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十九章 飞花（09）

黎九重从前尘旧事终抽身，耳边的喧闹之声销声匿迹，他不自觉颤抖了下，似从高空摔下，手边的茶盏落地，碎片飞溅。他下意识地从座位上跳起后摸了摸额角，像是被利刃穿过疼痛的感觉。

        “公子，你没事吧？”嵇谡站起来关切地问，都说戏依楼里新来的说书先生书讲得甚好，他同和尚便决定进来看看。

        哪想来的人远远超出他二人意料之外，人山人海，宾客满座，连二楼的走廊都是人潮拥挤，恰黎九重一张四方桌子只坐了他一人。别人自是不知，但是和尚知道，只需结了这小小的障眼法便可。

        黎九重吐出一口气愣了半晌才觉身体轻松了许多，“没事，做了个梦而已！”他拂袖走到原位置坐下。

        戏依楼里众宾客散去，只剩了他三人，犹显空旷寂静。台子上还燃着蜡烛，明明灭灭，不时还发出刺啦一声响，听得尤为真切。这一梦真是太短，也无黄粱一梦之感。

        “看公子的表情，必是个噩梦了！”和尚放下茶杯缓缓道。

        黎九重知道和尚不是普通人，每个幽影天生就有一种直觉，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人神鬼。

        “大师此言差矣，因为是好梦，所以才不愿醒来，黎某适才正是为这件事发愁！”

        嵇谡感叹此人的随机应变能力，偏头低声对和尚道：“这人好像知道你呢，怕不是普通人吧？”

        和尚看他一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清了清嗓子道：“世人都有完不成的心愿，达不成的梦想，解不了的烦恼！”

        “是这样，黎某曾经游历四方，只为寻找祖父想见的一个人，可是最后——”他脸上现出哀戚的表情，“只听说那一家后来去了边关，再也没有回来！”

        “可方便告之尊祖父名讳？”嵇谡抢着问，他问过父亲那杆红缨枪的由来，父亲只是很淡然的说是友人相赠。

        “姓黎名忠天。”说实话自己对祖父不甚熟悉，知晓这个人的存在也是从战场回来后的事。那时自己孤身一人回到北鬼村的家，房子还在，保持着走时的样子，周围没有大的变化，人们还是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们也是同样的上学散学玩耍。费了些功夫才知黎弗生在他走后第二年便背了黄土，没错，那确是一处好的所在。后来一位老者来找他，说是他的祖父，他也不想多想，自此踏上了找寻之路。

        嵇谡叹了声，正色道：“我想你祖父要找的人，正是家父！只可惜他在多年前就已经战死边关了！”

        “到战场的人，连灵魂都不是他自己的！”黎九重感叹。

        “看来您也是到过战场的人。”

        黎九重顿了顿，目光暗淡下去，“不，我不喜欢战场，血流漂橹，我是个很胆小的人，只想游历山河，看看不同的风物！”

        “那公子必定是见多识广了！”

        “谈不上，只是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上了许多有趣的事。”

        “公子可知道乌衣剑客曲白杨？”和尚问，他们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阿史那的事，都说他到了南边，不知是真是假，后又听说了剑客曲白杨，二者联系起来，便一路打听此人的下落。

        “可巧了，在下略微知道些！”于是便把在乌衣巷遇到的事同他二人说了，说完已是黎明时分，遂各自别去。和尚叫住走出几步的黎九重，“阁下若是要去介山的话，得抓紧些了！”

        “多谢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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