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数日后，演武场。
几位将领都被聚集在此，将士们的正前方放了一排靶子。
姜凝今日一身劲装，机关弩的试弩将由她亲自展示。
她从小玩射击类的，准头就特别准，这把弩不费力气，全部由机关使力，由她来试验弩的效果便可以。
“开始吧。”韩毅钦在她身边道。
“嗯！”
众人屏息期待。
只见姜凝只是扣动扳机，“嗖”的一支利箭迅猛飞出，直直地扎在靶子红心。
现场有些压抑的惊呼声。
姜凝继续扣动扳机，“嗖”的一声，一支利箭还未扎到靶心，她便接着“嗖嗖嗖”地射出了余下的。
箭如疾雨般迅速又精准地插入一个个靶心。
直至十支箭全部射完，众人已经放声惊呼。
然而，她并未停下，她要演示十支箭射完之后的更换，众人的惊呼还未平息，她的另十发又破空而出。
“好！”韩毅钦赞扬道，“效率更高，箭速更快！在战场上一定有奇效！”
张挚都奇呼道：“没想到这连弩的箭速竟能达到如此快的程度，比我们往常的单发连弩速度都快。”
“嗯。速度快，射程更远，威力更大。”韩毅钦接过姜凝手上的连弩，有颗军工痴魂魄的他忍不住自己上手射了十连发。试完之后，星眸中闪着光辉，赞叹道，“好弩！”
张挚道：“确实好，兵贵神速，战场上时常快便是生，慢便是死。”
韩毅钦认同点头，“说的对。先生又立一大功。”
姜凝笑道：“那是我应当做的。大将军既然觉得好便批量制作吧。不成问题。”
“好！”韩毅钦目光难掩的欣赏赞叹，只觉这姑娘大概是天降福星。机关弩，虽她说都是因为他人制造完成，她才学会的，可若不是她本就十分聪明，天赋卓然，是断然弄不清这么精巧的构造；火药成分也是，若不是她有天赋，是不会能搞明白什么是什么。
两次，足以让韩毅钦对姜凝的兵器制造天赋产生极大的信心，“我觉得你有兵器制造的天赋。不妨再多研究挖掘下。我给你些兵器书，你多看看，兴许会有什么想法。”
“好啊！我就喜欢这个！”姜凝笑吟吟地点头。
若是有书为基础，她稍稍改进，就不惹人怀疑了。
既然这么说了，韩毅钦立刻带着姜凝去营房，“那走，取书去。”
他将机关弩递给张挚。
武器痴张挚立刻摸着研究。
“好！”姜凝喜上眉梢地跟着韩毅钦，只觉又打开了新副本，可以冠冕堂皇地制作兵器了！
她小跳小蹦地跟在长腿的韩毅钦边上，发表感慨道：“哎呀，大将军这里真好，可以随心所欲的玩兵器。”
一副有人纵着，准备放飞自我的姿态。
韩毅钦觉得好笑，语带揶揄道：“姜太傅不许？但我看你也没荒废。”
精通得很，八成背着姜太傅倒腾得起劲。
难怪，如此才华卓越，却没有在都城听闻她的才名，兴许姜太傅觉得她
不雅？
她噘嘴，一副委屈至极的小模样，“父亲自然不让。父亲说，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在家不是鼓捣兵器就是炸院子，传出去还有谁敢娶？”
韩毅钦忍俊不禁，几乎可以想象姜太傅恨铁不成钢的怒样。
他笑道：“若我没记错，你母亲也是个知书达礼的文化人。你这喜好也不知随的谁？”
姜凝忽然收起了笑容，郑重其事道：“文化固然重要。可是，没有武力，没人跟我们讲文化。唯有有了武力，才有能力捍卫自己的文化。”
韩毅钦见她骤然肃容，想她是思念逝去的家人了，对于自己的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后悔。
因为她既坚强又乐观，所以，他在相处间，差点儿忘了这是个不久前才失去父母的姑娘。
思及此，一种酸涩的情绪涌上心田，顺着他的四肢百骸，在他体内肆意侵占。
他刚想道歉，只听姑娘继续说：
“我一直觉得，谈判、礼仪、道德，只有在对等的武力下才有用。没有武力，整个国家的所有百姓的性命，跟我们如今吃的猪吃的鸡无甚区别。”
这话在韩毅钦那儿产生了共情效果，她所说的他又何尝不是深有体会？
他们宸国论文化当初做的不比人差。
可是，他们经历了什么？
亡国、屠杀、凌虐。
当敌人举起武器时，不论对错，不分是非，敌人有的，只是征服、统治、欺辱。他觉得这个姑娘大致与他一样，都铭记着血的历史。
她的表情是既落寞又坚韧不屈，只听她又说：“大将军。我没有家了。可国恨犹在，我有点小聪明，就不能白白死了。”
这也是那世的她独活于世十年的理由。
他死了，可他的遗志仍在，她要强国。
她想对这个毫不记得的领路人说：哥哥，我没让你失望，在我死之前，我的研究成果对祖国来说是有意义的。
她也想告诉如今的他，她的家确实被宸昭帝毁了，可是凌帝有过屠城记录，站在无数百姓的立场，她仍会奋不顾身，她与他是一条战线的。
韩毅钦内心震动不已，刹那间五味陈杂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朝他汹涌而来。
他侧头望她，暖风掠过，卷起场上的沙尘，也微微带起她的衣衫。这等浊尘绕身，却越显她涅而不缁。
她今日为了演示连弩一身白色劲装，英姿飒爽，可那削肩终是薄弱了些，那腰肢更是细如弱柳，但就是这样一个脆弱到他一捏就碎的人儿，却是一身风骨峭峻，心更是坚忍璀璨胜过金石。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深沉又明亮，心中潮涌四起，难掩动容，却刻意压平语调道：“有家。以后韩家军就是你家。”
姜凝抬眸望他，目光盈盈。内心被温情溢满，虽他平铺直叙，可这话与那世那句“我做你哥哥”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论何时，他果然还是他。
那世，六岁的小姜凝被山洪埋于废墟之下，被父母的尸体护着，埋得很深。可他却舍生忘死地来救她。太危险了，她让他出去，不想害他性命。
那时，她哭着道：“你自己出去吧，别为我冒险了。我反正无父无母了，即使活着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
可他没有放弃，他说：“谁说你一个人了？一起出去，我做你哥哥。”
一句哥哥，直直砸在她心上，一句哥哥，他当真护她十年。
此刻亦是，虽他言行之间刻意彰显平静，魏巍大男人大致耻于煽情，可相较于那些油嘴滑舌之徒，却更令人感到真实的温暖。
她毫不怀疑他此刻的真诚，她信他。
韩毅钦回视她，郑重道：“你很聪明，我们一起，一血前耻，扬我国威。”
他伸出手掌。
姜凝会意了，伸出自己的手掌，与他一击为誓！
她笑容满面，重重点头，“嗯！”
韩毅钦的主将营房。
姜凝拿到了韩家军最新的兵器册，翻阅了一下便开始发出各种灵魂质问。
“唔这个投石器装石，发射都需要很多人吧，而且每次只能一发，那攻城就需要大量的投石器，因为效率低，速度慢，导致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得想法子改进啊”
姜凝状似不经意地喃喃自语，蹙眉思索，忽然智从天降，双眸一亮，对韩毅钦道：“借用机关弩的原理，或许也能使投石器连发？”
韩毅钦看见机关弩实体，也想到了，点头道：“可以一试！若是成功，效率提高数十倍！”
姜凝兴致勃勃地点头，但，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想能多见一会自家哥哥。
于是便问道：“大将军也觉得可行？”
韩毅钦点头。
“那，我来试试画图。”姜凝状似随意的问，“我能不能在这儿画，若是有疑惑随时可以问大将军？”
孤男寡女的，朝夕相处，有利于促进感情发展。
韩毅钦没意见，应声道好。
姜凝内心欢呼。
耶。
成功打开孤男寡女副本！
占领主将营房！
她接着往后翻阅兵器图，对炮筒提出了疑惑，“大将军那么大的爆炸冲击力，竹筒能承受吗？”
韩毅钦望向她的眸子越发如黑曜石般闪着灼人光辉。他发现，她总能一针见血地发现他们目前最头疼的问题，或许真的颇有这方面的天赋。
“哪怕之前威力不如现在大，也是用几次就报废了。”
姜凝蹙眉，“那这样岂不是哪怕弹药够多，也用不了几发？”
“确实如此。”韩毅钦道，“我也在差人研究新的炮筒。”
“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姜凝试探地问，“我可不可以一起看看？”
“可以。”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姜凝高兴。
呀。
最高级军事机密也不隐瞒。
这是打开了信任副本？
如此顺利的进展，美得姜凝美不胜收。
她看了整本兵器册，发现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不过，她可以一件一件来。
正当此时，一声急报打断了主营帐和谐的气氛。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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