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五十章 飞花（尾声）

风里送来桃花的清香，李睢臣靠着石碑睁开眼，全身铺满雪白的柳絮，每年的春天都是这样短暂，他摇了摇头，拂开石碑前的杂草，“好久没像现在这样睡个好觉了！春天还是会来的吧？”自从黎九重上了战场后，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期待春天的到来。

        他从怀里摸出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他没有见过母妃，他只知道玉佩是母妃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她的温婉、美丽和大方。

        他永远记得那天，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血雨钻进了他的这块玉佩，玉佩上的白色半边枫叶就变成了红中带黄色流光的颜色，同黎九重临行前交给他的玉佩一模一样。而后就传来黎九重在边关战死的消息。

        庄公公说过，母妃在宫里有一个谈得来的姐妹，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从地上站起，腿确实有些麻了。东边现出丝丝亮光，天亮起来是很难的事，暗下去总那么简单。

        “哥——”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身着白衫的男子，二十年过去，整二十年，眼前的人一点变化也无，而自己，只怕是很难被认出了。他抬手擦了擦双眼，“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回来！”

        黎九重看见他手中的玉佩，眼底泛起泪光，“你终究没有听我的话！”

        “一样的，是我们的母妃留给我们的！”

        黎九重嘴唇抖动，却没有说出话。李睢臣看他的神色，一瞬间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他瘫倒在墓前，“果然，你不是他！我就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朕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白衫男子浅笑，捋了衣衫下摆在他身旁坐下，“真可笑，不知不觉竟然活成了他的样子，看来我不喜欢他都是有理由的，因为怕年深日久活成他那样的人，我是谁？我可是全身上下都流淌着皇家血脉的黎九重，上得九重天，入得九层地狱！我注定不凡。可是，你看看，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我现在竟然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到处漂泊！只有你，也只有你还记得他了吧！”

        桃花花瓣夹着柳絮落在二人发上肩上，二十年前他同黎九重有过几次照面，其实他当时就已经能将二人准确区分。也许那时的自己和影子是同类人吧，从彼此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对方，看不见任何名与利的东西。而现在的自己同黎九重成了同类人吧，彼此的眼睛里有权利与欲望，所以总是能轻易将对方认出。

        “不，你也记得！”李睢臣斩钉截铁。

        “是啊！我们都还记得，那你觉得我有资格代替他活在这世上吗？”黎九重脸上带着不安的神情，影子死后他逐渐觉得自己沦为了一个罪人，不是因为自己让刀剑出了鞘，而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理解刀剑出鞘的意义。真正的刀剑，应该是要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而他所追寻的名利，从来都不知所往。

        “当然。”明睢臣道，“这也是他希望的！”

        天空泛出灰色，和尚看了眼天空，“他该安心走了！”

        “你是说我们在戏依楼里遇见的那个幽影吗？”

        “一个连自己影子都接纳不了的人，是不可能在世上存活的。”

        “那那个影子呢？”

        “当然是找到了能够包容接纳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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