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温泉看似很浅，当他们都深陷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温泉内部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得多，身旁无数的气泡冒着，白花花的煞是好看。梅云舒和绒儿跟在上官祁风身后，缓缓地朝着温泉的西南角游去。等到上官祁风、梅云舒和绒儿都到了温泉底部后，上官祁风才将上次提过的珠子给拿了出来。两人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上官祁风才将珠子放在隐蔽在水草从里的一个贝壳状的东西里，绒儿捂住双眼，吓得都不敢看，而梅云舒则是站到了上官祁风身侧，静静地等待着机关开启。

　　珠子被卡住后，并没有一般机关开启时的轰鸣声，而是在泉底靠近放置珠子的地方，本是布满水草的石壁，缓缓地朝着两旁散开，水纷纷在那里凝结，里面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上官祁风示意他想一个人先进去看看，可是却被梅云舒拒绝了。绒儿也凑上前来，就这样两人一物缓缓地朝着里面游了进去。上官祁风和梅云舒从水幕里冲了进去，两人皆是一个踉跄，双双摔倒在地。水被隔绝在外，里面倒是如履平地，这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绒儿发出大笑的声音，伸出双腿朝着前面蹬了蹬，有了上官祁风和梅云舒的前车之鉴，它就安全落地。

　　两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干，绒儿欢快地在里面跑着，它越跑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上官祁风和梅云舒面前。梅云舒大声地呼唤着绒儿的名字，依稀能听到绒儿的回应，可是那声响遥远得不真实。

　　“怎么回事？”梅云舒的脸色吓得惨白。

　　上官祁风也是有些懵却也催促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梅云舒点头应允，两人也跟着绒儿的足迹追去。这看似狭小的空间里此时却深不见尽头，两人一路奔跑着，却怎么也没追上绒儿，这隧道到底有多长？上官祁风和梅云舒均化为一道流光才在一旁看到趴在地上的绒儿，只见它趴在冰冷的地上，呼呼地喘息着。

　　梅云舒害怕有诈，便让上官祁风警惕着周围，而她则蹲在绒儿面前将它抱起。

　　“绒儿，你怎么了？”梅云舒关切地询问着。

　　上官祁风巡视着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越是因为这黑暗越让人觉得窒息，就仿佛随时都可能发生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惧怕黑暗的原因，因为永远都不走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绒儿大呼几口气后才回答：“我……我……跑累了……”

　　梅云舒为之气结没好气地说着：“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谁要你一进来就乱跑的？现在知道了吧！”

　　“我……我只是觉得好玩啊，可是谁知道这像个无底深渊一般，越往前跑就越害怕。”绒儿说着便蜷缩在梅云舒怀里呜呜喘着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梅云舒哭笑不得的将绒儿抱在怀里，起身走到上官祁风旁笑笑：“没事，它只是跑累了。”

　　“嘘！”上官祁风示意梅云舒不要说话，空气里突然间就沉寂下来，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地听见。而就在此时，绒儿却焦躁起来冲着梅云舒和上官祁风大声提醒道：“眼睛！有眼睛！快跑！”

　　梅云舒和上官祁风闻言出于本能地在黑暗里狂奔起来，两人不知何时两手相牵，互相扶持着跑去，如离弦的箭般。

　　大概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黑暗顿时被柔和的光芒照亮，长长的走廊也到了尽头。梅云舒和上官祁风靠着墙，绒儿蜷缩在梅云舒怀里瑟瑟发抖，此刻它双目看着前方惊呼道：“这尽头竟然有个灵位！”

　　“灵位？”梅云舒和上官祁风皆是一惊，忙朝着不远处看去。

　　绒儿果然没有说错，这走廊的尽头还真是个灵位，灵位前香火依旧燃烧着，也不知道这样燃烧了多久。梅云舒和上官祁风慢慢地向前靠去，灵位上竟然一片空白，半个字也没。

　　“不知是哪个前辈埋葬在此，晚辈多有得罪。”上官祁风说完虔诚地在灵位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梅云舒也在上官祁风身旁，也跟着磕头，算是对前辈的尊重。

　　等他们两再次起身的时候，空白的灵位突然燃烧起一股青烟，梅云舒和上官祁风虽脸色苍白却也镇定自若地重新跪下。

　　青烟缓缓升到半空之中，汇聚成一个虚无的人影头像，此时正冲着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露出笑容。图像上的人是个半老的老头，脸上散布着稀疏的皱纹，满腹慈祥的模样，下巴上花白的胡子异常醒目，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的目光在上官祁风和梅云舒身上扫过，然后呵呵一笑道：“稀奇！这道长竟然与梅花妖为伍，想来你们俩的结局定会比我还惨，哈哈哈……”

　　听完这席话，上官祁风的脸变为惨白，而梅云舒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和他不过是相识罢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小妖，你欺骗老道我没关系，可是你能欺骗你自己吗？”

　　“不！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所以我没有欺骗我自己。”梅云舒说完转过头看着上官祁风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正邪不两立，我们以后依旧会成为敌人。”

　　青烟闪了闪表情凝重：“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否则你们都会很惨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我这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祁风拳头紧握，眉头深皱。

　　梅云舒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前辈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你们想听？”

　　“嗯。”梅云舒点点头，绒儿也依偎在梅云舒身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老者诧异地看着脚下的两人一兽，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太久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来到这里，找我这个鬼魂说话。我与你们几人有缘，那我就把我的故事统统告诉你们吧！”

　　他轻轻一挥手，上官祁风和梅云舒跪着的身子像是被人拉扯起来，接着就坐在软软的凳子上，梅云舒不由得感叹这位老前辈的细心，等到他们打起精神后，老者才将他的一切娓娓道来。

　　尤其是在他提到徐长株的时候，上官祁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原来这位叫做牧原的老者曾经也是昆仑派弟子，而且是徐长株的师兄。因为他天资聪慧，资质极高，且与同门相处融洽，入门又比徐长株早，所以掌教都比较看好他。

　　可是意外却偏偏在他最为得意的时候发生了，那时候魔域有一奇女子潜入昆仑派，假扮成昆仑派新弟子，两人却日久生情，私定终身。牧原与徐长株交情甚深，后来东窗事发，徐长株协助那名女子逃出了昆仑派，于是便找到了这里，将这里作为第二个落脚之处。

　　牧原为此被关在昆仑山禁地二十年，奈何牧原情深意重，始终忘不了那名女子。在徐长株的帮助下两人经常在这里私会，终究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后牧原被逐出师门，与那名魔域的女子在这里长相厮守。本以为这样的结局已是美满，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五年，那时正值昆仑派与魔域大战，徐长株为保正魂邪魄，将两者送与牧原保管。那名女子却趁牧原闭关之际将其盗走，为此牧原替那名女子背负了所有的罪名，牧原也因此遭到昆仑派等人的追杀，其中也包括徐长株。

　　而这个石室除了徐长株和那名女子之外，再也无人知晓。就连叱狸和绒儿的爹娘也未曾踏进过半步，牧原被昆仑派的人杀死后，那名女子将他的尸骨埋葬于此，可他却不肯离去，化为一缕幽魂守护在此，可惜那名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这一生都未曾明白，我究竟是错在了哪里。”牧原一声叹息，满目苍夷，那满腹辛酸和委屈又有几人能明白。

　　梅云舒不由得感慨，这人世间的事千变万化，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

　　也难怪牧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梅云舒转过头想看清上官祁风此时的模样，却发现上官祁风此刻也正凝视着自己，神情哀伤，梅云舒一怔，似乎被他所感染一滴热泪流了下来。

　　梅云舒想明白了，牧原被魔域女子所害，一生凄苦；她喜欢着上官祁风，可是上官祁风是修道之人，而自己是妖，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她不愿如那个魔域女子一般，害得上官祁风不得善终。所以天下之大，她愿放手，天涯海底还他自由，只要他能平安的活着，不受自己拖累。

　　想到这里，梅云舒转过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上官祁风站起身神情凝重地望着牧原：“前辈你有没有问过那女子为何要盗走正魂邪魄？”

　　牧原被上官祁风突然而来的问题给问住了，当时形势所逼，他还没来得及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整个昆仑派的高手联合起来对付。到死牧原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偷走正魂邪魄，正如牧原所说，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所以他才会留恋人间，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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