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盗匪之患

　　汉之号令班西域矣，始自张骞而成于郑吉。

　　自公元前六十年，郑吉为首任都护后，但钦，前汉平帝元始年间出任西域都护一职，是为第十八都护。

　　上任之初，西域诸国即在遭受大秦和匈奴人的两方夹击。

　　面对此种困境，但钦可谓临危受命，恪尽职守。数十年里，他死守边关，又与朝廷求援，多处应战，以至于都护府下的将士疲惫不堪，最后还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西域多国覆灭。

　　只凭着都护府下将士的努力，硬生生的把西域都护府所辖之地，及周边几个小国给保存下来，并使胡骑和秦骑不能渡天山，完成了扼守西域与中原交汇的心脏，保全了大新西北之地的安宁和完好。

　　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朝野内外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只要有但钦在西域，凶人就不会爬过天上，玉门关就不会失手。他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把西域都护府给牢牢的定住。

　　这也是为什么，莽新代汉后，皇帝王莽始终未曾挪动但钦位置的原因。

　　但在进入始建国二年后，西域局势变得错综复杂，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盗匪团伙的崛起，竟成为了威胁西域都护府的主要存在。

　　“大王请！”

　　但钦的嗓门有着属于西北人的粗犷，旁人乍听后，能感觉到像是巨大的风暴在耳边吹过一样。他身着铠甲，将那雄壮的身体展现的威风凛凛。因为西域地势高，常年日光充足的缘故，但钦的肤色和其他守卫西域的将士肤色一样，被晒的黝黑无比。

　　还有其身后的几位副将，铠甲于但钦一样虽是破旧且布满裂缝，但人依然显得精神无比，眼中有一往无前的戾气在周旋。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群经过无数生死搏杀的猛士。

　　没有管那些军士在他脸上不断扫过的好奇目光，王匡也不推辞，尊卑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但钦虽说是两千石的大吏，但在他平西大将军和兴武王的双重身份下，还是有些不够看。

　　一抱拳后，王匡就和但钦一前一后的向都护府内走去，身后的将领一路跟随。大家都是在军中待过的，自是知晓军中的汉子最重豪爽。

　　“但将军，我见这都护府略显陈旧，可是有些年头了？”

　　方走到门槛之地，看着墙壁上脱落的墙皮，还有前面屋顶上破碎的瓦片，王匡问道。

　　“还是从汉缪侯之后，就为修整过，一直坚持到现在。”但钦指着那墙皮，神色带着没落。

　　见王匡皱眉，他接着道：“西域商贾虽多，路过轮台和乌垒亦是不少，但朝廷已有数十年未曾给将士发放俸禄，能与此地坚守者，多是凭着一股为国报效的热血，还有收上来的微薄税收加以支撑。

　　还有每年的军械维修，边关防御，战马赎买……一件件算下来，西域都护府所就变得很穷。

　　其实，数十年前，那时的情况还好些，西域诸国尚且完好时，每年都会给都护府孝敬一些，勉强可用以周折。可这些年以来，西域诸国已是自顾不暇。

　　不瞒大王，但钦感觉，只要那盗匪的人数再多一些，再攻个数年，西域都护府都怕会被拖累而亡。到了最后，要想保证中原地带的安宁，除非封掉玉门关，隔绝与西域的联系。”

　　数年来的腹中苦水，但钦可谓是一朝全部倾吐，王匡默默的听这个已近五十多的中年大汉说完，向但钦及其身后的所有将领郑重行了一礼，这才踏入府院。

　　但钦将他最辉煌的年纪献给了西域，一直想办法保存着国朝在西域的势力，保卫这里的百姓，这没什么说的，也是朝廷欠他，还有所有驻守西域的汉家将士的！

　　有了历史的照应，还有他现实与但钦的数刻交往，王匡并不怀疑，待到西域都护府破灭的那一刻，这位忠贞的西域都护会率着残军与袭击而至的盗匪拼命，以散发属于他的最后光芒，如流星划过苍穹的那一刻。

　　许是方才王匡的行径，令的都护府内的将领们颇有好感，进入府内的大厅后，众人争相见礼，态度颇为和善。

　　“我先恭喜都护还有诸位将领上次与盗匪作战，取得大胜。且不知今日各地的情况如何？

　　但都护，说说南城，还有轮台之地的情况吧！我听说这段时间，此两地的情形似乎有变得不妙？”寒暄片刻，王匡直入正题。

　　军情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庄子打探来的消息有限且容易过时，唯有真正上战场厮杀过的将士，才能准确的描述当前的情况。

　　一说到军情，厅内几位将领，包括但钦在内的表情，顿时转晴为阴。

　　“这半月以来，即便我军取得了一次胜利，但无奈盗匪人狡诈且人数众多，就在三日前，南城已经失守！现正进攻轮台，末将本在前方督战，也是于今天白日刚刚从轮台返回，好在轮台暂时问题不大。”但钦道。

　　轮台是为乌垒的前哨。

　　实际看来，本地的情形远比庄子情报所描述的还要严重，王匡心里早有准备。当下的情况，尚未到达最糟糕的局面，也就意味着尚有挽救的机会。

　　况且，但钦难道就没有什么后手？

　　他手指点着桌面，微微侧身道：“将军打算如何做？”

　　他这一问，是问但钦，也是问其他人。

　　但钦尚未出声，尚在思索，旁边一个独眼的青年将领就起身道：“盗匪识我新军于无物，摧毁城池，烧杀百姓，掠夺财物，当然是重新杀回去！

　　若非朝廷无援军，我军何至于此！”

　　“但恩，退下！”但钦向下首的青年将领呵斥道。

　　看来西域都护的将领们，包括但钦自己在内，怕都是对常安怨意满满当当。

　　同时，他也有些惊讶，这独眼将领看起来竟是但钦之子。其之左眼被麻布缠绕，想来是近月征战所伤。

　　那位叫但恩的青年退下，但钦在身后不少将领的注视下，起身道：“竖子无理，还请大王勿要见谅。说道应对之法，实不相瞒，末将只能用着老办法。

　　一边守卫，一边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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