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钱人的狗
打从离开李萍家后，杨明凡眉头，就拧紧紧的，好似一条已经干的毛巾，已经很干，却硬被人拧得都快出水来。
他一直不断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他的用意，是揭开李萍对于世界和人心过于美好的假象，结果的确，如他所望，但是，他还是间接伤害到了李萍。
他对于自己的计划，太过于自信，刻意忽略其他出乎意料的因素，比如，在他设得局中的棋子，棋子本身，就是个瑕疵。
明知道刘老师是个什么德性的老师，故意让这样势利眼的老师，去平息一场学生纠纷，让李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居其位，安其职。
有些人只是滥用职位，去谋取自己的利益，什么道德责任？什么社会伦理？
不是每个人都铭记于心，他们更在乎的只是那份工作，给予自己生活上的便利与利益。
刘老师就是个欺善怕恶的渣，但是没想到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估计刘老师，也是看在李萍没有身家背景，这就是他的失算，他以为那个渣，至少有身为老师的自觉，那时候，如果站的离李萍更近一点，他甚至可以挡下那一掌。
可是他的私心作祟，他想让李萍有更加惨痛的记忆，他想看看，如果她一个人，怎么面对这些有理却没人听的场面，他期待，她开始对世界产生阴暗的想法，然而，她只是直挺挺的站着，硬生生迎着那一巴掌，眼中尽管有泪，却忍着，看得出她的执拗。
事后，他以为，她会痛恨那些人，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想着，要如何努力站在他身边，甚至提出在课业上，努力学习。
她自己身上找问题，后来想克服这些问题。他觉得有点傻气好笑，可是看得她为自己这样执着又不舍得。
杨明凡觉得某一层面上，李萍有他没有的勇气跟倔强，那是一种力量，需要别人引导，不然也只是蛮力，不用在对的地方或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也使不上力。
之后他回家，看着杨奶奶开心的迎接他，他露出淡淡的微笑，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
杨奶奶热情的招呼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杨明凡：在李萍家待了一下，这是李妈要我拿回来的。
杨奶奶略顯不好意思，可是又很熟練的收下：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他们带东西给我们，奶奶也给李萍织了一个毛衣，跟你還是一樣款式的，你明天也給她拿去。
奶奶從楊明凡手上接過那一袋東西，打開往裡面瞧，開心的說：是烤雞跟蒸魚，還有一包雞湯。
裡面所有的食材，都是完整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媽總是會自動的，準備兩家的飯菜。
有時候李媽，甚至想叫楊明凡跟奶奶直接去她家天天蹭飯就好，但是又覺得這年紀的孩子，特別敏感，所以不想讓楊明凡有負擔，總是藉口說，不小心多煮的，要他帶回家幫忙吃掉，不然也是浪費。
看那完整的料理，想也知道，是額外特意準備的，但是他們都明白，對方看破，不說破的心態。
看着那小心翼翼包好的料理，他想起李妈前脚才说，要他們除了課業以外的事情之外，其他不要來往，说完，还是去厨房大包，小包的，給他准备，他內心有种說不出来的温暖。
为什么他自己的亲生爸妈，卻從来不这么对他？
是不是，正是因为李萍出身于那样的家庭，所以不管怎样的处境，李萍也总是能拎起正面的态度，看待所有的事情？
就算今天受了委屈，可是他哄了几句，李萍立马又开心抹掉眼泪，气势盛大的说要给那些欺负她的人刮目相看，她还说只要他们一起，她就有信心。
他？
他可以让别人有信心？
好像也只有李萍，觉得他是她的宝藏。
他想起那张，脸颊微肿，还傻笑的，像太阳,他心里暖暖，杨明凡走回自己房间，放下书包，走出房门。
看着奶奶，开心的忙着，进进出出，他看着那样瘦小的身影。
尽管她脸上已经佈满岁月的痕迹，那双手，就可以告知，生活对她的不易，如今，她因为一顿丰盛的饭菜，就可以这样满足的笑容，为什么他身边这些人，这么容易得到满足？但是他看到他们开心，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杨奶奶开心的拉着杨明凡坐在饭桌前，原本她只是炒个青菜和鸡蛋，刚好在加上这有鸡有鱼的，正好杨明凡可是长个子的年纪，最需要营养，多亏了李家，他们的日子真是大大的改善。
李萍她们家，总是明里暗里的帮助他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无法实质的回报什么，所以只能回馈一些她自己种的青菜，或是有时候，去李家帮忙一些杂务，虽然每次她一去，李妈给她拿回家的就更多，所以杨奶奶只要有什么好的，都想先给李家送去。
杨奶奶开心的，往杨明凡碗里挟菜。
杨明凡习惯奶奶的宠爱，应该说习惯硬是让奶奶宠，如果他拒绝，奶奶会失望。
杨明凡一邊吃，一边平静的说：奶奶，如果有人欺善怕恶，你会怎么做？
奶奶叹了一口气：能躲就躲吧！这样的人还少吗？
杨明凡：如果是我，就算了，但是今天被欺负的是李萍。
一向和善的奶奶，口气也开始急：什么！谁欺负她啦？小萍这么乖，怎么欺负她啦？不行啊！小凡，你可不能让别人欺负她，她一直对你最好，你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杨明凡满意的笑：嗯，知道奶奶。
奶奶：谁欺负她啦？
杨明凡：只是一条被有钱人养的狗，它咬了小萍一口。
奶奶立刻紧张的说：严重吗？这狗怎么会乱咬人呢？那在哪里被咬的？这年代有钱人的狗，也随便可以咬人，狗也就是个畜生，没人教，可能就不懂，有人好好管教，就好了，狗能坏去哪？重点是小萍还好吗？那狗的主人怎么处理？
杨明凡：学校，没事的，对，狗有人教就好了，没事的。
奶奶心急的，饭也没吃几口，尽管杨明凡怎么劝，就是要马上，去给李萍妈妈打电话去。
说完电话，奶奶有点懵懂的问：怎么李妈说李萍是伤到脸？那狗怎么可以咬脸呢！女孩子家脸可重要的。
杨明凡只是说：没事，我会好好教那只狗的，也会好好跟狗的主人说的。
奶奶又提醒说：你可千万不能嫌弃小萍，她对我们可是好的没话说，你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
杨明凡：奶奶，我知道的。
杨明凡帮忙整理完餐桌后，回房，他先是闭目养神一样的，坐在他的书桌前，专心的思考，一动不动。
虽然他们穷，可是前几年，他们意外的找到一间便宜又干淨的房子，只是离学校有点远，但是也不打紧，刚好走路，当作健身。
他们家的房子虽小，可是三房一卫一厅，房租还特别的便宜，奶奶还特意给杨明凡准备房间跟书房，就他们一老一小生活刚刚好。
说也神奇，那天，奶奶被那些不孝子孙豪夺那些仅有的家产，那些亲戚在拿完钱跟地，那些人就完全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奶奶连仅有的一间房子都被抢走，一老一小就这样仅带着几件衣服，身上连吃饭的钱，也不够几顿，那天杨明凡，还不知道跑去哪里，让她找到老半天，结果说是去采苹果给她，真是个傻孩子，
她总说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所以自从她跟杨明凡一块生活后，日子反而越来越顺利。
原本她还在想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孩子跟她一起流落街头。
她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星期日。
杨明凡不需要去学校，她和杨明凡两人就坐在街边，她正在苦恼，何去何从，这时候，忽然有位看起来和善的大妈，从他们面前经过，妇人的皮包刚好在他们眼前落下，杨奶奶捡起皮包，妇人早已不见踪影。
杨奶奶一察看皮包内，忍不住出声：天啊，这么多钱，那人可不急死。
说完，她拉着杨明凡，向路人询问，最近的公安局。
杨明凡那时候还问奶奶：奶奶这钱够我们吃饭吗？
奶奶说：够，这很多钱，可是不是我们的，我们要拿去公安局，没人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估计她一定是有什么急用，我们歹赶紧给人送回去。
杨明凡若有所思的看着奶奶，后来点点头。
当他们到公安局时，随后没多久，那个妇人就出现了。
妇人先是连声道谢，后来杨奶奶就簡短的跟对方说几句，就准备离开，妇人倒是拉着奶奶不放。
原本奶奶还担心，是不是妇人觉得自己弄脏她的包，还是少钱？
没想到妇人先是说要，聊表心意，硬是塞一叠钱给奶奶，那钱都够他们租屋，甚至不愁吃饭两三个月，奶奶不肯收下。
后来妇人看看杨奶奶，又看看杨明凡，但她看向杨明凡，她面容像是有点惊讶，之后又说：看你们这样子，是不是从外地来的？找到落脚处没？
奶奶有点羞涩，不想轻易向别人透露他们的难处，她只是笑笑的，摇摇头。
妇人两眼淨是盯着杨明凡：没事，我刚好手边有一间房子，空着好久了，现在像你们这样老实的人，没几个了，我也不缺钱，就是希望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帮忙看管房子。
奶奶喜出望外，可是天上，不可能没事，掉下馅饼，她还是有所顾虑的，先是瞧瞧杨明凡的反应。
杨明凡难得撒娇的对奶奶说：奶奶我困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妇人连忙说：你看看孩子都困了。你就先跟我去看看那房子，再怎样，也不能让孩子累了，再说，我们现在就在公安局，你要是怕，不如我现在就跟公安说，如果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一旁的公安：夫人，我们怎么敢，奶奶，你别怕，这是我们的局长夫人，放心。
奶奶心中的石头也放下，真没想到，竟然是局长妇人，幸好自己没有起什么邪念，随后她就跟着那妇人回家。
那房子，真的是好的不得了，她正担心，自己付不出钱，那妇人又说，因为奶奶不收她谢礼，她就不收奶奶一年租金，其中她还包水电，说完也自顾自给了钥匙，走了。
只把奶奶跟明凡就晾在原地，而且那房子还包含傢俱。
果然好人有好报，坏人自有恶人治。
今天听到小凡说小萍被狗咬，还是有钱人的狗，奶奶也是担心又生气，这年头，打狗还看主人，不过她知道，她宝贝孙子一定有办法，治治那狗，也治治那主人。
另一边，李爸询问李妈：谁打的电话？
李妈：杨奶打来关心萍儿。
李爸：是吗？怎么听你们说什么狗？
李妈笑了笑，想起那狡猾又漂亮小毛头，她笑说：可不是吗？就跟被狗咬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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