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篇·憧憬

就这样，我顺利入教了，而束子在离开时眼中还含着泪水，浑浊的双眼看向我的目光和我第一次见她时眼中所带着的柔情一样，似乎从未变过。但这次我却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她是一个愚昧且更可悲的存在，信着所谓的神明能帮我脱离苦海，但神真的能帮我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就算那坐在神台上被称作伟大的教主大人的男人确实近乎于完美，可在我看来一个未经世俗痛苦一直以来不缺吃穿的人是不会真正理解下层人民的痛苦所在的。不过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个安身之所，我当然也不会去拒绝，所以在束子说出我会很忠诚时我没有反驳什么，而也正因为这样我的机会来了。

        在接见完所有信徒以后，我就跟在男人身后走出了那满是烛光映照的房子。他说他要带我去以后属于我的房间，对此我也没说什么，毕竟说了收养我，给我提供一个房间住也是合乎常理的。而在路上我也开始借着似乎是比昨夜更明亮些的月光再一次打量起了男人的背影，我已经忘了这是我今晚第几次将目光转向他了，不过这次我可以不受那些烛光的干扰，仔细将他看个清楚。原来男人的头发是这种很淡的橡白色，头顶处还有着像是血泼在了上面似得的红痕，还有已经可以说是没有血色的惨白肤色，唯一没有在我记忆里发生改变的大概就只有那双绚丽的眸子。而就在我出神时，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男人将脑袋转了过来，目光相撞间，他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圣洁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才让束子信奉于他的吧’一瞬间，我脑中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确实是一幅笑起来就能让人沉溺于其中的面孔，……一开始的我也不例外。“啊，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童磨哦~你呢？”我仰望着眼前语气柔的吓人的男人，摇了摇头，直接说道“不知道，也不需要。”童磨先是一愣，但笑容马上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嗯~为什么这么说呢，名字这种东西可是充满了人类对美好的期望哦，明明是很美妙的东西。”美妙的东西？我扯了扯嘴角，平静地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没有人对我抱有那种期待，所以我才会没有这种东西吧。”“是吗……”童磨转过了头，同时也停住了脚步“啊，你的房间到了哦~”说着童磨上前拉开了门，之后还不忘冲我眨了眨眼睛。而我也没有拖拉，但在经过童磨时不经意间督了他一眼，还是那熟悉的笑颜，不过这次是在盯着我看，不是面对那些信徒。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笑着，而从今晚开始一直望着他的笑颜的我不禁想出了一个问题‘他也会有愤怒或者别的表情吗？”不过在想出的一瞬我就立马舍弃了思考，这不应该是现在的我该想的问题。

        我四下环顾着属于我的屋子，由于今天月光很足，所以房间内的装饰还算能看清楚，是很简约大气的房间。我转过了身子，望着正站在门口关门的童磨，此时他是逆着光的，所以在我的视角来看只能模糊的辨认出他身子的轮廓“柜子里有被褥哦，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去刚才那个房子找我就好了。”童磨边嘱咐着边轻拉着门，而就在最后快要关上时，我透过了缝隙听到了他今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关于名字的事情，我会帮你取的。”话落门也伴着“砰”的一声彻底关上了。但我却盯着那扇早已关上了的门好久，直到我站的腿有些麻了，才想起来我是时候该睡觉了。

        我躺在温暖的被褥里，脑中想的尽是童磨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会给我取名字吗？……”“还是只是顺口一说……”我望着天花板呢喃着，思绪不知何时飘向了何处，意识也逐渐进入了梦乡。而今晚，我似乎又梦见了昨晚梦到的男人，他这次就站在我面前，不过我却能清楚的看见他的那张脸，虽然他还是在流泪“童磨？”我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应该是想为他抹去泪水，但眨眼间我眼前的男人却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我的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中。只见童磨脸上虽然脸上还是挂着无害的笑颜，但嘴边却早已沾满了滚热的鲜血，明晃晃的尖锐獠牙上还有着一抹和脸上相同的鲜红，我就这样怔住了，盯着那还在他脸和牙上往下滴滴答答淌着的血珠，心中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恐惧，甚至我当时还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就在我刚要开口时我醒了。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我直接做起了身，密密麻麻的冷汗早已打湿了后背，但我却也只是缓了一会便完全清醒了过来“真是奇怪的梦”我小声嘀咕着，然后开始照常收拾被褥整理衣衫，一会便将那个梦抛在了脑后。因为比起意义不明的梦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找童磨找他询问关于名字的事。

        很快我便出了门，并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而在这一路上，我总能感受到投向我的各种目光，不过我都没在意，毕竟用脚都能想明白那些信徒肯定是因为我是生面孔才忍不住看我的，但他们没想来找我搭话这点我倒是挺满意。但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打搅我时，一阵听起来就很年老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孩子对，黑头发的那个孩子，说的就是你。”难道是刚才路过的那个老人？我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打量起了对面佝偻着腰，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她的，就像我不去在意那些□□裸的目光，但这回我显然没有那么做，这倒是有些让我不爽“你有事吗。”我开始尝试着用冷冰冰的态度让对方放弃与我交谈，可这回我却又意料错了，对方并没有和我想的一样被我的态度激怒，只见老妇人蠕动了几下凹陷在嘴内的唇然后又笑出了几个低音“只不过是想和你谈谈天罢了”我听着她的话先是盯了一会妇人张嘴时漏出的光秃秃的牙床，随后目光就被她手里的剪刀吸引住了“你是修剪这些花的人？你喜欢花吗？……”我的语气放缓了一些，眼睛却没有离开那把剪刀。“是啊，这一生我看见了无数株花的成长，又看见了无数株花的凋零。在我来看，它们都是拥有着短暂的生命但顽强的孩子，都是可爱的孩子……”我听着眼前人用着梦呓般的语气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激动了起来，于是便连忙打断了她吞吞吐吐的话语“那您知道一种有着七个不同颜色花瓣的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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