而是借了一辆奔驰,兴冲冲地去了火车站。
流浪了大半生的刘麦秆,去过最繁华的地方是县城,尽管东亮给他详尽地介绍了北京的大,并给他画了一张简易地图,但是一下车,他拿着地图,比对了半天,却看得一头雾水,真的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搞不清了,他只好给刘爱雨打电话求救。
为了迅速地找到刘麦秆,赵波特意拿了个牌子,上写“刘麦杆”三个大字,他站在出站口,对着黑压压涌出的人流,高举着牌子。
等到人流都散尽了,赵波四下里望,只见一个人,提着个挎包,手搭在眉眼上,向他这边望。
赵波走过去,问:“你是刘麦秆吗?”
刘麦秆点点头说:“你是谁?”
赵波说:“大叔,我是小赵,替刘爱雨来接你的。”
刘麦秆一下子放松了,说:“这个死丫头咋不来?害得我找了半天的路。”
赵波扶刘麦秆上车,刘麦秆神色紧张地问:“小赵,有厕所吗?”
几十米外就有公厕,赵波领他去上了厕所,刘麦秆出来,嘟囔着:“撒个尿得五毛钱,贵得很。”
其实,刘麦秆没有撒尿,他的尿在火车上已经撒尽了。
来北京时,东亮说火车站很乱,有小偷,也有飞贼,要把钱装好。
刘麦秆认为东亮给北京抹黑,伟大的首都,怎么会有小偷飞贼?但他还是把钱缝在了内裤上。
刚才他去厕所,没有撒尿,而是把内裤里的钱拿出来,白白缴了五毛钱,他心里很不爽。
刘麦秆坐在车上,两只眼睛不够用了,他一会摸着车里的座椅说,这家伙是羊皮的吧?软和得很。
一会又看着车窗外面,楼又高又多,街上的车像一窜蚂蚁,刘麦秆不由赞叹,北京真大真好。
刘爱雨不喜欢刘麦秆来北京,按理说,她现在有钱了,就该让刘麦秆享享福,但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她就生气,她和他之间总有一层隔阂。
赵波不了解刘爱雨和父亲之间的芥蒂,他对刘麦秆很热情,给他订了酒店,让他洗了澡,看他穿的衣服有点旧,就带他去商场,从头换到脚、从里换到外。
赵波的殷勤得到刘麦秆的夸奖,他也猜出了赵波和刘爱雨不同寻常的关系,一般的人,会像个仆人一样伺候你个乡下土老鳖吗?
晚上,在一家特色美食店,刘爱雨父女和赵波一块吃饭,由于刘麦秆十多年前和陈背篓打了一架,门牙掉了两颗,这使得他的面相难看,吃饭也费力。
刘爱雨看见了,不高兴地说:“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把牙补一补?”
刘麦秆说:“不碍事,花那个钱干啥?”
和父亲坐在一起,刘爱雨没有多的话要说,这正是她内心伤感的地方,母亲早逝,爱她疼她的何采菊失踪了,而她和父亲的关系又别扭。
在她内心深处,她最想报恩的是何采菊,如果她在,她会带着她逛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但她找不到她,而她讨厌的父亲,却坐在她的对面,以劳苦功高自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刘爱雨没时间陪刘麦秆,即使有时间,她也不愿陪,和他在一起,她非常尴尬。
刘爱雨对赵波说:“明天找辆车,拉着他好好转转。”
赵波说:“你忙你的,我安排。”
之后的几天,刘爱雨在茶馆忙,刘麦秆在北京的衣食住行,由赵波全权负责。
刘麦秆在北京呆了十几天,只和刘爱雨见了三面,一块吃了两顿饭,看来,他这个丫头,心里还恨着他呢。
刘麦秆这次来,不是旅游观光,而是要向刘爱雨汇报一件事,啥事呢?就是他和陈乃香的婚事。
刘麦秆一个人住着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刘爱雨又在北京做大事,将来出嫁时,会有一笔彩礼钱,因而,陈乃香被刘麦秆美好的前程所激动,不断向他发出攻势。
她的办法是,憋一段时间,然后像狐狸精一样,使出妖媚手段,让刘麦秆爱不释手,癫狂之后又是一半个月高挂免战牌,不理刘麦秆。
陈乃香冷热相兼的招式,刘麦秆都要被逼疯了,他下定决心,去北京和刘爱雨面谈。
当刘麦秆吭吭吃吃地说了他和陈乃香的事时,刘爱雨脸若冰霜,鄙夷地说:“狗改不了吃屎的病,是不是我娘活着时,你们就勾搭在了一起?”
刘麦秆急赤白脸地发誓:“绝对没有,你娘活着时,我就没闻过别的女人的味。”
刘爱雨当然能看出没见过面的陈乃香的心思。她问:“你和她结了婚,靠啥养活她?”
这几天,通过自己的观察和赵波的介绍,刘麦秆弄清了刘爱雨以前开过海鲜店,现在又开了一家茶庄,闷声发大财,根本没有当保姆。
他心里不乐意,你赚那么多钱,就不养老子了?
刘麦秆赌气地说:“我有力气,种几亩地,养几头牛,凑合着过吧。”
刘爱雨心里凄然,她小时候,刘麦秆游手好闲,作为父亲,他没有给她买过玩具,买个零食;作为丈夫,他没有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把里里外外的活,全丢给妻子,致使她积劳成疾,早早地去世了。
现在,他都六十多了,为了一个女人,却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
刘爱雨心里被刺疼了。
刘爱雨郑重地告诉刘麦秆:“你们要结婚,我不拦着,但我修的楼,不能让外人住。”
刘麦秆希望的火苗被浇灭了,他瞪了刘爱雨一眼,这丫头心狠啊,陈乃香图的就是能住小洋楼,她可好,打蛇打七寸,一下子就掐在了要害上。
刘麦秆深知刘爱雨的脾性,她说得出就做得出,看来和陈乃香没戏了,这剩下的十年八年,只能硬憋着了。
赵波送刘麦秆去机场,和十几天前相比,刘麦秆最大的变化是,他嘴里两个洞补上了,赵波带他去做了种植牙,刘爱雨发现了,像赵波投去感激的一笑。
机票是刘爱雨买的,本来赵波买了软卧,但刘爱雨坚持退了火车票,买了飞机票,这可能算是对父亲的一点情感补偿吧。
坐在飞机上,刘麦秆看着外面的云海,有一种走出去的冲动,不知道那些云层,能不能撑住他的身子?
坐飞机,给刘麦秆最大的享受不是有免费的饭菜饮料,也不是一日千里的快捷,而是空姐的服务。
空姐一个个身材高挑、脸蛋漂亮、温柔体贴,刘麦秆不会系安全带,立马就有一个空姐,蹲在他面前,给他系上安全带,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刘麦秆当然有,但不是头晕心跳、胸闷气短,而是被空姐身上的香味迷得像喝醉了酒一样,被她露出的一抹酥胸所诱惑,他口干舌燥、小腹下蹿着一股邪火,但这个难言之隐,能给空姐说吗?
人们哈哈大笑,都骂刘麦秆是头叫驴,刘麦秆说:“那能怨我吗?哎呀,那个白啊那个香啊,我的姥姥,好东西都让城里人、让有钱人享受了。”
刘麦秆重点讲述了坐飞机的感受,嗖得一下,就钻到云里去了,云层下,大雨瓢泼、电闪雷鸣,而云层之上却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人们认为刘麦秆是在撒谎吹牛,这怎么可能呢?任刘麦秆怎么解释,人们仍然头摇得像拨浪鼓。
刘麦秆气急败坏,说:“等你们坐上了飞机就知道了。”
这句话的侮辱性极强。
他们一生当中,有人连汽车火车都没坐过,更不用说飞机了,那不是寒碜人吗?
从繁华的京城,一下子坠落到冷清的油坊门,刘麦秆有从地球到月球的感觉,他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缓慢而小心,这种怪异的姿势,就像走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湖水很深,而冰是不是结得很厚?会不会一脚踩破,而掉了下去?
刘麦秆急于和村里人分享他在北京的美妙感受:
北京人很有钱,男人脖子里都拴着大金链子,比拴狗的铁链还粗;女的从头到脚,都戴金挂银,一个个香喷喷的。
北京的厕所比咱厨房都干净,地面又光又亮,能照镜子,拉了屎,水一冲就干净。更神奇的是会有机器给你擦屁股,用纸擦了,用水冲了,还给你烘干,拉一坨屎很享受。
北京的鸟会说人话,嘴一张你好,欢迎光临;而人却说鸟语,叽里咕噜的,听不懂。
北京人的吃饭,都是满汉全席,每一桌子上几十个菜。
北京的街道上,小狗都穿着皮夹克戴着项链,它们吃牛肉喝咖啡。
刘麦秆向人们展示了他的牙,他张大嘴巴,赫然四颗亮白的牙,光滑坚实,闪烁着蓝莹莹的光,和周围东倒西歪又黑又黄的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麦秆说:“这牙是种植的,每一颗一万多块钱,结实得很。”他当众表演了咬核桃,咔嚓咔嚓,异常锋利坚硬。
村里的人都惊呆了,一颗一万多块,四颗牙就是四万多,天爷爷,一份不大不小的家当。
有人疑惑,牙怎么会种出来?
刘麦秆说:“把原来的牙根拔掉,里面滴几滴药水,几天后就长出了新牙。”
这种高端神秘的技术,油坊门人闻所未闻,听所未听,他们摸着自己的牙,感觉它又酸又疼。
人一上年龄,牙就不行了,油坊门人看牙治牙,从不去医院,他们赶集逛庙会时,去镶牙的地摊上,让江湖牙医看,钻一下,填点东西,能凑合个几年,花费不过几十块钱。
刘麦秆一万块钱的种植牙,再一次颠覆了他们有限的认知,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刘麦秆的描述,将人们带到一个遥远的飘渺的世界,那里祥云缭绕、金碧辉煌,那或许就是天堂了。
刘麦秆郑重宣布:刘爱雨在北京,先做海鲜生意,掏了人生第一桶金,现在经营茶庄,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所谓的她当保姆、做鸡、当小三二奶,都是污蔑、陷害、是泼脏水。今后,谁再乱嚼舌头,我要拿起法律武器,起诉他,让他坐牢。
人们肃然一惊,去了北京的刘麦秆,大不一样了。
有人拍刘麦秆的马屁,刘爱雨那么有钱,你该在北京享福啊。
刘麦秆说:“我就是贱,福气薄。”
在北京十余日,刘麦秆要么跑肚拉稀,要么便秘,不是口舌生疮,就是失眠,严重的水土不服,折腾下来,足足瘦了十几斤。
刘麦秆说:“还是咱油坊门好,我想喝咱的罐罐茶,我想吃咱的浆水面。”马上就有人拽他去家里喝、罐罐茶,有人邀请他晚上去吃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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