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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电话


  次日午后不久,我们驶入东海港,又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来到停泊处。爱?阅?读整个港口挤满了反重力气垫船和为躲避东海湾恶劣天气而来的其他船舶。

  说来奇怪,都过去了十个世纪了,港务管理软件还是在根据某种不可理喻的数学系统那些船安排入港,而“女王号”并不具备港口要求的规范接口。

  老贾将货船转为手动控制,一边痛骂着机器的愚蠢,尤其是港口管理的假智能ai。一边辗转穿过港口里看似水泄不通的船只。

  “总他妈的升级这个,升级那个。要是我真想当什么技术人员,我就去寂灭之地那儿找活干了。”

  他和我一样,一整天都带着轻微的宿醉症状。

  我们在舰桥道别,随后我去了前甲板。没等自动抓钩将船身完全拉到岸边,我就把背包丢到岸上,从栏杆上跳过正在合拢的缺口。

  我的举动让几名旁观者侧目而视,但并没有引来穿制服的注意。风暴迫在眉睫,码头满负荷运转,港口安保根本无暇顾忌我这种至多只能算鲁莽的行为。

  我拾起背包,搭上肩头,随后融入码头沿岸稀疏的人流。炎热的空气让我大汗淋漓。几分钟后,我离开了海边,汗流浃背地拦下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

  “去内港。”我告诉它,“游船出租总站。快点儿。”

  出租车来了个u形转弯,回到穿越城区的主干道上。东海新城的景色在我面前徐徐铺展开来。

  人类到来的这几个世纪里,东海改变了许多。我看过一些报道记载,这座城镇曾经和所处的地势一样低洼,在海洋与泥沙淤积的大湖,就是后来的野草湖之间的峡谷中依靠防风结构和高强度护罩进行无序扩张。

  几个世纪前的东海,跟古地球时期发展中国家一样,初期只注重经济发展,文艺的说法是带着千叶花的芬芳和各种工业生产带来的恶臭,就像廉价洗头女身上混合了香水与体臭的气息。只要待在城里,这两种气味始终与你如影随形。

  随着物资贫乏逐渐成为历史,接轨神州星域后,新东京星的东海市由于拥有港口进入了相对的繁荣。在野草湖的内岸和长长的海岸线上,繁荣带来的增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东海中枢地区的建筑物高度陡然飙升,其数量足可与地球的上海比肩。除了归功于风暴管控技术的进步以外,更是因为处于萌芽的富有中产阶级既需要住在投资项目的附近,又不想闻到那儿的味道。

  最近几十年,由于政局需要外来投资,我醒来时,当地政府的环境法规已经出台很多年,着手改善空气质量很有成效。

  不过繁华归繁华,这里的中央城区的除了大多数高楼外,都能看到街头的乞丐和武装保安。透过自动岀租车的侧窗向外望去,我从人们走路的方式看岀了焦虑与紧张,这些跟地球的上班族毫无区别。

  进入市中心后,我们转上了一条高架车道。除了一两辆豪车和寥寥可数的几辆出租车以外,我们几乎独占了这条高架道路。计价器上跳动的数字快得变成了一块秒表。但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车子转上野草湖公路之后,计价速度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我们离开高楼林立的地带,来到了棚屋区域。一栋栋低矮的房屋紧挨着道路。我瞥见一个光身子的两岁女孩抓着屋顶平台周围的铁丝网,入迷地看着两米远处飞快掠过的车流。在前方的另一片屋顶平台上,两个不比她大多少的孩子掷出纸做的导弹,那枚“导弹”没能碰到车身,落在了我们后方的路面上。

  进入内港的通道映入眼帘。

  无人驾驶出租车机械的迅疾转弯横穿几条车道,随后减缓到更接近人类不行的速度。我们沿着这条螺旋状道路穿过棚户区,来到野草湖的边缘。

  我不清楚出租车的程序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线。也许是想让我欣赏风景。终点站本身还是相当值得一看的。道路上方笼罩着铁制结构的防护栏,镶有蓝色的金属玻璃。车道就这么穿过其中,就像穿过浮子的渔线。

  我们平稳地到达港口内部,计价器上以闪烁的淡紫色数字显示着车费。我给了它扫描了下我的卡,等待车门解锁,随后走出车门,进入凉爽拱顶之下。几个人在附近来回游荡,或是坐在地上,他们不是在乞讨,就是在等人。

  租赁公司的办公桌沿着这栋建筑物的一面墙壁排开,办公桌上配备有色彩斑斓的全息影像显示器,都是虚拟的客户服务系统。

  我选择了一张后面坐着真人的办公桌,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没精打采地面对柜台,摆弄着脖子上的数字线缆的接口。

  “你这儿能租船吗?”

  他头也不抬,翻起了无生气的双眼,打量着我。

  “妈妈也。”

  这无力的声音像是嘲讽我,当我正想给他一耳光,随即想到这并非什么隐晦的侮辱。他应该是在使用植入的体内语音通讯系统,又懒得放低他的音量。

  他看向不远处的空气,聆听等待着某人的回答,然后又看回我这边,双眼也稍稍有了焦点。

  “你想去哪儿?”

  “外滩。只需要把我送过去就行。”

  他做了个苦脸,“外滩——它离这足足七百公里呢,老板。你要去外滩的哪儿?”

  “南部海岸的沙滩。”

  “是崇明岛?”他怀疑地瞥了我一眼,“你是个冲浪选手?”

  “我看起来像吗?”

  这种问题显然没什么标准答案。他不快地耸耸肩,转过头去,双眼上翻,再次接入体内线路。不久以后,一个身穿农夫牛仔裤和褪色的t恤衫、长相粗野的肥胖女人从院子那边走了过来。

  她看起五十来岁,眼角和嘴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条牛仔裤却显示出了她如同游泳选手的苗条双腿,背脊也挺得笔直。t恤上写着“干饭人。”她的额头有一滴汗珠,指尖也有油脂的痕迹。

  她和我握了握手,手掌干巴巴的,长满老茧。

  “苏鱼。这是我儿子伊尔。这么说你希望我把你送去崇明岛?”

  “我是隆帅。没错,我们多久以后能出发?”

  她耸耸肩,“我刚刚拆了一个发动机,需要点时间,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査而已。大概一个钟头以后吧,如果你不在乎安全问题的话,半个钟头就好。”

  “一个钟头就行。反正我得先去见个人。这一趟要花多少?”

  她透过齿缝吹了声口哨,扫了一眼大厅里其他铺子的办公桌,以及寥寥无几的客人,“去崇明岛的路可不短,要往野草湖的最远处再过去一点儿。你有行李吗?”

  “就我身上这些。”

  “收费是往返一起收,给我两百七吧,一般我是有收二百七十五,给你抹个零头。我知道你只需要过去,不过我还得回来。这么一来一去,一整天就过去了,那边回来的人很少,我这么说理解吧。”

  她的开价很高,几乎像在催促我把价钱砍到二百五以下。不过我刚才坐出租过来的开销就有将近两百了。

  我耸耸肩。“没问题,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能让我看看你的船吗?”

  苏鱼的快船几乎没做过任何改装。那是一艘圆形船首、二十米长的双发涡轮船,比那些来往于大洋上的巨型船舶更配得上“气垫船”这个名字。它没有反重力系统来提供浮力,只依靠引擎和装甲裙摆乘风破浪,是星际移民前地球上使用的那种粗糙机械的变体。

  船体前部的客舱里配备了十六张座椅,后部是货仓。在主甲板以上,从驾驶舱到船尾之间有两条带栏杆的走道。驾驶舱后方的屋顶上是廉价的自动炮塔,装备了一门看起来很是凶恶的榴弹炮。

  “你用得上这东西吗?”我指着那门大炮的炮管问。

  她熟练、优雅地跳上已经拆开的涡轮发动机的底座,然后低下头郑重地看着我,“野草湖地带还有海盗活动,如果你想问的就是这个的话,我还是得用的,不吓唬吓唬,谁敢过去。

  不过那些大都是孩子,要么嗑多了,要么”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终点站大楼,“就是做过大脑植入。先是政府的复兴计划因为预算减少全面垮台,然后街头出现了严重的治安问题,再然后发展成了入海当海岛。但他们没什么可怕的,一点也不用怕。一般来说,开一两炮警告一下就能吓跑他们。如果我是你的话根本不会担心。你要把背包留在客舱吗?”

  “不用了,不算重。”我留下她去对付涡轮发动机,自己退回到码头尽头的荫凉地带,空无一物的板条箱和桶子随意堆放在那里。我找了个干净的容器坐下,打开背包。我在电话里翻着,拿出一台从没用过的。

  我拔岀了一个本地号码。

  “东海不动产,”一个雌雄难辨的电子合成音说道,“请说出一一”我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毫无关联的十四位密码。合成音变成了嘶嘶的静电音,然后沉默。一阵长长的停顿之后,一个人类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个清晰的男性声音。

  “你他妈去哪儿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来你这儿了。”

  “都他妈快三个月了,兄弟。我开的又不是宠物旅馆。我的钱呢?”

  “才两个月而已,小气鬼。”

  “不止两个月了。”

  “那就是九个星期——不可能再多了。”

  他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那声音让我想起了飞快卷起的绞车拖网,“好吧,建老哥。你这趟出行收获如何?抓到鱼了吗?”

  “噢,抓到了。”我摸了摸放着存储器的衣袋,“我还把说好的那份带来给你了。都已经装进罐子里,方便携带。”

  “这是当然。我可没指望你带活的回来。那该有多臭啊。更何况都放了三个月了。”

  “是两个月。”

  拖网又开始卷起,“我想我们已经达成过一致了,九周。这么说你到这儿了?”

  “差不多吧。”

  “要过来看看吗?”

  “不了,我手头有点急事,来不了。可我又不希望你错过这些鱼——”

  “那是,我也不想错过。你的上一批代销商品卖得不太好,近来已经没什么销路了。我手下那些小伙子觉得我还在卖那些东西根本是发疯,可我告诉他们,建哥是个地道人,他会还清他的债务。我们只要照他要求的去做,等他最终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做他该做的事了。”

  我犹豫起来,斟酌着字句。

  “我眼下没法把钱还给你,兄弟。我没法大额转账。贸然去做,对你对我都没好处。我需要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但你可以拿走我的鱼,只要你能派人一小时内赶来就行。”

  线路那头重新沉默下来。这番话把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推到了破裂的边缘,而且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我手里有四条鱼,比预计的还多一条。你现在就可以全部拿走。你可以直接拿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如果你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信任了,也可以完全不用。”

  他一言不发。他在电话那头的存在令人压抑,就像野草湖上潮湿的热气。直觉告诉我大事不妙,而我的直觉很少岀错。

  “你的钱很快就会到账。有必要的话,我会多付一笔额外费用。等我解决了另一件破事儿,我们就可以像平常那样做生意了。眼下绝对只是暂时的。”

  他还是一言不发。寂静开始发酵,唱着索命的歌。我望向湖面远处,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与他的目光接触。

  “他原本是会抓住你的。”我生硬地说“你知道的。”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随后戛然而止。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虚假的热情,“建哥,你这就见外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当初那位制毒的朋友出事。你跟其他人一起跑了,可你那会儿伤了腿,根本不可能逃掉。只要他过了我这关,就能追上你。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当时其他人都跑了,可只有我留下了。”

  在电话的另一头,我听到他呼出一口气,就像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好吧,”他说,“额外费用,再加百分之三十如何?”

  “听起来很公道。”这是谎话,但这句谎话对我们双方都好。

  “是啊。但我想你先前的那些鱼恐怕得撤下菜单了。不如你过来这边,反正来都来,不差这点时间,我们先聚聚吃个饭,再谈谈延迟还款的相关事项如何?”

  “没法子,我告诉过你了,我只是路过。再过一个钟头,我就得出发了,起码一个礼拜回不来。”

  “那么,”我几乎能看到他耸肩的样子,“别说到我的地盘不请你啊。“

  “我也不想。”这是对我的惩罚,是在我自愿增加的百分之三十之外的额外损失。那家伙早就摸清了我的性格,这是作为一个高效团队的核心技巧,而他精于此道。达克黑帮也许并不具备北方黑道的威望和世故,但它们从本质来说并无不同。如果你想靠敲诈谋生,最好先学会怎么对付别人。

  “那就来吧,”他温和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喝醉,或许还可以去小渡那边的店里怀旧一下。听起来如何?还可以再抽上一根。”

  洛洛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照看好她。

  我转过头,看着正在取下发动机顶盖的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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