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合棺

　　“你吼什么？”爷爷呵斥父亲道，接着爷爷继续问天天，“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有没有说什么？”

　　天天眨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对爷爷说道：“那个长得很黑的大人好像说了句这家人太墨迹了，做事情拖拖拉拉得太慢了。”

　　听了天天的话，爷爷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回头对父亲说道：“这两个小鬼着急收魂，不碍事的。”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父亲就把我从床上喊了起来，我当时睡得正香，听到父亲的声音极不情愿地被窝中钻了出来。我穿好衣服来到外面的时候，看到我整个家族的人都已经基本上到齐了。

　　然后这时门外来了一个非常眼生的人，这人穿着一件深黄色的大衣，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看起来不像是村里人。

　　爷爷应该对这个人很熟，连忙迎了上去，他对那人说道：“阴叔你来了。”

　　爷爷叫这个人为阴叔，我看这个人年纪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比父亲稍微长一点点。为什么爷爷对这样年纪的人还要喊他叔呢，我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看到大家都不说话，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阴叔向爷爷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来，这时我才注意到院子里放了一口棺材，我虽然不明白生生死死，但是五岁的年纪我也看了一些僵尸片，所以对这样一口棺材还是充满了畏惧感，生怕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身穿清朝服装蹦蹦跳跳的僵尸，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向母亲身后缩了缩。

　　大家好像对这个阴叔都很客气，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阴叔走到放着太爷爷尸体的屋子，只见他先是扒开太爷爷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太爷爷的衣服，接着对爷爷说道：“可以入棺了。”

　　那个时候我们这个穷乡僻壤还不推行火化，都是直接尸体装进棺材埋掉了事，所以那些年经常有人家的坟被人掘开，里面的尸体也被盗走了。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盗尸体，这些尸体又有什么作用，说法各说纷纭，有的很贴实际说这伙人其实就想拿着这个尸骨勒索点钱，发发阴财。不过有的说话就带有迷信色彩了，听起来也很恐怖，再次也就不多赘述。

　　爷爷听到阴叔说尸体可以入棺了，就朝着父亲和我的几个叔叔摆了摆手，父亲和几个叔叔抬着太爷爷的尸体，轻轻地放到了棺材中。

　　阴叔接着又将棺材里太爷爷的尸体挪了挪位置，然后他从随身携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叠纸钱塞进了棺材里。

　　这是我看到阴叔抬起头，似乎是看了看天时，瞎子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了，天色已经很亮了。

　　不过这个点似乎并不是阴叔想要等的时间，只见他站在棺材那里什么也不做。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阴叔发话，终于过了最起码有半个多钟头，其间我的肚子一直在叫，快要饿的不行了。这阴叔终于再次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上路吧。”

　　听阴叔说这话，大家伙都忙上了，一番紧张的准备后，我看到几个人抬起棺材终于是开始动了。

　　我跟在送葬队伍里，除了村子后又走了约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来到了坟场。

　　远远地看坟场，那里非常得萧条落幕，一座座孤坟孤零零地从地上凸起来。进入坟场后，我们这送葬队伍在爷爷的带领下来到了事先挖好的墓穴处。我跑到这墓穴边上一看，只见这墓穴右侧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到棺木，也就是说那里本身就已经有一口棺材了。

　　这会我想起了在家中好像无意中听母亲提起过，她说今天不光是太爷爷下葬的日子，更是太爷爷和太奶奶合棺的日子。

　　我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见过太奶奶，听人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死了，这么算也死了有几十年了。

　　合棺就是把两口棺材合在一起，至少从字面上可以这么理解，这么说是太爷爷和太奶奶又能见面了？

　　阴叔驱开众人后他一个人跳进了这挖好的墓穴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铲子，只见他小心翼翼的iba太爷爷墓穴旁太奶奶棺材上的泥土都铲了下来，忙活完这些阴叔在被人的帮助下从墓穴中上来了。

　　这时阴叔指挥那几个抬棺材的人轻轻地将棺材放到了墓穴中，棺材放下去后，阴叔又掏出了一枚铜钱，只见他将这枚铜钱用火烤了烤。然后阴叔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太爷爷的棺材上，另一只手拿着铜钱试图把它立到棺材上。

　　则就是相当于立硬币，在学校里小孩子经常玩这个游戏，拿出一毛钱，看谁能最快立到桌子上。每次我为了赢都偷偷地在同学快要立住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晃一下桌子，想到这里，再看阴叔我不禁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首先这是在棺材上立铜钱，棺材的顶部并非是平的，它是微微凸起的，其次我看到阴叔手里拿着的是铜钱，铜钱的边缘要比一毛钱薄的多，所以阴叔在棺材上立铜钱的难度可想而知。

　　大家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阴叔立铜钱，过了足足有五分钟，阴叔满头大汗地直起身子后，来到了爷爷那里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合棺立铜钱应该是放到上面就立住了，可这次我耐着性子立到现在这铜钱还是没有立住，这说明下面的人好像不是同意合棺。”

　　阴叔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凝重地问爷爷道：“你老实跟我说，这下面二位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不对付，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棺我可不敢合，强行埋在一起只怕会出事情。”

　　爷爷听到这话，连忙伸出手挡住了阴叔，他对阴叔说道：“不可能啊，我父亲母亲怎么可能不对付。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印象中母亲性子比较直，父亲也一直让着她。他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相敬如宾，但是说起来也是邻里称羡。再说了，父亲死之前的那几天一直还在念叨着一定要合棺。”

　　这时阴叔在那里考虑了一下，对父亲招了招手说道：“你去村子里多买点纸钱过来，记住了一定要多买，而且还要快，合棺的时间可不等人。”

　　父亲听了这话赶紧迈开步子往村子里走，听这个意思还要再等一会，我左右望了望，无聊之下我的目光停在了太爷爷的棺材上，这是我想到了刚才阴叔立铜钱的一幕。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我发现里面正好有一个一角硬币。

　　我趁着阴叔和爷爷谈事情的时候，偷偷跑到了太爷爷的棺材那里，我学着刚才阴叔的姿势一只手撑在棺材上，一只手拿着那枚一角硬币。

　　我正想着把这枚硬币里在棺材上面，突然听到身后爷爷的呵斥声音：“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快点过来。”

　　我听到这话心里暗叫大事不好，正想着抽手没想到手一滑我的身子突然不平衡掉进了棺材与墓穴的缝隙中。

　　我心中大惊，正当我想从棺材与墓穴的夹缝里起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将我包围，那个时候我才五岁，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股霉味依旧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这霉味呛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时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只见棺材不见了，而我也不再处身墓穴之中。

　　我向周围看去，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我前面五米处有两间一模一样的房子，这房子很奇怪它全部都是游木头制成的，我很奇怪怎么会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我向更远处望去，这里似乎有很多人家，不过这些人家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子的额，即都是由木头制成的。

　　我刚刚不是在我们村的坟场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正当我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太爷爷在说话，我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循着声音寻去，我听到这声音是在我前方左手边的那个木房子里传出的。

　　我走进了左边木房子里看到了太爷爷在里面，我想去拽一下他的衣服，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也抓不住他的衣服。

　　我又尝试着去喊太爷爷，可是不管我用多大的声音喊他，太爷爷好像根本就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太爷爷站在这房子的墙边，他对着墙壁似乎在自言自语道：“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这多少年的规矩了，你就别再为难孩子们了，他们也不容易。”

　　我听太爷爷这话不像是在自言自语，果不其然他的话刚落音，就听到这屋子右边的那个木质房子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说道：“凭什么男左女右，你在我左边挡住了太阳，我喜欢晒太阳。”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不过四五十岁，语气也十分蛮横。

　　太爷爷似乎很怕这个女的，他哭丧着脸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你要是想晒太阳，随时可以到我这边来，而且……”

　　“够了。”太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隔壁这女子打断了，只听见她说道，“要不就不合棺，要不就必须我在左边，你老老实实地在右边待着，这事情没得商量。”

　　突然我的身上传来了一阵凉意，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我正光着身子躺在父亲的怀里。

　　父亲见我醒了，连忙问我道：“怎么样，你身子没什么不舒服吧？”

　　我赶紧捂住了身子的关键部位，这时我看到阴叔拿着我的衣服，我恼羞成怒连忙对他喊道：“把衣服还给我。”

　　可这阴叔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他拿着我的衣服向墓穴走过去，走到那里后，这老头竟然手一松把我的衣服丢进了墓穴里。

　　我大哭了起来，让阴叔赔我衣服，没成想到这老头丢完我的衣服，还一脸得意地走到我这边问我道：“小东西，刚刚你在下面都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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