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达成协议
可能是接近黎明，骤然发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很多。.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猛地发现这已经冷的让我有些哆嗦了，我侧头看老头，老头睁着眼睛，凝视着白布的方向，眼皮子动也不动，瞳孔里倒映着烛光，和之前老态龙钟，两眼浑浊的样子相比，显得炯炯有神，自成一方的感觉。
我不禁拉紧了外套，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摩挲，只敢轻轻地哈气，而且感觉到周围慢慢开始弥漫起一股异样的香味，像陈放很久的檀木柜，凑近能闻到的香味。
老头这时候递给我一颗黑色的药丸，有些像以前小时候吃济公丹的模样，说道：“把这个含在舌头底下。”
我也不二话，接过就放在舌头底下含着，但是立马嘴里一股恶心的味道喷涌而至，我差点吐了出来，那味道就像屎一样的难闻，我不禁抱怨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像屎一样。”
“这本来就是屎，是羊屎，用膻臭盖住魂香，要不然你待会就得迷迷糊糊的冻死。”老头应道。
我这才不敢把那颗东西吐出来，而是坚持含在舌头底下，说起来也奇特，过了不到十秒钟，顿时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冷了，可见这温度下降得有蹊跷。
尸体是臭的，则谁都知道，没想到这魂却也有味道，而且是香的，我暗道多得是我不知道的事，只能安安静静的呆着。
我消停下来，老头又从内衬里取出一个紫砂瓶子，巴掌大小，仔细看见上面的雕文，竟然是浮雕，看起来就有些年份了，该是古董之类的东西，上面有个木塞，我有些怕老头又取出什么奇怪的动物屎丸出来。
不过老头打开紫砂瓶子，倒出来的却是有些红润的液体，取出来涂在他的眼皮上面，然后又帮我涂上，我能闻到酒精的味道，而且那液体接触我的眼皮，我能感觉到有些小颗粒摩擦，结合颜色，应该是朱砂。
朱砂掺水？
我还是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鬼见酒，用乌鸦眼睛泡的酒，掺上朱砂和沉香粉，这乌鸦不是寻常的乌鸦，羽毛必须得黑灰参半，我们管这种乌鸦也叫午夜鸦，一般只有在有尸体而且午夜的时候才会出现。”老头说道。
我本来听到老头说是用乌鸦眼睛泡的，还觉得有些恶心，但听到还有黑灰参半的乌鸦，顿时觉得这东西很难弄到，也就忍下来了。
正想问有什么作用，老头继续说道：“这鬼见酒的作用就是让鬼魂更容易见到我们，同样也让我们更容易发现鬼魂，所以这东西在需要招魂的时候有很大用处。”
“这不是把我们暴露出来了，不怕……”
“不是所有鬼都会攻击人，也不是所有鬼都会攻击所有人，鬼亦有道。”老头说了句像是金玉良言的话，然后闭上嘴，凝视着那张白布，看来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也把视线落在那张挂起来的白布上，突然白布上开始出现一团模糊的阴影，虽然烛光的照射，但还是很模糊，就像一滴墨水掺了一大杯水，然后浇在白布上一样，浅淡的很。
但不同的是这淡薄的影子会移动，真的会移动。
我顿时感觉全身躺在针板上，后背针锋相刺，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被一颗一颗挑出来一样，冷不禁脖子一阵酸软冒了起来。
我忍不住又朝老头靠近了半分，说起来也丢脸，竟然躲在一个老人家的背后。
终于，一个略有些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个未完工女厕的位置，最终显现出来，一个撑着红色油纸伞，穿着白色布鞋，头发也只是到了肩膀的女人出现了。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我原以为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但此时看见一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两个眼睛深陷，眼睛周围的皮肤布满黑丝，虽然惊悚，但能看出生前也有姣好的面容。
这次这个红伞女人比上次我见到的略有些不同，身体感觉更加的透明，我都模模糊糊能穿过她看见她的后面，而且似乎疲惫不堪的样子。
当她看见我们也在盯着她，她有些低着的脸，猛地昂起，发出和上次一样“咯咯”的笑声，声音是从她的腹腔里传出来，而不是嘴，因为她的嘴一直紧闭着。
老头向前走了几步，那女人似乎很敏感，猛地就朝老头的方向扑过去，我猛地吓得往后一推，但立刻发现她的动作像是被什么黏住，笨拙而缓慢，看来是女厕附近那些洒下的二锅头的功劳。
我心里暗暗舒了口气，镇静下来。
“别徒劳了，你该知道现在你是什么状况。”老头声音猛地洪亮许多，我霎时间仿佛觉得他是在呵斥他的孙女一样。
那红伞女人被老头一喝，竟然也真的停住了动作，瞳孔骤然缩小，死盯着老头。
“你该知道你这样下去，只能沦为厉鬼，最后的下场终究是魂体支离破碎，如此只会徒增造孽，尘归尘土归土，我奉劝你还是尽快到阴倌去报告，要不然今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头冲那红伞女人说道。
红伞女人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张开嘴吐出森白的獠牙，两边脸颊的皮肤像是被人突然拉下一般，皱皱巴巴的垂在两侧，接着便开始在那粘稠的地方女厕里挣扎，一边挣扎朝我们的方向钻过来，我看得有些心悸，看起来那女人就像真的可以冲出来一般。
但不知道是我多愁善感还是怎么的，我竟然猛地能听懂女人嘴里凄厉嚎叫的内容。
“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我一凛，这你们应该就是生前那四个强奸她的男人了，顿时感觉这个女鬼也有可怜的地方，可是她这模样也让我不敢动什么慈悲之心，要不然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孽畜，敬酒不喝喝罚酒。”
老头见这个女人愈加的疯狂，又从兜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就朝那女人泼过去，那是血，那血落在女人的身上，顿时发出硫酸泼在人体上的嘶嘶声，女人立刻更加恐怖凄厉的哭嚎。
我看在一边，都有种被硫酸泼在身上的感觉，用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肩膀。
看起来，那女人也真是疼的慌。
“这是什么东西哎？”我好奇地问道，这东西是我见过觉得最好用的了。
“黑狗幼崽的血。”老头说道，但视线还是在那红伞女人身上。
黑狗血驱邪我倒是听说过，没想到竟然得是用黑狗幼崽的血。
这一折腾，那红伞女人手里的伞也丢落在一边，双手疯了一样在身上被泼到黑狗血的地方死命的挠，衣服破了，露出里面的皮肤也没放过，挖的全身鲜血淋淋，那姣好的面容，也被弄得像个怪物一样。
猛地这女人似乎醒悟什么，比之前更加疯狂地挣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痛感一般，我之前就在动物世界里看见一头母狮看见自己的狮崽被犀牛顶死时，那眼神流露出悲伤至极却恨意滔天，这女人此时的眼神就是这样。
这时候竟然已经半个身躯穿了出来！
老头哪里见的这样的情形发生，抬起手里的血瓶，又要往那女人身上泼去，我赶紧制止住，老头看见我抓住他的手，顿时一脸不喜和疑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要是非得扯个理由，得说我动了恻隐之心。
“老头，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个女人死之前的事情，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要不再劝劝？”我感觉语气有些虚，因为老头的表情已经不大好看了。
“你看见她眼眶附近那密布的厉鬼纹了么？这东西再不弄掉，到时候给她逃出去造祸一方，你担待的起？你有你的慈悲心，我没有。”老头瞪大了眼睛，冲我质询道。
“我给的钱，我现在是你的顾客，你得听我的！”我猛地不知道哪来的硬气喝了出来，顶了回去，但话音刚落立刻感觉自己似乎过分了，待会他真的把我放在这里，我得死都没地方死。
所以我赶紧又轻声细语地说道：“给我个机会，也不差这三两分钟，好嘛？”
我感觉自己这时候真是别人的孙子一样，那龟孙样。
老头瞪了我一眼，竟然没再还嘴。
我看见旁边剩了个底的二锅头，拿起来咕噜一大口，一阵炽辣涌上喉咙，把我呛得，但顿时感觉身体暖和许多，烈酒壮人胆，我朝那女人走进了几步，和她相距两三米才停下。
“你是叫许曼吧？你好……我叫莫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一下憋出了这个。
“她哪里听得懂你说什么……”老头在一旁白眼嘀咕道。
但我没理会，因为此时这个女人的挣扎放慢了下来，老头看见这女人这反映，也是诧异。
我看有机会，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之前的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四个人最后一个在逃的，今天刚刚抓到了，明天新闻就应该有了，这是我一个警察朋友告诉我的。”
我总不能说是我偷听来的，但幸运的是那女人彻底停止了挣扎。
我有些怕这个女人不相信，不知道哪来的鬼迷心窍，又说道：“真的，要不然这样，明天你看看新闻，如果没有，你来找我，下一个你要杀人我做第一个。”
“后生，你说这话可得想清楚了，可别乱说。”老头听到我说的话，立刻警告我。
我其实有些后悔的，因为我应该说过几天的，我不知道明天那事会不会立刻播出来呀，但是说都说了，我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大丈夫说出的话甩出去的包子，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那个在逃的家伙被抓你，你就得乖乖去……”我思索了一下老头之前说的，“阴倌，阴倌那里报到。”
那红伞女人这时候彻底没有了动作，反而我从她身上看出茫然无措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听懂了。
“老头，你看这样行不？”我说完，看见红伞女人没有回答，我转头问了问老头。
老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道：“我没有意见，这种角色我我再弄一次倒也不麻烦，倒是你许下的话，她真的收你的命，那也是你的命，我不会救你的，连你的爷爷都没办法插手，毕竟谁都不敢去干扰因果循环，大道运转。”
说的那么简单，那之前还墨迹那么多，他说这么多，反正就是，要是明天真的没有新闻出现，那我死定了，谁都救不了。
算了，反正以前就被人说是祸胎，现在又弄个什么桃花劫，估计离死也不远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
那女人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但没有触地，能看见她的屁股和地面还有一丝的空隙，其实之前她的脚也是如此。
“能不能救她出来？”我这时候着实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怜了，所以向老头问道。
老头没有应话，而是把周围收拾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酒干了之后，她自然就出来了。“
说完，老头已经往下离开了。
看见老头离开，我也不敢逗留，回头望了一下那女人，还是加紧脚步跟着老头离开了这栋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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