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复活
周围的场景变换地很快，他们站在一条鹅卵石小路上，周围没有人，万籁寂静。
“之后发生了什么？”用九问。
河图：“那个老人死了，之后怎么样我不太清楚，我的记忆好像还空缺了一段，然后我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有了身体。”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河图询问用九现在该怎么办。
用九顺着鹅卵石小路继续向前走，“继续看看，我对破开这领域有了一点思路。”
河图跟着他往前走。
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一片绿色的假草地，草地上安装着许多室外健身器材，这里有许多小孩子在玩耍，各种玩闹声忽大忽小，欢快的笑声四起。
这里还有一个摇晃的秋千，一个绑着双马尾，两个马尾戴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后面有一个戴着黄色帽子的小男孩在推她，一下又一下，小女孩被推得越荡越高，她高兴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却在荡在最高点的时候没抓紧铁链被甩了出去，掉到河图他们面前。
她躺在地上，四肢歪歪扭扭的，身下都是血，红色的血慢慢地流淌出来，浸染她鹅黄色的裙子，她九十度歪着头，还在慢慢地往上掰，她的脸像是被野兽啃咬过，坑坑洼洼的血肉模糊。
小女孩向用九看去，声音跟真正的小女孩区别不大，细声细语地说：“哥哥，救救我。”
她撑着身体想站起来，但是手脚明显都被折断了，无法用力，再一次尝试失败之后，她又对用九说，“救救我，我好痛，哥哥。”
见用九没动，“哥哥？”她歪头，不解她的哥哥为什么不走过来帮帮她。
用九僵在原地，瞳孔微缩，见他这个模样，河图刚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就见女孩撑起身体慢慢爬行到他们面前，身后留下一行血迹。
“喂，你怎么是这种反应？”河图抬眸瞥向用九，“认识的面孔？”
用九深闭上眼睛冷静下来，控制着周围的榕树藤条拽下，将面前的小女孩绑住控制在原地，不让她继续前进。
“这是我的妹妹”，用九走到小女孩面前半蹲下身体，脸色沉下来，“她死前的模样。”
“妹妹？”河图话音未落，便举起胳膊挡在面前，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砸在他胳膊上然后碎开，河图放下手一看，那些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孩咯咯笑着将河图他们围起来。
推小女孩荡秋千的那个小男孩一边将秋千铁架子拽离地面向他们扔过来，一边发出尖利的笑声。不止是他一个人，所有的孩子都拽起自己身边的器材树木等一起向河图他们扔过来。
所有的东西被扔过来堆叠在一起，河图和用九他们的身影被淹没看不见了，下一瞬，这些东西向外爆开，那些小孩手忙脚乱地躲开他们扔过去的器材和树木。
用九站起身控制着灵力将那些东西反弹回去，河图身后燃起火焰，他轻“啧”了一声，“真是天天打架。”
那个戴黄色帽子的小男孩一边发出尖细的笑声一边冲过来伸出又尖又长的青色指甲往用九心窝处抓，用九身体一偏躲过他的攻击，伸手拉住小男孩的手臂向他的身体方向往后拉，然后一个手刀砍向他的后脖颈。
小男孩的脑袋却随着用九的手刀被砍下，咕噜噜地掉下来，在草地上转了几圈，他的身体倒下来，脑袋还在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大声尖叫：“杀了他们！”
小男孩的头话音刚落就被河图脚踩住他的头，燃起火焰之后将他的头烧成一个火球，然后河图一脚将这颗头踢出去，踢到一个冲过来的女孩头上，她瞬间也被点燃了火焰，她尖叫地在草地上打滚，没过一会儿就双双变成干枯尸体模样。
有一个男孩爬到周围的榕树上，他猛地跳下来，刚好是在河图的身后方向，用九身体腾空，一拳打到他脸上将他揍飞，同时他余光向下瞥，控制着周围的榕树藤条将接近河图的小孩一个个绑成一团，河图冲那一团放了一把火全烧干净。
清理干净后，河图上下拍了拍手，刚想跟用九炫耀的时候，就见那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用九的束缚，她跳到用九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怨恨道：“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用九瞳孔微缩，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
河图高声喊他：“你在干嘛？都是假的！你妹妹早死了！”
正当河图想要跑过去救用九的时候，他的手臂被拉住了，他下意识想要一个手肘攻过去，却在意识到是洛书的气息时停住，“洛书？”
洛书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对他笑了笑，“跟我来。”
跟着她的身后出现一个旋转着的黑洞，河图没有防备地被她拉进去。
河图伸手想往外走，“等等！我……”
用九在洛书出现的时候便已回过神，他将背上的小女孩扔开，冲过来想一起进黑洞的时候却赶不及扑了个空，他咬牙捶地，“混蛋！”
河图被洛书传送到山顶的位置，就听见洛书温声对他问：“河图，有想我吗？”
河图看向洛书，“有点，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你，但是现在你能先把我送回去吗？”
洛书依靠在旁边的树身，伸手抓住一片在空中飘扬着落下的叶子，树叶半黄半绿的模样，但是依旧脉络分明，“担心用九吗？其实不用那么担心，以他的能耐，估计过不了一会儿就能破开我的领域出来了。”
河图听到这话明显放松下来，“那你呢，洛书，我不太明白你想做什么？关系建设局的人说你杀了好多人，上次你还差点杀了闻老他们。”
“是因为那个老人吗？”河图指向旁边山顶最高的一棵树下面躺着的老人，她身下是一圈红色血迹画成的一道阵门。
洛书沿着河图的指向看过去，然后温柔地笑了笑，“嗯，我想让她活过来。”
河图沉默半晌后说，“人死不能复生，她都这么老了……”
洛书打断他道，“这不是她原来应该有的人生轨迹，她应该安详地活到老死，而不是因为我，在黑夜中被一群混混打死，我只是想让她的生命线回归原来。”
河图皱眉，“你可以试试薛长栾的方式。”
洛书眼珠一转不转地看向河图，“薛长栾，那条傀儡丝成的灵吗？没用，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灵智已然消失。”
“我想让她复活重生，我的能力是时间相关，但是我现在只能让她的身体重回原来模样。”
河图沉下眉眼，“重生？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洛书轻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这样的未来。灵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无可救药的偏执，我无法接受她的死亡。”
河图乌漆漆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洛书，突然说道，“你做了很多实验吗？就像薛长栾一样，拿普通人类做了实验，上次我们进你领域的工人，这次我们进你领域的小孩，那个小女孩是用九的妹妹？”
“是他的妹妹，不过这次并不是我的实验，你们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都是假的，一种我创造出来的映象”，洛书沿着叶梗将树叶撕开，“用九他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他小时候他其实是很弱的。”
洛书垂眸看向河图，“控物的能力，一个平平无奇大多数生灵都拥有的能力。”
河图抿着唇听洛书继续说。
洛书继续沿着叶脉继续撕开树叶，“他人生的转折点应该在他家人死亡的那一天，他从三族学校放假回家的那一天，看到一只老鼠妖将他父母吃了，剩一堆骨头沾着血肉，他进家里的时候还看到那只两人高的老鼠妖嘴里咬着他的妹妹，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的妹妹还没断气，看到她的哥哥回来，伸出手对着他哥哥说好疼，下一瞬便被老鼠妖吞吃下去。也许是家人的死亡刺激到了他，从那过后，他的灵力暴涨，你们在我的领域里看到的他妹妹的模样就是他从老鼠妖胃里剖出来的女孩模样。”
河图听到这阴沉下脸，“洛书，你为什么要用已逝之人去刺激活着的人，这种方式？！你怎么会去用？”
“我很抱歉”，她说。
洛书扬手将手中的碎叶片扔落在地，她仰头看向树冠，阳光从树叶的间隙处洒落在她脸上，“我很想用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对付他，但是他太强了，我只能耍些鬼蜮伎俩分散他的注意力将你带过来。”
“河图，你能帮帮我吗？”洛书垂下头看向河图。
“帮你？”河图愣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是我想让你停手，洛书，你杀了好多人了。我们可以一起往前看，我有了身体之后一直想要找你，我们可以找个偏僻地方住在一起，我们离开人类社会，人类太脆弱了，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往前看？”洛书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她跳上树木的枝干仰头往天空看去，而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当然，我一直在往前看。”
洛书轻声说：“在确定我只有这个方法去救活奶奶后，我便每天晚上装扮成老人模样去找寻街上的混混，夺取他们的生命力，她以前便是被街上晃荡的混混抢钱不成打死的，但是最后复活出来的只是一群行尸走肉，低劣失败品。”
“而后我尝试寻找拥有灵力的人，妖或者灵的生命力，也失败了，却在尝试到我的生命力的时候，我发现我成功了，也许因为我的能力与时间相关？他们有了一点灵智，你上次看到了不是吗？在我的领域里，他们能够进行简单的思考和对话。”
洛书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但是我发现我的生命力完全不够，我需要别人的生命力为我补充，我试过许多，最后都失败了，最后猜测也许是需要你的，我们同为星图之灵，你的生命力也许能够与我相融，上次你们进入我的领域便是我对自己的猜测所做出的行动。”
“我的猜测被证明是对的，河图”，洛书跳下树，向河图伸出手，“你能够帮助我吗？”
“所以”，河图像是第一天认识洛书般，有些难受，“你需要我的生命力？抽完我的生命力，我会死的。”
“我会死的”这句话河图说得很小声，像是清风般消散在空中。
洛书沉默半晌，而后开口说，“不，我不会让你死。”
她瞬间出现在河图身前，右手穿过河图的胸膛。
河图看着胸前洛书的手和他流下的血，近乎茫然地张口咳嗽一声，鲜血随着他的咳嗽一起从嘴角流出，他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洛书将手抽出来，然后接住河图滑落的身体，“一半，我只需要你一半的生命力，对不起，河图。”
用九将那只冒充他妹妹的怪物杀死之后，便暴力破开了洛书的领域，和待在枯地外等着他们的麒麟汇合之后，一起往山顶跑。
麒麟在地上奔跑过程中，突然开口，“感知到河图的气息了，在山坡南。”
用九眉心紧皱，隐忍着怒意，脚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麒麟跟上他的速度，“你在着急什么？洛书应该不会伤害河图之灵，每一代的星图之灵关系都不错。”
用九微眯起眼睛看前方，“不，自从河图出现之后，洛书的动静就变大了，原先她只是偷偷摸摸杀几个混混边缘人物，她的目标一定是河图。”
麒麟张开口，“看到了，在那棵树底下。”
用九往下跳，看到河图半身依靠在树身，胸膛前破了一个大洞，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嘴角也流了血。
“河图！”用九跑过去。
麒麟带着破风声落地，也凑过去观察河图的情况，“没了一半的生命力，这是什么？”麒麟看到河图胸膛前被人捅了的一个洞里面，有一个闪着灵光漂浮着的图案，图案上有无数小裂痕。
“那幅河图”，用九沉声道，“他的灵核。”
麒麟向用九看去，他屈膝半跪在草地上，垂下眉眼看着河图，也许是树底下太阴凉，麒麟总觉得用九说话带着冷意，让它觉得周身发凉。
用九说话总是清清淡淡的，这次竟是杀意从话语中就显露无疑。
“你准备怎么做？”麒麟开口问用九。
“照顾好他，我去将他的那一半生命力夺回来。”用九跳上树，闪身离开。
河图昏迷过后，便一直像是沉入无底深渊中，一直在往下掉，突然看到一点光亮，他往光亮处移动着身体，穿过光亮之后，他见到了洛书，准确来说，是五年前的洛书。
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洛书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在一瞬间感知到河图的气息，她睁开眼睛掀了被子，见老人已经熄灯睡觉了，便没有去打扰她，独自出了门。
但是洛书却没有想到，老人会突然因为想上厕所起床，看到她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在，就出门去找她。
洛书感知到的河图气息是在她刚来临这个世界的地点，庚辞公园。
她看到河图的星图闪着灵光出现在她的出生地点的时候，疑惑了，“灵智呢？明明感知到我和河图是一起出生的。”
洛书想了想，只能先把这幅星图收回来，之后再思考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回去的过程想着买点鸡蛋，明天做水煮蛋做早餐，却在下一瞬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洛书右手置于胸前压着心跳，她有种很急促的不祥预感，她开始跑回家去，她在老人住宅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停下来，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仿佛在擂鼓。
月光冷清清地照进小巷子里，银色的月光照亮了巷子里鲜红的血泊，也照亮了躺在血泊中穿着花毛衣和褐色毛裤的老人，洛书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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