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
该下狠手的时候, 陆离不是那种会心慈手软的人。
但是这件事情是不一样的，你可以说他是双标，但就是不一样！
别的不说, 你看看那群人，里面可几乎涵盖了他80％的任务目标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陆离真的会疯掉的, 他也真的会找阿萨拼命的。
而且真的出了事情，对方想要从陆离这里得到的报酬, 可绝对就是不可能有了。
对方凭什么就这么自信，凭什么觉得一切肯定会按照他想的来呢, 万一出现意外了呢, 他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所以陆离是真的不想要跟对方合作, 他永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根本弄不动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又可以凭借什么去制衡对方。
他在意的东西, 乍一看的话，好像那样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但是弄到最后, 你会迷迷糊糊的发现，你竟然看不懂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了。
跟这样的人合作，真的让人没有半点安全感,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怎么做，对方什么时候会撂挑子，对方又什么时候会直接背叛你。
现在这个情况, 陆离心中别管到底有多么激烈的情绪, 他都会努力压下去, 虽然很危险，但至少现在还没人出事，还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他还能忍得住。
当然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恐怕这个时候陆离已经跟对方拼命了。
从这个方面来说，布鲁斯心中暗藏着的对陆离的担忧，倒也真的是一针见血。
但是现在陆离只想知道：“你还不准备动手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动手呢？”阿萨反问道，“并不是所有的攻击，都表现在明面上的，他会来，他来了却一点都不着急走，你难道真的以为这全是你那些阵法的功劳吗？”
此刻阿萨的言辞并没有很激烈，他的眼神也很平静，没有了野心勃勃，也没有神秘莫测，有的只是如同无风吹拂的湖水那样的平静。
对方眼中的这份平静，让陆离都忍不住怀疑，他真的是阿萨吗，不会是被谁给掉包了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阿萨，但是当他见过之后，他又恍惚觉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阿萨吧。
阿萨看着陆离，突然莫名其妙的对着陆离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从来都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也许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在我还只是一个婴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许多人的未来，星球、宇宙、整个世界的未来……”
这样庞大又恐怖的信息，就算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骤然得知恐怕都要疯掉，可是婴儿时期的阿萨却接受良好，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吧。
“后来我慢慢长大，当我可以爬行的时候，我爬向了与我看过的命运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我失败了，我怎么也爬不过去，不管是爬行还是直立行走，我永远都只能按照命运规定的方向前进。
我明明知道神明是假，我明明有着远超于其他人的能力，可是命运不曾安排我称王，祂能够让我杀死旧王，可新王依旧不是我。祂似乎大方的给了我所有，祂甚至愿意慷慨的与我分享祂的一切安排，但是祂又剥夺了我的全部，全部……”
在这个紧张的战争时刻说自己的过去，简直充满了不合时宜的味道，但是阿萨就是说了，而陆离也没有制止。
他也许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但也许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陆离不曾经历过对方的痛苦，他也无法仅凭几句话就说什么我能理解你之类的话，他只是安静的听着。
在陆离思考间，对方已经说到了自己与他的相遇。
“…
…我本以为我的未来就要这样继续下去了，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懒得继续看了，毕竟那些未来早就牢牢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甚至就算我没有记住，命运也会‘帮我’走向正确的道路，可一切在某一天突然就变了。
一个我过去从未看到过，更不可能与我产生交集的人出现了，那个人就是你。随着你的出现，曾经牢不可改的命运，似乎也无声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比起之前半遮半掩、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此刻的阿萨看起来非常真实，好似他全然将自己展露在了陆离的面前。
但你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好，说刻板印象也好，陆离怎么觉得对方比起坦诚，反而更像是更深一步的伪装呢。
像是明白陆离的怀疑一样，阿萨笑道：“听得烦了吧，是我多话了。”
然后阿萨的回忆过去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就好像因为陆离的原因，对方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可实际上，陆离想，也许对方本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能说这些都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
现在对方不准备继续说了，陆离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他只是一秒都不耽搁的问起了正事：“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计划，几分真、几分假，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阿萨对上陆离那双满是严肃认真的眼睛，那是他曾经通过命运窥探过的风景，所以他不由笑了：“你放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也会如我所愿的。”
再次恢复了神神秘秘的阿萨，让陆离皱起了眉头：“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准话吗，你到底还准备做些什么，我告诉你，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死，不然我不会如愿，你同样也不会！”
阿萨点头，他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对陆离的这番话感到意外，他甚至点头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什么都知道。”
陆离本来放不放心先不说，听完对方这番话之后，他是真的不放心了。
“你少跟我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什么痛快点不行吗？”
这话真的不像是一位谋士能够说出来的，但陆离在是谋士之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况且他此刻的情况还算不上是失控，最多就是有些烦躁而已。
看着面带惊讶的阿萨，他们今天似乎都在对方的面前展示了不同的一面。
但这些都不重要，陆离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不想听什么所谓的命运，别管阿萨怎么说，别管命运对他是虚幻还是强制，命运对陆离而言始终都太过缥缈不可靠了，他从来不相信命运，他相信人定胜天。
当然了，对自己有利、对敌人不利的命运，他还是愿意相信一二的，可也要警惕对方“人定胜天”的可能性啊。
所以想要凭借所谓的命运让他得到心理上的些许放松，也许是可以的，但是想要凭借命运让他完全相信，那绝对不可能！
陆离不想要这种模模糊糊的答案，但是阿萨能够给的，只是这种模模糊糊的答案。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这样，彼此伪装的时候还能勉强和睦，一旦揭开了想要坦荡示人，又总是不如人意。
“很多事情我不能说，就好像你认识的那个能够窥探时间的人一样。”阿萨显然是知晓史蒂芬的存在的：“你不曾去强求他，为什么要来强求我呢？”
“我不强求他，是因为我很清楚他的立场，但你的呢，你的立场是什么，我到现在依旧看不清楚。”陆离现在所身处的地方，距离主战场那边并不近，但他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来自战场上的声音。
那边在腥风血雨，他们在这里话不投机。
就算陆离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阿萨依旧还是原来的那副腔调。
好吧，那就这
样吧，陆离还能说什么呢，他又能真的强迫谁？
陆离冷冷地看了阿萨一眼，他总觉得自己对对方有着诸多痛恨，很多痛恨是有理由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毫无缘由。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这次有谁出事了，我会让你偿命的。”
这听起来是不是非常的蛮不讲理，但不仅说这话的陆离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听这话的阿萨也是如此。
“不会有任何意外！”阿萨如此保证道。
阿萨的保证声是那样的掷地有声，可陆离真的能够信任对方吗？
他对上了那双眼睛，那双仿佛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眼睛，他还是不相信对方，但是他愿意赌一把。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上了赌桌了，就算想不赌都不行了。
想想自己是怎么被架到赌桌上来的，陆离忍不住瞪了阿萨一眼，到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了。
其实对于这个可能，他跟布鲁斯心里都是有点数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倒也不能将黑锅全都扔给阿萨。
但现在陆离是真的不太想继续跟对方待在一起了，他准备回去，别管是胜利还是失败，他都要亲眼看着，一直待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感觉跟逃兵似的。
然而就在陆离准备离开的时候，阿萨却说：“你现在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陆离挑眉：“哦？”
“你回不回去与胜利并无妨碍，但是如果你回去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
这话挺神棍的，但是别管是按照宁可信其有，还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陆离都该留在这里，但他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从不怕危险。”
这话是不是跟陆离之前说的人定胜天自相矛盾了，可作为摆脱对方的说辞，这恰到好处。
阿萨目送陆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与生死无关，只是他们之间的命运线断了，或者说缘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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