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恩！”秦南音这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阿布就在门外，就算暗卫们没有察觉，阿布也一定会发现的。
就算上官墨宸身手再好，能躲过阿布的攻击，但那动静定会惹来暗卫的注意，所以，昨晚根本没人来过。
一切都是只是她在做梦！
这才叹了口气，将帕子交给梅儿，很是惆怅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一定是被皇上给吓坏了，这才会睡不稳，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闻言，梅儿跟着担心起来，“皇上？皇上怎么了？夫人你昨夜把皇上都得罪了呀？”
“额……这个嘛……”秦南音昨晚回来时，并未跟梅儿他们提及皇上同她说的那话，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说，就怕说了反倒惹得她们跟着自己担心。
却在这时，苏妈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秦南音跟梅儿皆是一愣，“这一大早了，又出什么事了？”
“宫里来人了。”
轰！
晴天霹雳。
秦南音当场就愣住了。
不是吧？
皇上这么性急吗？
昨夜才说的过两日，结果这一大早的就来人接了？
“夫人？”梅儿无比惊讶的看着秦南音，“昨夜，昨夜出什么事了？”
秦南音撇了撇嘴，看了梅儿跟苏妈妈一眼，这才道，“那什么，我大约，是要成为上官玄烨跟上官墨宸的母妃了。”
“什么？！”梅儿一声惊呼，“皇上年纪都这么大了，他怎么能……他能行吗？”
“……”秦南音甚是无语的看了梅儿一眼，这才转头看向苏妈妈，“妈妈，您现在就派人去太子府，找个机灵点的去，可别被秦霏月的人给打发了，一定要见到太子本人，然后告诉太子，我这就进宫去了。”
眼下，她似乎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上官玄烨的身上。
苏妈妈忙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亲自去太子府。”说罢，便转身走了。
情况紧急，不容怠慢。
一旁梅儿也忙开了口，“夫人，梅儿陪您一起进宫。”宫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危不危险，有她在秦南音身边照顾，至少也能放心些。
哪知秦南音却摇了摇头，“不，你就留在这儿，我自己去。”说罢，冲着梅儿一笑，这才往外走去。
进宫这一路，秦南音都心怀忐忑。
进了宫，倒是未曾立即见到皇上，反倒是被一名嬷嬷领着去了一间房，房里有一个大浴池。
浴池里的水面上撒着淡粉色的花瓣，池水正冒着热气，浴池旁还摆放着赶紧的衣物。
秦南音皱着眉看了那浴池一眼，这才问道，“这是，作何？”
皇上让她进宫，该不会只是请她洗个澡吧？
“凡入后宫之女子，都要洗净了身子方可服侍皇上。”嬷嬷甚是平静的回答。
秦南音却是瞪大了眼。
这就……要服侍皇上了？
“夫人，请。”那嬷嬷很是客气的冲着秦南音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秦南音退去衣物，下水洗浴。
秦南音只好尴尬的一笑，“那个，不瞒嬷嬷，我来时已经洗过了。”
嬷嬷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秦南音，也不说话。
但她的意思却很明了。
不管有没有洗过，进了宫，就得再洗一次。
无奈，秦南音只好慢慢脱掉衣衫，脱到一半才想起来，看向嬷嬷道，“那个，嬷嬷，我不习惯被人看着。”
闻言，嬷嬷浅浅的冷哼了一声，这才冲着秦南音欠身行了礼，“那奴婢去外头候着。”说罢，瞥了秦南音一眼就出门去了。
大约也是觉得秦南音矫情，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居然还怕被人看！
秦南音自然不会理会嬷嬷的目光，脱了衣服便下了水。
不得不说，这水温正合适，就跟泡温泉似得，特别舒服。
虽然很想吐槽皇帝的规矩多，但此时此刻秦南音却是有些感谢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的。
至少，不用一进宫就伺候皇上啊！
她就在这儿洗着，慢慢的洗，洗到上官玄烨想到办法来救她了，那一切就算是完美了。
可秦南音洗呀洗呀，感觉自己皮都快要被谁泡破了，屋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实在是泡不下去了，只好爬了上来，擦干了身子，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换上。
一件薄纱外衣，一件抹胸式的长裙，外加一条底裤。
这种打扮，秦南音道是常见的，蜀香楼里的姑娘们，大多都是这样穿。
倒是没想到，皇上对这种穿着，也是有研究的。
将将穿好，房门便被人打开了，一直在屋外守着的嬷嬷上前行了礼，这才冲着秦南音道，“夫人请随奴婢来。”说罢，也不等秦南音是何反应，转身便走。
秦南音紧皱着眉跟上，想着自己方才泡得时间也不算短，怎么上官玄烨还没来呢？
该不会是觉得，他这个做小子的，不该跟做老子的抢女人？
还是觉得，不应该为了她去得罪皇上，免得影响他的地位？
越想越觉得心凉，秦南音知道，今日，恐怕只能靠她自己了。
没多久，嬷嬷就领着秦南音到了一处宫殿。
此处到底是何处，秦南音并不认得，从前进宫的次数并不多，大多也都是去皇贵妃那儿，皇宫这么大，有她不认得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宫殿很大，却有些暗，大白日的，殿内四周还点着不少蜡烛。
而且，除了秦南音之外，并无其他人。
“搞什么？”秦南音眉心微蹙，不知道皇上这是耍什么花招，一双眼只好四处打量，她要往哪个方向跑才是最安全的。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昨夜夫人只舞了一半，余下的，朕今日可要好好欣赏。”
秦南音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皇上身着龙袍自殿外缓缓而来。
面目清冷，看了秦南音一眼便往那龙椅上一坐。
秦南音这才反应过来，忙跪地行礼，“民女见过皇上。”
“起来吧。”皇上淡淡挥手，秦南音这才起身，低垂着脑袋，心中一阵不安。
皇上却仿若看不出来她的紧张似的，甚为随意的开口，“夫人可以开始了。”
昨夜未跳完的舞，此刻可以开始跳了。
可秦南音站在原地，依旧不动弹。
如今她身上，加上肚兜，拢共不超过四件衣服！
秦南音轻咳了一声，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皇上，那个，您若是真想看的话，民女可以喊蜀香楼的姑娘们进宫，为皇上跳上三天三夜！可是眼下……恕民女实在无法跳给皇上看。”
“哦？为何？”皇上挑着眉，淡淡问话。
秦南音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最为妥当，却听皇上突然一声冷笑，“因为，你才是朕的儿媳，是麟王妃吗？”
话音落下，秦南音已是万分惊讶。
瞪大了双眼看着皇上，只觉得一口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却见皇上已然站起，缓步朝着秦南音走来，“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却偏偏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朕是瞎了！到底谁才是秦家大小姐，又到底谁才是麟王妃，你们当真以为，朕老糊涂了吗？”
“民女不敢！”秦南音慌忙跪地，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是已经认出了她来。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皇上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多少？
会不会直接赐她一个欺君之罪？
内心的惶恐，令秦南音的脑子一片空白。
却听皇上的声音已然从她的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秦南音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
就见皇上正凝着一双眸盯着她，眸光深邃，完全让人无法探清虚实。
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隐着几分帝王之气，不怒自危。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冲着秦南音伸出了手，将她左脸上的半张面具给摘去了。
秦南音那未施粉黛的左脸，便就这么暴露在皇上的面前，那道疤隐着祛疤膏的功劳，已是淡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得出粉粉的一道。
“这秦家大小姐，下手还真够狠的。”
皇上不咸不淡的斥了句，这才将面具还给秦南音，“同朕说说吧，你们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朕的？”
“民女不敢欺瞒皇上，当初假扮秦家大小姐也实属无奈之举，还望皇上恕罪。”
秦南音心里苦啊。
原以为皇上是个老色鬼，准备糊弄两下算了，哪知道皇上比谁都精明，这问起从前的事儿，她自是心虚，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她这脑袋就没了。
皇上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秦南音的害怕，这才道，“放心，朕恕你无罪，只管说便是。”
秦南音这才仿若是吞下了一根定心丸，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这才将当初如何假扮秦家大小姐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然，该隐瞒的她也还隐瞒着，比如，穿越一事。
听闻了一切，皇上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秦家大小姐私奔逃婚一事乃是属实，你假扮秦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无奈之举。”
皇上能有如此结论，秦南音心里是很欣慰的。
至少，不会有砍头的风险了。
只听皇上接着道，“麟王府的事，朕自会斟酌处理，你去换件衣服，你母妃想了你一夜。”
这一句话，却是让秦南音微微愣住了。
她的母妃？
指的是皇贵妃？
可，如今的她分明已经不是麟王妃了，就连上官墨宸都不认她了，皇上却如此与她说……
心中泛起一丝小小的敢动，秦南音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冲着皇上行了礼，“民女告退。”
离开那间昏暗的宫殿，一出门，便被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抬手遮住阳光，秦南音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放下了手。
却惊觉眼角有泪，湿湿的，凉凉的。
忍不住低笑了声，暗骂自己没用。
不过是小小的感动而已，居然还哭上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珠抹去，秦南音这才昂首阔步的超前走去。
换上了相对体面的衣衫之后，秦南音才来到了御花园。
远远的，就见皇贵妃正坐在凉亭内，秦南音想着从前皇贵妃待自己的确不错，处处维护着她，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几分欢喜，上前，款款行礼，“民女，见过贵妃娘娘。”
不同于昨晚的疏离，皇贵妃听到秦南音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忙起身迎来，亲手将她扶起，“快起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她那般说着，一双眼便已喊着热泪，“我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被皇贵妃这般说着，秦南音又忍不住鼻尖的酸涩，总觉得在这些长辈面前，自己的委屈都会被轻易勾起。
还好，被她强忍住了。
微微摇了摇头，冲着皇贵妃一笑，“人各有命，没什么苦不苦的。”
闻言，皇贵妃只是一声叹息，这才拉着秦南音往亭子里走，“知道你今日回来，本宫一早就命人备下了糕点，你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中意，本宫再让人去做！”
皇贵妃这般热情的体贴跟关怀，倒是让秦南音有些不适应，忙摆了摆手，“不用了，就这些挺好的。”说着，便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以此来证明，这的确是挺好的。
见状，皇贵妃才点了点头，拉着秦南音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日后，你有何打算？”
听皇贵妃这一问，秦南音只是微微一笑，端过一旁的茶水将自己口中的糕点吞了进去，这才道，“日后啊，就做我的蜀香楼楼主啊，每日看姑娘们唱唱曲儿跳跳舞的，还有大把的银子收，岂不痛快？”
对于秦南音的回答，皇贵妃却依旧是微皱双眉，“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若是宸儿放不下你呢？”
“贵妃娘娘可别开玩笑了。”秦南音说着，竟真的笑出了声，“我啊，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冒牌货，还毁了容，麟王身边如今有个貌美如花的秦家大小姐在，怎么可能放不下我？”
皇贵妃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湖塘，这才道，“这边坐着，倒是觉得有些烦闷，安儿，陪母妃去湖边走走可好？”
秦南音自然是点了点头。
皇贵妃自始至终都牵着秦南音的手，仿佛是真的疼爱她，“当初见你时，就觉得你这性子能与我合得来，没料到世事弄人，也怪你，当初若一开始就跟本宫坦白了，本宫也不会被那个秦家大小姐机会，事情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幅样子。”
闻言，秦南音只是低着头浅笑。
心想着这一切都是上官墨宸默许的，就算皇贵妃出手，也未必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对了。”皇贵妃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冲着秦南音道，“昨夜我见太子殿下对你甚为特别，你们……”
“我们没什么的。”秦南音忙道，“只不过民女说到底救了他一命，所以昨夜太子才会送民女会蜀香楼的。”
刻意隐瞒上官玄烨要纳她为妾的事，不知为何，皇贵妃虽对她这般亲切，但她总觉得皇贵妃一直在探她的话，是以有些事，也就刻意不说了。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湖边。
听着秦南音的话，皇贵妃便微微点了点头，“可本宫昨夜瞧着，太子殿下对你格外紧张，莫不是你救了他一命，他便对你生了情吧？”
“谁？太子殿下？”秦南音不由的一笑，“贵妃娘娘怕是看错了吧，太子殿下一心只有权力，哪会有什么情。”
皇贵妃便也跟着一笑，“也对，身在皇家，岂能有情，一切不过都是个利字。太子是这样，宸儿也是这样。”
秦南音不知皇贵妃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只好笑笑不说话，却见皇贵妃忽然朝着湖里一指，“咦，那是什么？”
闻言，秦南音便顺着皇贵妃所指的方向看去，出了清澈的湖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疑惑的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是看到了什么？”
“本宫也说不清，不过那个……”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往湖水便走。
这湖乃是宫里的工匠们打造的人工湖，湖边用一圈精心雕刻的石头围着，长年累月下来，石头上都长满了青苔，甚是湿滑。
见皇贵妃要往湖边靠，秦南音赶忙扶着，“贵妃娘娘留意脚下，您这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了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却是突然滑了一跤，连着搀扶她的秦南音也被带着摔倒在地。
好在两人都无大碍，秦南音年轻些，自然爬起来也快些，这就要俯身扶起皇贵妃，却听皇贵妃突然抓住了她的两条手臂，冷冷开口，“方才有句话，本宫还没说完，身在皇家，一切不过都是个利字。太子是这样，宸儿也是这样，本宫，自然也是如此！”
闻言，秦南音一惊，可为时已晚！
只见皇贵妃猛的将秦南音往湖里一推，噗通一声，秦南音便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好在秦南音熟识水性，没一会儿就冒出了头来，一脸震惊与失望的看着岸上的皇贵妃。
而看到秦南音竟然丝毫没有沉下去的意思，皇贵妃也是一愣，便忙冲着不远处唤道，“快来人啊！安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这样一来，秦南音竟也一时分辨不出，方才皇贵妃害她，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蓄意为止。
眼下却不是弄清楚的时候，秦南音看了皇贵妃一眼，这才朝左侧的一个岸边游去。
之所以舍近求远，是怕自己游到皇贵妃面前时，她会再把自己推回水中，她纵然熟识水性，也没那体力去与之纠缠。
而当她游到岸边时，前来救援的宫人们也到了，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竹竿往秦南音伸来。
“安夫人，快拉着竹竿！”
“安夫人快，快拽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竹竿也都已经伸到了秦南音的面前。
见状，秦南音自是赶紧抓住了一根。
说实话，她身上这身衣物，着实不方便，浸了水便更显笨重，只这一会儿，她已经游不动了。
可谁知被她抓住的那根竹竿，非但没将她往岸边拉，反倒是将她推远了。
秦南音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呛了口水，再浮出岸来时，只见那些竹竿齐齐朝着自己伸来。
岸上的人们，一个个都在喊着她赶紧抓住竹竿，可那些竹竿，却一次次将她往远处推，往水里按。
更有甚者，竟是将那竹竿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打在她的头顶。
这哪是要救她，分明就是要杀了她！
而此时，皇贵妃已经被人扶到了岸上，看着仍在湖里不断扑腾挣扎的秦南音，心口也是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
当下，只好努力的深呼吸。
对不起了，孩子。
为了让麟王一心去做他的事，本宫就只能将你舍弃。
就像……麟王当初舍弃了若君跟清儿一样！
本宫知道，你看不上太子殿下，可若是太子殿下一定要了你，那对麟王而言，必将是日后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
麟王舍不得伤你，本宫身为麟王的母妃，只能亲手替他扫除一切后患！
你不要怪本宫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福浅，命薄！
连连呛了几口水，秦南音已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在混沌的湖水里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岸边去了。
再往岸边，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远离那些人，或许还有一缕生机。
于是，借着那些来推她的竹竿的力量，秦南音一下子就往后退去。
那些岸边的人再也打不到她，碰不到她，可她却依旧不敢松懈。
她没力气了，虽然在方才的挣扎下，外衣已经被脱下，可身上的长裙还是重得很。
她只能面向上，躺在湖水里，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去保持自己的平衡，保证自己能够漂浮在湖面上，至少，能让她的脸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
而在岸边的皇贵妃眼见着人飘在湖面上一动不动，当下便以为秦南音已经死了。
这才低声冲着一旁的宫女低声道，“派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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