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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账房先生无意间指出了一个关键,这无意是此案的一个突破口。

        和砺一行人久居深宫,对金条不如混迹世俗的老先生了解深入,甚至居榭也不谙此理。

        账房先生走后,和砺道:“这金条一定是朱长远从别人手中得来的,而且,那人来自名门望族。”

        就好比说,朱长远拐来孩童,把人作为物件,卖给了有身份地位之人。而那些人买孩童来做什么,通过致远的遭遇,便可推断一二。

        和砺越想越气,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为满足私欲,迫害无辜孩童,甚至草菅人命!落入他们手中的孩童,恐怕无一幸免,皆被杀害了。

        苏宇道:“我这几日去跟踪朱长远,看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和砺道:“此事衙役已经重新开始着手调查,恐怕朱长远会有所收敛。不过,说不定他会为了掩人耳目,暗地里做些小动作。你且注意些,必要时,可放长线钓大鱼,将购买孩童之人揪出来。”

        苏宇点点头,正要领命出去,倒是想起一事来,又道:“衙署关了吴先明,只是听了百姓的言辞,并非证据确凿。这吴先明,恐怕是无辜的。”

        和砺道:“倘若查明真相,不是吴先明所为,衙署自会放了他。”

        苏宇却道:“衙署不问对错,将李姑娘关押入狱,这般做法,实在有失妥当。不知这镇令日后是否能明辨事理,做出恰当的判断。”

        此刻雨越下越大,苏宇跟和砺告辞后,要出去办事。

        和砺叫住他,问道:“你午时可有进食?”

        苏宇一愣,老实答道:“午时同十七去镇外大宅,错过了膳食。”

        和砺皱着眉,说道:“那你先吃了再出去,对了,此时雨大,可等雨小了后再去,若是方便,带上油纸伞,别淋了雨。”

        苏宇顿了顿,隔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道:“是。”

        居榭却是轻轻一笑,拉住和砺的手,像是寻了个好玩的事物一样,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捏着,和砺感到不适,要抽手,又被他扣住,十指相扣。

        和砺不满地瞪了居榭一眼。

        苏宇这次是真要走了,转身去拉房门,和砺又道:“算了,还是叫些菜到房中来,大家一起吃吧。”

        若是苏宇一人吃饭的话,他只会用几个馒头草草填肚了事。一起吃的话,他才能好生地吃上米饭和新鲜的烧菜。

        苏宇放在门上的手垂下,转过身道:“厉公子……”

        和砺道:“怎么?”

        苏宇摇摇头,倘使和砺离得近,他便会发现苏宇此时的眼圈有些发红。但苏宇感动的话不会讲,只是站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去叫小二。”

        牛毛细雨纷纷扬扬下了大概两个时辰,直到入睡之前,还没有停的意思。

        吃过晚膳,苏宇便独自走了,和砺忧心苏宇,十七回来时,让他同苏宇协作,嘱咐他们记得避雨,该休息时便休息,别太累着了。

        房中的熏香一直没断过,要烧完时,居榭又换了根新的。烛灯微晃,把屋中居榭换熏香的影子拉得犹如巨兽般硕大。

        和砺刚敷了药,还感觉到伤口有些疼。他懒得动,睁着眼睛盯着烛灯,眼睛发酸,又觉得躺着不舒服,想要翻个身。跟居榭一说,他倒好,先一步跨进床内,躺在里面,然后才帮着和砺换了一面睡姿,后又拍了拍胸口,说道:“过来吧。”

        四目相对,和砺有些尴尬:“背对着睡不好吗,为何你非要躺里面?”

        居榭漆黑的眼眸有丝亮光闪过,嘴唇翘起一个桃形,贴近时,竟有种旖旎的艳色。

        和砺也算是见过天下的妙人,尤其是三年前,袁之弥自作主张,要给和砺选妃,不知从哪儿搬出一堆画像让和砺挑选,和砺没搭理他,他便把画像上的人儿全部叫到宫中,一排排站开。和砺被他巧言引过去时,几乎被那些婀娜多姿仪态万千的美人晃花了眼。

        美人自然是美,可惜和砺无心欣赏,最后让袁之弥捡了个便宜。

        而眼前的居榭,竟让他有种比那些美人还要令人醉心的错觉。和砺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拉上被褥,麻痹地把头给蒙上,闭上眼闷着气,就这么睡了。

        居榭含笑贴了过去,一只手伸在被褥外,轻轻搭在和砺的肩上,低语道:“睡吧。”

        翌日,和砺醒得早,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听雨声,还好,雨停了,除了远处嘹亮的鸡鸣,还能听见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叫声。

        和砺微微一动,居榭便有所察觉,说道:“你醒了。”

        居榭似乎也是刚醒,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比平常更沙哑低沉。

        和砺转了转眼珠,又眨了眨眼,道:“我饿了,能不能吃点馒头。”

        居榭伸手扯了扯他耳朵,道:“不来点包子?”

        和砺道:“不用,上次我跟苏宇吃的那个馒头就挺好吃的。”

        居榭笑了笑:“你差使我去给你买,是不是想趁我不在时,溜出去?”

        和砺脸僵住,随后又道:“怎会!我不过是想吃馒头,客栈的馒头也行。”

        居榭还当真就让小二端来一盘馒头,没有粥,甚至连小菜都没有。

        和砺:“……”

        他无言片刻,拿起馒头,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几口便咽下肚。可惜被噎到了,他伸手要口水喝,居榭递给他的,是一碗苦不堪言的药。

        和砺噎得难受,只好把药一口气喝掉,留了一嘴苦味。

        居榭抬了抬一边眉:“好吃吗?”

        和砺眼泪都憋了出来,道:“你敢如此……”

        ‘放肆’二字到了嘴边,他又给吃了回去,如今不在皇宫,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和砺闷头吃了两个馒头,擦了擦嘴,正想着苏宇那边如何了,十七便急匆匆敲门进来。十七脸色蜡黄,精神委顿,极其疲劳。

        和砺道:“朱长远那边出了何事?”

        十七道:“厉公子,朱长远安分呆在自家,并未有出格的举动。但衙署大牢出了大事,吴先明死了,听说是畏罪自尽,撞墙死的。”

        一大早,衙署外边聚集了许多人。

        公堂之上放着吴先明的尸体,面色发青,额头一片血红,衣襟上也沾染了血迹。

        吴先明的家人都来了,他爹娘跪在地上,抓着吴先明的手哭天抢地,他夫人在一旁抱着儿子蛋蛋,无声地抹着眼泪。

        他们一家人再也无法计较过去的矛盾,天人永隔了。可是到底还是至亲之人,到人死之时,恩怨两消,只余下痛心拔脑。

        镇令拍了几下惊堂木,公堂外的百姓议论声停了,但吴家人的哭声却不断,镇令干脆等他们哭了个够。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他们仍旧哭个不停,镇令只好又拍了几下惊堂木,大声道:“肃静肃静!”

        一时,吴先明的爹娘被震住,忘了出声了。

        镇令道:“仵作,你且说话。”

        仵作鞠躬道:“死者乃是撞墙而死,死去大概有一个时辰。他除了额头的伤,别无其他,应是自尽而亡。”

        吴先明的娘喊道:“不可能,我儿怎会自尽,这绝不可能!”

        镇令道:“那本官问你,吴先明同你们是否有过矛盾,这些年来,是否连话都不曾同你们说过一句?”

        这话戳到了吴先明的娘的心口上,她低下头,默认了。

        镇令又道:“既然你们多年不曾心平气和相处过,你们怎知吴先明不会做出此事?”

        吴先明的爹道:“他是我儿,我们怎会不了解他,先明话不多,但耿直坦荡,绝不会想不开自尽,大人,请明察啊。”

        镇令道:“人心可是会变的,你们多年不与他交流过,如今他的想法是否跟以前一样,你们肯定不会知道。而且,吴先明是孩童失踪案的疑凶,他良心不安,畏罪自尽,也说得过去。”

        吴先明夫人道:“大人,我……相公他,不会做出杀害孩童之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镇令眯着眼道:“衙署判案,怎会胡乱冤枉人。来人,传证人。”

        证人?

        公堂外的百姓皆是一惊,衙署居然找到了证人!

        公堂之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跪在地上,高声道:“参见大人。”

        镇令道:“你且将你看到的一一道来。”

        “是,大人。”男子道,“前日大概是卯时,刚下过雨,我去灌木林抓野兔,走到了林中废弃的宅子处,正巧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那里出来,此人便是这个人……”

        男子伸手指向吴先明,语气十分笃定。

        吴先明夫人道:“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绝不会是他!”

        镇令道:“那好,我问你,前日卯时,死者可是在家?”

        吴先明夫人顿住,脸色惨白道:“不……不在,他每日那时,都会出去卖糖葫芦。”

        镇令满意道:“那此人说的便没错。”

        男子道:“大人,那时天已亮,我看得很清楚,不会有错,就是他,杀害了可怜的孩童。”

        镇令道:“既然证据确凿,此案便结了。吴先明死有余辜,不过既然他已自我了断,便不再追究其他。退堂!”

        镇令一声惊堂木,让公堂外的百姓展颜而笑,最近孩童失踪案闹得东合镇极不安宁,如今凶手已死,便太平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喊道:“且慢!”

        围观的众多百姓中,有三人扒开一条道,急步而来。

        镇令本来已经离了座,又坐了回去,问道:“来者何人?”

        可那三人并不搭理他,倒是公堂上的证人看见他们,变了脸色,手脚有些慌乱,却装作极为镇静地站在原处。

        和砺从居榭背上下来,站着靠在他身上,说道:“十七,把那人抓住。”

        十七立马过去,不待证人反抗,将他双手反手扣住,然后踢了他膝盖一脚,让他跪在了地上。

        证人惊慌失措道:“大人,救命啊,大人。”

        镇令道:“反了你们,敢在公堂上喧哗,来人!”

        两边站得笔直的衙役即刻上前,手中水火棍齐齐向十七挥去。

        十七扣住人的手不动,转了个身,弯腰躲过棍子,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四周围住他的衙役,小心防备着。

        和砺道:“此人方才所言,全是假话。孩童并非吴先明所杀,而是另有其人。让他们住手吧,此案,还未了结。”

        镇令沉着脸道:“何出此言?”

        和砺道:“你问他。”

        十七手中剑一收,抵在了证人的脖子上。

        那证人额头冒着冷汗,吓得差点失禁,结巴道:“你……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和砺拽住居榭的手,说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前些日子还见过你,你还挺嚣张地跟在一个纨绔子弟身后,怎么几日不见,你居然开始作伪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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