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赎当

　　武昌府的隆源当铺分号虽然只是隆源当铺开设在武昌府的一家分号，但仍然有着相当的规模，从门庭上看，生意也相当的红火，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连片刻都未曾中断过。

　　抬腿进门，就有一位当铺的年轻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想来当什么东西吗？”年轻伙计热情地问道。

　　“不，我是来赎当的！”我抬头四下看了一眼，說道，“麻烦伙计你去请一下掌柜的来說话！”

　　“哦，那您先请坐喝杯茶，小的这就帮你请候掌柜的来！”伙计见我与玲珑的仪表不凡，不敢怠慢，应声就向当铺的后进跑去了。

　　转身一名当铺的小厮就端上来了两杯茶，伺候着我与玲珑坐在了一旁。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跟在先前那名年轻伙计从高高的柜台后走了出来。

　　“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就是隆源当铺的候掌柜！”那中年人施礼道，“听铺里的伙计禀告，你想赎当？不知可否将当票拿来让在下看看！”

　　“当然可以！”我从怀中掏出那张白帛递了过去。

　　乍一见是一张白帛，候掌柜的神色不由一动，恭敬地双手接过去并仔细地看了几遍之后，他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不错，这正是我們隆源当铺总号所开的七家当铺的联票，看来公子是想取存在武昌府当铺柜上的东西了！”候掌柜欣然地說道。

　　“七铺联票？”我讶然重复道。

　　“对呀！这张联票上写的清清楚楚，公子在我隆源当铺太原总号与江南的六家分号上都当了一批东西，难道这张联票不是公子的？”候掌柜不由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是我一个朋友临死前交给我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說道。

　　“不，没什么问题！”候掌柜连忙摇头道，“我們隆源当铺一向是只认票不认人，既然公子持着这张联票要赎当，我們自然将东西给你，那么就请公子跟我一起去仓库验货吧！”

　　点了点头，我与玲珑两人跟在候掌柜的身后穿过前堂高高的柜台一角的侧门，到了后进隆源当铺的仓库，才知道周绰当在这里的竟是四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箱子上都贴着隆源当铺的红漆封条，上面记载的封存日期是两年前的十月，封条完好无损，看来箱子并没有人动过。

　　“公子请跟我去柜上交清赎当的银子，然后就可以让人来搬走这四个箱子了！”见我没有意见，候掌柜地說道。

　　“好！”我点头笑道，“玲珑，你去外面雇辆马车来吧！否则咱們还真运不走这些大箱子！”

　　玲珑笑应了一声，快步跑出了隆源当铺！

　　玲珑临时雇来的马车也算挺大的了，但装上这四只大木箱之后仍显得十分拥挤，而且其中的两只大木箱还十分的沉重，把它們装上马车很是费了车夫与当铺伙计們的一番气力。

　　亲自动手将这些大木箱绑紧在马车上之后，命车夫赶车在前面缓缓前进，我和玲珑骑着马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本想到隆源当铺武昌府分号来看看之后就去城南状元巷寻找周绰之女的，却不想这趟当铺之行会如此的顺利，看来只好等将这些箱子送回别院之后再出来一趟了。

　　那张白帛联票上七个古怪的图章之一在被武昌隆源当铺的候掌柜用毛笔划去了一个之后，又交还到了我的手中。

　　现在就等着回到肖府别院之后，打开这些大木箱，看看无影盗周绰给我留下了什么宝贝了。

　　突然，前面拖车的马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嘶鸣了起来，随即疯狂地拖着大车在武昌府城的大道上狂飚了起来。

　　横冲直撞的马车将路上的行人与摊贩們吓得拼命闪躲，大街上片刻间就己是一片狼籍。

　　“不好！”我叫道，“玲珑，我們快去拦住马车，小心它撞伤了人！”

　　我挥鞭策马，座下的健马立刻追了上去，当我的马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到了前面那匹正疯狂拖着马车的疯马并与它平行之时，我跃身而起，跳到了疯马的背上，双手用力抓住了疯马的鬣鬃。

　　玲珑这时也跃上马车的车座，一把从惊呆的车夫手中抢过了缰绳拼命地拉住了它，疯马长嘶一声，人立了起来，几经挣扎之后，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将惊呆了的车夫扶下马车坐在了地上后，我一巴掌煽醒了他，问道：“倒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马会受惊了？”

　　“是，是两只很大的狗刚才从我的马车前面窜过去，一定是它們吓着我的马了！”车夫勉强镇定了心神，断断续续地說道。

　　“狗！”我讶然道。

　　“对，是两只很大的黑狗！”车夫指着身后远处屋檐下蹲坐着的一名乞丐装扮的人叫道，“我看见它們从他的身边窜出来的！”

　　这时，受惊的人群也开始围拢了过来，一些被马车撞伤的人和被撞翻了营生的摊贩們也寻了过来。

　　“玲珑，你用这些钱赔偿大家的损失！”我解下腰间的钱袋交到玲珑的手中后，說道，“小心照顾好马车，我去那边看看！”

　　“知道了！”玲珑连忙答应并叮嘱道，“二少爷，小心有诈！”

　　点了点头，回身走回那蹲坐在临街屋檐下的乞丐面前，我抬手抱拳问道：“这位兄台，在下肖克水这厢有礼了！”

　　那乞丐慌忙站起身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抱了抱拳，却窘得没有說出一句话来！

　　看着眼前这站起身来足足比我高出两个头的黑大汉，我不由有些惊讶，咱們江南这边的人可少见他这种有着高大身材的汉子。

　　“不知兄台为何要跟在下雇请的车夫过不去？”我问道，“如果刚才在下的车夫有得罪你的地方，这里在下先为他向你陪罪了！”

　　“他、他没什么地方得罪了我，俺惊了他的马也不是故意的！”那乞丐操着生硬的北方语音，慌忙解释道，“小黑他們只是急着去帮我找吃的，他的马自己胆子小，受了惊，可不能怪我！”

　　看他脸上惶急的表情，似乎他并没有說谎，倒是我們多心了！

　　“既然不是有意的，那就算了！”我微微一笑，說道，“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武昌府本地人吧？”

　　“俺叫刘黑儿，平日里别人都管俺叫老黑，俺是山东人，家乡遭了旱灾，人都死光了！”那黑大汉应道，“所以，我就带着小黑它們一路逃难到这里来了！”

　　“小黑它們就是你养的狗吗？”我大感兴趣的问道。

　　“是啊！它們可听话了，我要它們干什么它們就干什么？”听到我提起他的狗，大汉如获知己，“我可把它們当我的兄弟一样！”

　　“嗯，这倒是真的，只要你真心待它們，有些动物的确会成为咱們人类最好的朋友！甚至有时比某些人还要可靠一些！”我点头道。

　　“是啊！本来我还养了三只鹰和二十多只鸽子，可惜我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最后只好让它們自己飞走去觅食了！”老黑有些黯然地說道。

　　从玲珑那儿得到赔偿的人群慢慢地散去，玲珑牵着我們的马带着那名车夫一起赶着马车回到了我的身边，却没有马上催我走，连她也觉得我跟一名路边的乞丐站在一起說话，没有什么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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