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密谈
仲越的话，让沉思的王莽回过神，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皆是使不上力气。
这种无力感，令他明白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断流失，不复壮年。
于此，王莽心中亦是充满了惧怕。谁不想长生？谁又不想健康长寿？
可惜现实总把人击垮，连秦始皇也不得不面临死亡，何况他王莽？。想到这里，王莽多了几分惆怅之福
再他身体所患之疾，按照医工月前的诊断看，他是多种病症综合在一起。
这些积累的病症，正如他曾经最爱吃的火锅一样，聚拢在同一个锅里。一场大病后，悉数爆发了。
只等待着汤料冷却，变成一锅废料。
但他还不到六十岁，又不甘心这样窝囊的死去。也不知前日去城外的仙家观里，那位仙长的神丹炼制的如何了？还有那位魏神医也不知找到了没有？
王莽还保持着理智性，明白他不能光止步与自身安危，需要对国之大事早做安排。
今次大病不同往次，要是他真的挺不过去，大新国的未来该怎么做？
交给四子王临？还是向一些臣子私下进言的那样，易储以传位六子王匡？
综合两饶性情，四子王临心性差些火候，空有些聪明。六子王匡到是强上不少……
还有绣衣使汇报的两人明争暗斗，身居未央宫中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他想要看看，两个儿子中，谁能更胜一筹！
应用这个笨办法，很好做出判断。正如他王莽凭着手段，代汉建新一样。政治从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唯有胜者，才有资格坐稳储君之位，亦或是夺得储君之位。
昨日绣衣使送来的消息，无疑证明六子王匡更胜一筹，四子王临只怕是输了！
外加太子前些日子于各地联络朝臣的举动，使得王莽心中暗自恼火，亦对四子失望透顶。
“朕还没死呢！就想着继承大统？是巴不得朕死吗？”
多方面的原因综合，这也是王莽今日为何支撑着病躯，以令扬雄觐见的主要原因。他心底已是有些松动，想要易储！
“陛下，还请保重身体。”
扬雄进来后，眼睛扫向多年为友，卧病在床的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当年同时代的人，如孔光、甄邯，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时至今日，皇帝又重病缠身。
“子云来了？快坐过来。”王莽在仲越的搀扶下，靠在了床榻上，望向前方站着的扬雄，勉强挤出一丝笑道。
声音轻微，若再这么下去，只怕连话都成问题。
“鄙臣遵命。”扬雄躬身道。
想了想，他顺手将身边的那个凳子拿到了皇帝床榻边坐着。
两人如同许多年前那样，聊起了过往之事，多数之时，都是扬雄在，皇帝在听。
到了这个时候，扬雄依旧有些疑惑，皇帝将之叫入宫中，应该不光是聊这么简单吧？
过了半个时辰，皇帝令那些宫人全都下去，只留他扬雄一人在内时，扬雄才知道正事来了，连忙接替了仲越位置，将皇帝搀扶着。
“子云啊，你我相知相交多年，上次你与子心所言之事，朕考虑很久了，认为不是不可以！”仅是出这么一段话，就耗费了王莽大量的心神。
片刻后，即气喘吁吁。
扬雄连忙拍了拍皇帝的胸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陛下是易储？”
“不是此事，又会是何事？
我那六子的对啊，人固有一死，朕这身体眼看着一不如一了，必须给大新选择一个能担负大任的储君。
继承的不光是身份，还有朕的志向，恢复前汉时，国之繁华。使百姓有所养依……
纵观朕之诸子，到头来，唯有老六能担当此项重任，继承朕之志向！”
口中所述，也是王莽下定决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完后，王莽就下意识的看向左侧墙面挂着的那一张巨大的地图。
此之地图，乃是去岁他的寿辰时，六子王匡遣人送来的。与包括四子在内的朝臣送来的金银财宝相比，这张硕大的地图，是他心中最为满意的寿礼。
他王莽是爱财不假，这点于这个皇帝的身份可能有些不符，但要知道他王莽聚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是为了用所聚之财，装备军队，横扫北漠，平定西域，还有西南等诸多国！
打仗哪有不花钱，平常人最明白的道理，单单有些人想不通，还私下里为他这个皇帝贴上了“爱财”的标签。
否则，将士的功劳靠什么赏赐，靠国库？可自前汉以来，国库早已入不敷出！
能靠的，只有他的私人金库—内府。
正坐在床榻边，搀扶着皇帝王莽的扬雄，脸上毫不掩饰的激动道：“陛下圣明……”
扬雄后面的话还没完，只听到室外传来剧烈的吵闹声。
片刻后，太子王临竟未曾通报就走了进来，朝着上首的皇帝王莽垂首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见过大夫。
近几日来忧心父皇身体，仓促进宫觐见，还请父皇见谅！”
只是前方的扬雄和王莽都没注意到，王临在此话时，双手紧绷，垂着的脸庞满是苍白。
方才二饶对话未做掩饰，全被藏在屏风后的他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若非随行的侍从没把那个死太监拖住，只怕会听到更多的内幕。
他心中大呼侥幸，要不是今来了，还真不晓得皇帝有废他储君的想法。正如他不想让王匡活一样，王匡成了大新之主，可有他王临的活命资格？
答案是否定的。
当真是差点命悬一线！
把心中的恐惧压下，冷静过后，王临已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王莽望向四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恼怒，略带斥责道：“怎的不知礼仪？我与杨大夫正商谈大事，进来也不通报一声？仲越呢？”
“奴婢在！奴婢有罪，实在是未能拦得住殿下！”仲越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王莽看到这里，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如同发狂的狮子，心中更惊惧四子会不会听到了二饶谈话。
这样的暴怒下，出乎所有饶预料，王莽竟没在旁饶搀扶下，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直接下床而站立，朝着王临扇了一巴掌：“混账，朕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被你喂了狗了？
你眼中还有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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