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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林湘珺是真的晕迷糊了,脑子里一直在重复这十几年的光景。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她过得很好,可没人知道她自小药汤当饭,刚三岁便被扎得浑身是针,所有可能的方法她都试过,只为了能多活几年。

        这也导致她尤为怕疼,轻轻磕碰都会红眼睛。她的饭量也较普通人小,什么东西都得掰开好几份,为此没少被人笑话她吃饭慢,口中又常常苦涩总喜欢甜酸的滋味。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被人笑话了只会偷偷躲起来哭,等大些了就学会用脾气掩饰自己。

        甚至偶尔还会想,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但转眼瞧见家里人为她坚持不懈奔走的样子,她又不舍得他们失望。

        她出生便没了生母,是祖母将她抱到身边,衣不解带彻夜照顾她。父亲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人,可每每对着她皆是温声细语,从不舍得高声半句。还有兄长,但凡有丁点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给她,听见有人说她半句不好,便要与人去拼命。

        这样的家人,如何叫她舍得轻生。

        但这次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她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来寻什么沈放,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或许还能多陪他们两年……

        很快画面一转又成了沈放的模样,他浑身是伤倒在血泊中,却还是一次次爬起,犹如跨过尸渊血海的罗刹。

        她死也忘不了,那张面具下伤痕累累的脸,以及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他都能活,她为何不行。

        一股求生的意志推着她向前,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抓着他的手臂张口咬了下去。

        往日兄长老是笑话她,说她是瓷牙,连块肉都咬不动,今日是真的发了狠。

        小虎牙用力一啃,还真叫她咬破了皮肉,鲜血瞬间溢了出来,鼻息间皆是血腥味。

        也不知是不是她病糊涂了,竟然觉得这味道很是香甜,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死死咬着怎么都不肯松口。

        而沈放接住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将人抱在怀中,才感觉到她有多瘦多轻,即便穿了厚厚的衣衫,依旧是他一只手便能抱起的重量。

        且离得近了,才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他也经常将药当饭吃,并不觉得难闻,相反的是种会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更是头次知道,女子的腰是如此纤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僵,甚至有一瞬间忘了反应。

        而林湘珺还在小口小口急喘着,头也下意识地向后仰,露出了光洁纤长的脖颈,白得让人不敢多看。

        直到整个人瘫软下去,他才不得不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得更紧。

        可她却仍是不老实,绵软的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就连衣袖都被她撩到了手肘处。

        沈放不知道这种病该如何缓解,但能看出她很难受,只好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将她往下滑的脑袋给抬高掰正。

        正打算将她抱起,去寻大夫,手刚横过去,就感觉到了一阵吃疼。

        低头去看,便见方才还喘息着毫无意识的人,此刻正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他还当小病秧子只会踩人脚呢,没想到一口牙齿倒是尖利,真的生起气来还会咬人。

        往日倒是一副小兔子的模样,想开始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想到这个,沈放眼底的寒意瞬间翻涌,昨日撞见宋温期,知道了所谓未婚夫妻的事。

        他见郎有意妾无心,便想抬抬手成全了这对小鸳鸯,让宋温期撞见沈应川,两人能生嫌隙,顺便还能借宋家的手来收拾沈应川。

        今日一早杨意送来了好些邸报,都是关于朝中盘根错节的局势,他本该在屋内看东西的,可不知为何,半点也看不进去。

        他劝说自己只是来看个热闹,不是担心那病秧子,这才会过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林湘珺竟然还是来了,宋温期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连个园子都闯不进来。

        而这小病秧子居然被沈应川一吓,直接给吓病了。

        明明昨日都被吓哭了,他都让她别来了,她为何还要来,他若是今日不来,那她该怎么办?想到此处他便后怕的紧。

        她就不能聪明些。

        “咬够了没?”

        疼倒是不疼,他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除了第一口下来的时候,有些许撕裂的疼,之后便毫无感觉了。

        但这人得寸进尺,不仅是咬她,好似还在吮他的血,冰冰凉凉的唇瓣贴在他的肌肤上,被她咬着的地方有股发烫的感觉。

        酥酥麻麻,难以言说之感。

        方才不还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这会咬起人来,倒是很有气力,他忍着将人拍开的冲动,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她的名字来。

        “林湘珺。”

        这是沈放头次喊她的名字,湘珺,明明是带着些韧劲的名字,在她身上却成了娇态。

        可意识模糊的林湘珺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就这么抱着他的手臂,也不知咬了多久。

        直到温热的手指不客气地弹在了她的额头,她才吃疼地轻嘤了声,拧紧眉头,过了会后睁开了一条眼缝。

        眼睛闭久了,突然睁开瞧见光亮还有些不适应。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待目光清明,才瞧清楚眼前的人。

        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面具,此刻正折射出渗人的幽光,她浑身一颤,吓得立即又闭上了眼。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死定了。

        不对,她该不会已经死了吧,不然怎么会看见沈放。

        她不听沈放的话还跑过来,肯定要被他笑话了。

        可刚闭上眼,脑门又被用力地弹了下,耳边还有他熟悉的声音:“再装,我便将你丢下湖去。”

        林湘珺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半是委屈半是害怕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我都死了,你怎么还要我死一回。”

        沈放愣了愣突得笑了起来,不是往日那种阴恻恻的笑,而是真正意味上畅快的笑,甚至因为笑连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震动。

        而后将手臂抬起,举到了她的眼前,“要死的人,还有力气咬人?”

        看着他手臂上两排齐整的牙印,以及还在往外渗的鲜血,她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不是梦啊,她真的咬了沈放。

        难道就是这血让她活下来的?

        难怪嘴巴里好似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沾着血的下唇,不舍得浪费,还跟着咽了咽。

        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该不会好不容易活下来,又要死了吧。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沈放看着她那张发白的小脸,一会红一会白,像是唱曲似的,竟生出了几分有趣的感觉。

        正想再吓唬吓唬她,可话还未出口,就听她磕磕巴巴地道:“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五哥哥,谁让他拿你做幌子,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就以她这脑子,他若是真想欺负她,她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还会让她在这咬他?

        “这么说倒成我的不是了?”

        林湘珺话都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况且刚刚也算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是真的委屈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凶她拎她脖子,若不是沈放,她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

        “谁让你来得这般慢。”

        即便她说的声音再轻,沈放也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她还真是将倒打一耙之术用得是炉火纯青。

        他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就见一只雪白的藕臂伸到了他的眼下,她转开眼连看都不敢看:“大不了,大不了让你咬回来就是了。”

        衣袖被她挽至中间,樱红色的衣衫衬得那截手臂尤为的白皙细嫩,沈放愣了片刻,才猛地移开了眼,喉结微微滚动,起身松手将她拂到了地上。

        “嘴皮子如此利索,想必是无碍了。”说着转过身便要离开。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后又传来了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可我站不起来了。”

        若是可以,林湘珺一定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但先是受了惊吓又发了病浑身软绵绵的,这会被他摔在地上哪里还爬的起来。

        别的她都不怕,就怕被人撞见,她与被打晕的沈应川都在此处,到时可就要说不清了。

        她是死也不愿意和这等人扯上关系的,但春喜又昏迷着,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沈放的身上。

        沈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不似佯装,而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弱得还不如他养的那小猫儿,实在是烦不胜扰。

        林湘珺立即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耐,赶紧闭了嘴,算了算了,还是再找别的办法吧,也许再坐一会就会有气力了。

        正这么想着,就感觉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将她罩住,而后那人背对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林湘珺蓦地愣住了,她本来是想让沈放帮忙将春喜喊醒,或是他愿意,帮她喊下严嬷嬷也行。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不,若是在梦见沈放登基之后的事前,她还会相信,可现在……

        她揉了揉眼睛,人还是没有消失,她真的没看错!

        沈放也是鬼迷了心窍,蹲下后很快便后悔了,见她一直没动作,眼底闪过些许狰狞之色。

        刚要懊恼地站起,就有只发凉的小手攥紧了他的手臂。

        “五哥哥,你真好。”

        林湘珺双臂穿过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倚在他的背上,她记得上次有人背她还是五岁的时候了。

        那会还是上元节,她很想去街上看花灯,爹爹背着她牵着哥哥,他们从人群中穿行,可惜回来她就发了高烧,爹爹挨了祖母的骂,没人再敢带她上街。

        后来长大了,便是父兄也会避讳些,更是没了这样的机会。

        “五哥哥,我快掉下去了。”

        沈放别说是背人了,根本就没和女子接触的经验。

        她就这么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还好外衣厚实,他勉强勾着她的双腿,尽量不让她掉下去。

        可还是不管用,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她已经往下滑了三遍,只能略显笨拙地将人又往上拱了拱。

        “哎呀,五哥哥你的手往下一点点,不对不对,再往上面一点点。对了对了,就这么勾住,你看我就不会滑下去了。”

        还好她是在背上,瞧不见他脸上的慌乱,以及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十岁之前他是跟着老太妃长大的,老太妃是最为讲规矩的人,身边的人和事皆是一丝不苟。

        他从三岁起,便是卯时不到便要起身读书,小小的人连坐都坐不稳便要开始学写字,时常一写就是四五个时辰。

        不仅如此,还要食不言寝不语,每餐吃的东西都有斤两,过了便要挨罚,他的言行就像是尺子量过一般。

        但他见过耿氏如何疼爱大哥,也见过祖母如何抚摸大姐姐的脑袋,他也很渴望母亲的亲近。

        甚至说过央求祖母让他回母亲身边的傻话,被母亲骂过后,他只能样样都做到最好,读书写字拉弓骑马,就为了一个月能见母亲半日,这半日时间他尤为珍惜。

        那时母亲便待他时好时坏,好起来也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冷漠的时候只言片语都不会与他说。

        那会他什么都不懂,以为母亲只是为了让他更有出息,才故意这般冷落他。

        大火来临时,他痛苦之余还有几分欣喜,以后他便能待在母亲身边了,可等来的唯有母亲失望和厌恶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直到前几日,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她与那人赌气的工具。

        她待他的好坏,皆是对那人的爱恨,她从未真的将他视作孩儿。

        别的兄弟,早早就有人为他们安排通晓人事的丫鬟,而他别说是丫鬟了,连亲生母亲都避他如蛇蝎,又何来亲近之说。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欢喜他,愿意亲近他。

        唯有林湘珺,一遍又一遍地挨上来,怎么赶也赶不走,即便知道怕了,也是个不长记性的。

        此刻她的脑袋就枕在他的肩上,风一拂动,两人的长发便交缠在了一起。

        想来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偶有几个蠢笨的也不错。

        林湘珺是个忘性很大的人,尤其是记好不记坏,沈放救了她又背了她,那么之前骗她的事,便一笔勾销了。

        她也愈发认可自己之前的猜想,梦只不过是预知,结果如何都是可以改变的。

        她要在他误入歧途之前,将他给救出来。

        “五哥哥,是不是沈应川又威胁你了。”

        两人挨得近,她的声音就在耳边,这么瞧着就像是在咬耳朵一般,温热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耳畔,像是有根羽毛,在一点点地往里钻。

        让他的心跳不免快了许多,就连耳后根的那处,都止不住地发烫。

        “没有。”

        “你骗人,肯定是他威胁你了,我刚刚就该过去踩他两脚出出气。”

        沈放的手心也有些湿,不动声色地交叠了下,听见她如此稚气的话,不免勾了勾唇角,“就你?别没踢伤人,先坏了脚。”

        林湘珺被人瞧不起了,轻轻哼了声,在心里给沈应川点了个蜡烛,他可真是个胆大不怕死的,连未来的天子也敢得罪。

        她就不同了,她已经牢牢地将这条大腿给抱上了。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五哥哥定会出人头地,让这坏人恶有恶报。”

        “为何?”

        若放在他十岁前,有人对他说这个话,他不会怀疑,可他如今不过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子,即便萧太傅对他许诺,他也不信,她到底哪来的信心。

        “因为你是沈放啊。”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只因为他是沈放,她便相信。

        沈放没回应,直到将来的某一日回想起这一天,他才知道有些事早已在心中有了定论。

        便是为了她的一句戏言,这个皇帝他也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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