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何处思量悲迎亲

　　寒流熏，拿起管家递过来的款，沾上朱色，轻轻的扣上‘寒流熏’这三个狂草字。他摆好笔，放下袖口，也不管管家的叫唤，拿起画好的花，直径走回到书房，推门而入，复而关上，把管家拒于门外。

　　他解下披风，走到书房的案前的花梨椅坐下，轻轻的放下刚画好的画。拿起一旁的花框装好挂起。他站着，眼皮不眨的看着挂在墙上在望月台上画好的画，眼神凄凌。终于，他带着那凄凌的目光还有那笑，走到床上，轻轻的躺下。柔风，从花窗而入，吹卷了他床上的曼莎帘，飘飘浮浮。寒流熏的睡姿，若睡莲倚静水面曼妙轻灵。

　　这夜，寒流熏睡得好香甜，是从未有过的香甜舒适。天未亮，寒流熏便起床披好白狐绒，坐到茶桌旁，倒下一杯凉凉的龙井，一口饮尽。寒流熏放下茶盏，推门而出，关好门，走到望月亭。半弯的月倒垂与荷塘西厢窗边，轻洒下迷糊的光华，寒流熏凭栏望荷塘，努力集中精神，寻找躺中的锦鲤身影。可惜，眼过处，只是一片片重影。苍茫的迷蒙感觉，尤如梦中场景。

　　寒流熏走下望月亭，沿着塘岸，寻找那抹红影。终于，塘中的锦鲤轻浮出水面、跃起，寒流熏，又笑了。在片片半弯月的光环下，跃起的锦鲤，万千光华。这天，寒流熏的父亲来了，年迈而苍霜的脸上，刻录下岁月的空格，头上，满了如雪的发丝。满头银发，显示了寒流熏父亲与众人不一样的经历。

　　会客厅里，只有寒流熏与他的父亲和管家，沙曼在厅的两边上垂暮轻飘，一派生辉。上座坐着寒流熏的父亲，右边是寒流熏与管家。一张大方正的红毯铺满整个会客厅，红毯上，落下缕缕片片的琉璃宫灯光华。寒流熏的父亲哼了一句：“熏儿，你该明白为父今天来的目的，不管怎样，明天我要帮你把这门亲给订下来，这由不得你，自古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你也知道，你母亲的病情。”说完寒流熏的父亲捂着头，相皱的眼角处，溢出了几滴泪。

　　一旁的寒流熏，脸上挂满了无奈，“父亲，我这不是天天都在查找医书古籍么？相信我能把母亲一好的，不需要这门亲。”寒流熏如玉俊朗的脸上，终于，掉落了玉琪要收集的第一滴泪，这是为她而落的。泪，滴落在了寒流熏脚下的红毯上，在琉璃宫灯的影映下，殇伤而决裂。

　　他的父亲，狠狠的站起，“你个不孝子，如果你不把这门亲给结了，你的母亲会死的，只要你把这门亲给结了，神医会马上救你的母亲，你就答应取神医的女儿吧！”寒流熏的父亲，边说边捶着胸口，“虽然说，神医的女儿若夕不是很美，但也算是国色天香，有啥配比不上你的，我的儿啊！你要是再不答应，为父就跪下直到你答应为止。”说完扑通跪在了寒流熏的跟前。

　　寒流熏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跪下去扶住他的父亲，“父亲，你这是为何啊？自古以来，哪有父亲跪儿子的道理，只有儿子跪父亲啊！你这是让我当不孝子啊！”泪，在此刻，流满了寒流熏的脸。寒流熏含着泪，“父亲，您快起来，您起来啊！我答应还不成么，只是您要给些我时间，好么？”寒流熏扶起他的父亲坐回原位。

　　寒流熏到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的父亲，“父亲，您这是何苦呢？”寒流熏的父亲接过茶，放在一旁，“为父这也是没办法，尽管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回你母亲的康复啊！好，为父再给些时间给你准备，过后，就正式去神医府提亲把婚事办了，为父也不多留下了。还有陪你母亲呢！”说完把茶喝完走了。

　　会客厅上，只有寒流熏一人，看着晃晃当当的琉璃宫灯。他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干。风卷纱幔，飘飘幽幽，寒流熏无语以言，只有眼神呆望着傻坐在那，动也不动。

　　一场被逼迫的婚事，便在这古竹城里张罗了起来。每天，寒流熏都到望月亭上，看着在荷塘水中来回飘游的锦鲤鱼。手中，拿着自己泡好的莲子蜂蜜茶，茶盏气盈，口口泯然，叹息起落，“锦鲤呀锦鲤，你在水中，可否知道亭上人的无奈？这是多么的荒唐，医病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只是他的颜面与地位。我连她一眼都没见过，叫我如何去爱，叫我如何去白头相老思量难了。”寒流熏的悲凉与无奈，化成滴滴清泪，沿脸颊，颗颗如珠滚落，滚落在荷塘里的荷叶片上，最后沿着荷梗，融入那一汪碧波清影中。附身于锦鲤的玉琪，收集到了那一千滴泪中的第五滴泪。

　　寒流熏的泪，在荷塘的水面上，泛起了散淡的晕蓝，晕蓝轻扬散起，罩满了整片满是含苞的尖荷。晕蓝成思雨，又洒满整塘，含苞的尖荷，再思雨滴落处，满是决裂的开放，花期整整提前了三天。荷花开，塘水旖旎。朵朵撕裂，深红的瓣片，如撕心裂肺的痛。不仅，还有那教人生死相许的淡蓝荷瓣。这些荷花，开出了这一季最伤的绝曲，殷红与淡蓝织成的双丝网，网住了许多绝望的年轻的心。

　　深红与淡蓝，足以盅惑天下的雅客，足以倾城殇曲。过了一晚后，那些提前开的荷花，开始纷纷凋落，残留下的，只有株株梗。寒流熏，自从答应他的父亲与神医的女儿若夕成婚后，夜夜都无法安眠，没有遇到锦鲤那夜睡得的香甜。几夜下来，人已憔悴了几分，那俊朗英气满满的脸上，如今已是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这一天，寒流熏的府邸上，已满挂上了彩绫红绸，最惹人注意的，就是朱漆大门上的那两个大灯笼。大红灯笼上，用铂金刻上了大大的‘囍’子，在午后折射的阳光映照下，泛起金光缕缕。东厢房上，那张屏风已经被解下，屏风的框架上，贴的是寒流熏几天前刚画好的锦鲤画。连同寒流熏所喜欢的那些诗词古画已被移去了西厢房，唯一留下的，只有寒流熏日常喜爱的那块龙凤纹络如意。这块如意，便是玉琪苦苦寻找的东西，玉琪为了这块如意，甘为其原身，附魂魄与一只锦鲤鱼，收集一千滴感动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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