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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下山历练时(3)


两人各有心事,屋子里平静的出奇。大爷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路寻在迷迷糊糊中送别,晚上路寻没修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努力的叫自己入眠。

囡囡哥哥的葬礼隔天便在村里自家的老宅举办,毕竟人讲究落叶归根,总不至于在城里办。村里的人基本都去了,因为囡囡家一家子本分人,不争不抢的,跟谁关系都不错,虽说村里人对他家的邪乎事有抵触,但死者为大,一个村里的,葬礼总该到场。

路寻也去了,随了二百文钱,席间他看见一身黑的囡囡跟着母亲的后面在应付着,眉目清秀,这是路寻第一次好好的从头到脚的仔细的看她,囡囡也感受到这道奇怪的目光,朝他看来,见不认识,强行挤出个微笑,随后扭头躲避目光。

待得宴席结束,路寻未停留就起身离开了,回家后路寻把师父教给他的春秋录、观想法和具体修行方法写在了纸上,这些路寻都烂熟于心,也没费功夫。过了几天后寻了个囡囡落单的空隙,把它们交给了她。

路寻的心很复杂,以至于把修行法交给她,私传师门修行法典,任哪个宗门都是重罪,虽然师父蒲杰从没立过宗门规矩,但路寻知道这样做就是不对的。只是囡囡的生还让路寻鬼使神差的想借人同命,保佑平安。但是具体的想法路寻说不出来,也可能就是脑子一热,做的傻事。

……

年末,路寻本来还想趁着年假,回春秋山看看师父师妹的,但京城来旨打乱了他的计划,皇帝四子淮王朱沐到了出府就藩的年纪,皇帝命礼部,工部议拟,最终把封地定为淮南省城芦城,藩府自然也在其里。

皇帝下诏户部拨银六十万两,由工部督办,总督调节,巡抚挂名全权管理王府建造事宜,给予视情况调动六扇门及省军大营的权力,并派了一名太监做监察。

圣旨下到省城,整个省城一片哗然,当官的不乐意,本来天高皇帝远的,现在突然来个太岁爷骑在头上,谁能愿意?百姓也不高兴,建王府毕竟要让一部分平民搬迁,到时候给不给钱还不好说,谁能愿意?

但皇帝的旨意已经下达,不乐意也得做。

六扇门早早的就接到三法司共同发布的协助办事的文书,但孙思成看了后就扔到一旁,刘佳燕捡起来看后也扔到了一旁,赵虎没看,因为这人路寻在衙门都两天没见着了,说是去协助官府抓捕杀人犯了。路寻不明所以,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的是暂授巡抚六扇门指挥权听候调遣的文书,才知道众人为什么看了一眼就扔掉,所谓听候调遣,那只是一纸文书,并不能改变什么,整个淮南省六扇门真正的指挥权永远都在孙思成的手里,所以也就没人在乎这文书,一张废纸罢了。

赵虎在一天后也回来了,胳膊受了伤,像是刀伤,横贯手臂,但不太深,他叫刘佳燕简单的处理下,跟孙思成汇报下情况后,坐着听会众人的闲聊便又出去了。

本来众人以为巡抚也明白所谓的指挥权的空,但没想到,不久后的一天,省城衙门竟真派人来,要六扇门协助办理王府选地原住民搬迁事宜,孙思成没在,刘佳燕点头告诉来人知道了。

待得来人走后,刘佳燕和路寻凑在一起犯嘀咕,一个搬迁的事干嘛要六扇门协办,这帮官府的人怕不是真的是饭桶吧。孙思成在下午来到,听得刘佳燕的传话,孙思成也陷入了沉思,想的跟他俩想的一样。毕竟六扇门也算是朝廷的精锐,区区搬迁的事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嘛。孙思成想了会,决定不理,众人因此按兵不动。

几日后,衙门又来催六扇门出人,孙思成依旧未理,后来可能是巡抚突然想清楚了什么,派人来告诉了让他们出人的原因。

原来搬迁户中有一户人家在这城里生活了几代人,对这有着深厚的感情,并且家里还有老人,就更不愿破坏这熟悉的环境,所以一直不想动地方,影响了王府的开工,本来这事官府能够解决,但是人家偏偏有一个先天高手的儿子,头一次派人请六扇门出人的时候正是那先天高手打伤官府众人的时候。

孙思成听后,觉得确实是分内之事,不好推脱,况且如果真影响了王府的工期,上头问罪下来,他能担的起,但跟着他的这帮兄弟们就担不起了,这不是耍威风的时候。于是亲自率队,正好赵虎也在衙,领着路寻,三人一起出发了,刘佳燕照例看家。

到了省城衙门,有人领着去到了现场,巡抚也在,见到孙思成来到,连忙到面前客套了几句,道着辛苦。现场比孙思成想的还要严重,周围的房屋都扒掉,就剩一家孤零零的单立在那,门口围着站着几个大头兵,心不在焉的蔫着,后面围了一圈官府的官员交头接耳着,在外是一些被征徭役的民夫摇头叹息着。

那家的门紧闭,也没人敢上去敲,前几天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那人没下死手,都只是教训一下,但谁也不想下一个受伤的是自己,众人喜欢看热闹,但谁也不愿成为热闹。

孙思成问了巡抚一些具体情况,巡抚表示想让他们直接拿下,毕竟搬迁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孙思成还是决定先去试试谈判,有什么条件都好商量。路寻也纳闷,究竟那人家是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一省的巡抚都摆不平,以至于闹到这种程度,那么让他们面对就能解决吗?

路寻被派出谈判,独一人。这其中有孙思成的考量,谈判在他看来就要有诚意一点,如果孙思成自己这个宗师境的跟去,那就让人没有安全感,让人感觉像是抓捕,而没让赵虎跟去,是因为赵虎的脾气他知道,打打杀杀还可以,这种细活怕是难以胜任,至于路寻,经过一年的相处,孙思成觉得这人办事稳重,而且说话也颇有学识能让人信服,更重要的是他还年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以让人更安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一出来先扫了眼路寻的身后,才正眼看他,近前的大头兵被他这么一扫,心里发怵,都不由的往远处退了退。

路寻打量着他,黝黑的脸,脸型有棱有角,浓重的黑眉毛,不算挺翘的鼻子,两片厚厚的嘴唇,不太茂密的胡子,长得没什么特点,算是那种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人。

路寻说明来意,取了个巧说自己是代表六扇门来的,因为他知道闹到这种地步巡抚肯定已经谈判过,这时在说自己是代表官府的,定不会迎来好脸色,谈判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六扇门虽然是属于体系内的部门但六扇门又与官府属于两个体系,能更有信服力。

那人显然也听过六扇门的大名,频频点头表示欢迎,因为他也想解决问题而不想制造问题,但是就连这小小的要求官府都满足不了,如今来了六扇门的人,他想也许就能好好的解决问题吧。

他把路寻迎进门后把院门关上,还上了门梢,路寻看在眼里,心里知道说到底他还是对朝廷不信任,路寻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屋,屋内亮亮堂堂,家具简简单单,男子一直把路寻领到里屋,屋内还有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站着的人是个年轻人,跟男子有几分相似,脸上有伤,路寻猜可能是他弟弟之类的,躺着的是个老夫人,头发花白,有些病怏怏的,像是睡着,路寻猜可能是他的母亲。

男子给路寻搬了个凳子,路寻没客套,安稳的坐下。男子开始介绍,他叫刘猛,路寻也没猜错站着的正是他的弟弟刘温,躺着的正是他的母亲。

刘猛以为路寻什么都知道才来的,开口就问解决方案,但是其实路寻对此事了解甚少,其中内情还都是靠巡抚的告知,他深信这帮当官的话不可信,他们总会把事情说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所以路寻还想听听刘猛的说辞,故说想让刘猛再说一下他的要求和此事的经过,好让自己整理一下思路,以便提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刘猛略有深意的看了路寻一眼,但也没犹豫,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陆寻听的身子发凉,因为他的版本跟巡抚的版本相差甚远。

刘猛说自自己二十五岁后就常年在外,为了练武到处寻师访机缘,最终定在四百里外的青莲宗当内门弟子,家里的一切事情和老母亲就留给弟弟照顾,每月他都会给家里寄点钱。今年的二月,他突然接到家里的来信,说自己家地界要改建王府,准备拆迁了,他自己当时也没觉得什么,拆迁这是朝廷的事,没什么好抵抗的,再说家里人也能得到补偿款,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他就是担心老太太能不太开心,怕换了个环境不适应,但这也没什么办法。

刘猛就回信,知道了,搬到新地,务必把地址告知于他。

但另一封信的接踵而至,让刘猛有些心乱,信中弟弟刘温告知哥哥朝廷答应给的补偿款太少了,连房子现价的一半都没有,他准备要去官府评理。刘猛在收到这封信后没有回信,而是立马收拾好行李告知师门准备回家一趟,因为他知道他肯定会比信先到,并且他也怕弟弟真做出傻事,朝廷给的钱太少去找官府评理,他怎么听都觉得梦幻,一丘之貉的东西又怎么会有理可评,别到最后别人财两空就好。

“可笑的是,还没等我上门评理呢,便有人上门找我们评理了,五个人拿着棍棒,倒也礼貌,没砸家具什么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奔着人来的,我连着母亲一起遭受毒打,领头的人善良,看我们快不行了,连忙叫停,边说着慈悲边强迫我们摁手印。我被打怕了但我更怕母亲的身体,只能摁了。”这时弟弟刘温插话道,言语中的冷嘲热讽透漏出底层人对不满最无奈的表达,刘温说的时候看着床上的母亲,路寻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怕是被打的落下病根了。

“可等我摁完手印,连TM的一半房钱都没见着,几天后,他们拿着那天我签的那份文书就叫我们滚,说是钱都给过了,别死皮赖脸的在这呆着,可我母亲早已经起不来床了。”愤怒通过一句脏话发泄而出,路寻听的沉默,刘温有些哽咽,刘猛脸色阴沉。

“给过了,给过了,可能他们是真给过了,但是给的决不是我”

“我母亲呢?他们怎么好对一个五十多的老人下毒手的?”

“我们虽然贱命一条,但我们有什么错?”接连的几句近乎咆哮,咆哮后是失声痛哭,他咆哮世道的不公,可世道又怎么会在意他的评价,这就是底层人的无奈,如果没有一个先天的哥哥,他们母子二人早就暴尸街头了,又哪会在这里挣扎,他们并不是贱命,真正的贱命连反抗都不配。

“我的要求不多,一把补偿的钱给我,不用多按现房价给我就行,二把打人的人和那个领头的交出来,两个缺一不可,任何一个少了我都不接受,还有别再来替罪的人了,我弟弟认识他们,一个人都不会记错。”刘猛说的咬牙切齿,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路寻听到这终于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这官府简直做的不是人事,一家差点家破人亡,任谁都不可能忍气吞声,只提这点要求确实并不过分。他也明白了以前的谈判卡在哪一步了,钱对于官府来说绝对是小事,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但打人这个人怕是背景不浅,连巡抚都交不出来,还得找人替罪。那么他又能做到吗?

路寻首先表示同情,之后告知刘猛兄弟俩自己得先把实际情况汇报给六扇门捕头,并给与兄弟二人承诺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办满意,然后就拜别出门去了,刘猛把他一直送到门口,他一直在为开口吸气,陆寻听的清清楚楚,但他终是没再说什么。

路寻的同情不是客套话,但他不会说安慰话,才显得干巴巴的,他才19岁,这个染缸还没把他浸透,他还是纯净的纸张,他还没有习以为常的歧视老实人,他也没有把假话当成社交语言,他更没有把周边人都当成棋子还能够满口的仁义道德,他只是张白纸,别人的故事写在上面会留下墨迹,知道黑白,而不是花花绿绿,墨迹成了染缸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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