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张成道：“你们先进去避雨，我跟去看看就回来。”这三人是知道的，张成历来是好事之人，三人也懒得管他，只叮嘱他小心便进去了。张成一路跟了来察看底细，却不知自己武功太差，没走上三里地，那人的踪影都不见了。这时候，雪弹子下得更大了，雷声就在头顶巨响。张成不禁有些后悔，他妈的，早知道就不要跟踪了，现在好，不但没能跟上，反而被雪胆子打伤了好几处。可是，张成因为想着自己现在就回去，恐怕丢了面子，被师兄弟奚落，决定继续跟踪下去。

　　大概又跟了几里地，山路愈来愈难行，而且还没了树木遮挡雪弹子，他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追下去了，反正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情况，我就编些故事糊弄他们一番，这颜面也保住了。张成正要返回，却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心想正好进来避雨。他一阵急跑，向洞口跑去。却不料刚到洞口，忽地纵出两头豹子来，张成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两头豹子已经将他四分五裂。

　　袁刚三人在薛家院子等了一宿，不见那张成回来，因为个个要贪功请赏，也不多等，天一亮就离开了。这也算冯贵幸运，若遇上几个有心的，冯贵的踪迹恐怕早已败露了。也是命中注定洞村有此一灾，后来吴进向袁刚三人追问张成的下落，几个人不说落下他离开的事，只骗吴进说当时张成正好探听到一些萧无声的下落，他一人为了抢功，便乘几人睡熟的时候，独自去打探去了，可惜最后定然被萧无声杀人灭口，害得大家都断了线索。

　　吴进听得一半真一半假的，为了显示自己的义气尽力，立刻向聂文发了江湖帖。那聂文闻听有了萧无声下落，立刻派了轻功了得的飞天鹤蔡岳前来查探，因为吴进的三个徒弟本是瞎编消息，所以蔡岳忙碌了几年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因为临别时曾向聂文承诺过，得不到萧无声的人头，他便不回来见人，所以只好在川北一代耗着。

　　冯贵的踪迹最终被人知晓还是新近的事。却说那日冯贵在南江镇上提了玄铁火钳出来，刚好碰撞倒了一人，这人其实并非真正的乞丐，乃是蔡岳安排在川北一带的探子。那人前几日已知道有人要打造火钳做兵刃，这日正好来看提货之人，却刚好被冯贵碰翻在地。也该是冯贵倒霉，那人当时得了冯贵银子，径直奔了张铁匠处而来，绕着弯子打听取火钳人的情况。虽然张铁匠也并未打探到冯贵的真实姓名，然而这探子也十分机灵，加上了自己一半猜测，认为必是萧无声无疑。

　　那探子立刻飞鸽报信，飞天鹤蔡岳本也是聂文的把子兄弟，此时正赶来南江镇途中，见了飞鸽传书，立即找到那假乞丐，问明了冯贵的打扮身形，可是距离当时萧无声已是差了大半，便快马往南追来，希望亲自看看，并试探一下武功。当时冯贵一心只在火钳上，哪里注意到有人跟踪呢。那蔡岳直跟到洞村附近，见冯贵进了洞村，方才离去搬救兵。

　　蔡岳其实本事也不在冯贵之下，但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对洞村的情况不甚熟悉，所以就约了川北浪子吴进、浑圆拳霸林旭、花面秀才郎文等人前来助阵。当夜四更时分，蔡岳四人连同喽罗共十多人一起朝洞村摸来。也合该风雪儿与冯贵命不该绝，两人因要试用新火钳，四更不到便上山顶来了，若二人上山顶稍晚半个时辰，恐怕也不能幸免了。

　　飞天鹤一干人来到洞村已是二次鸡鸣，几人并不多等片刻，只吆喝一声，便疯狂杀入洞村，可怜村民个个犹在梦中，便被强贼们送了性命。冯维道一家本是住在最里层，所以也就成了活到最后的人。蔡岳一干人杀进冯家来，冯维道刚刚起身，妻子和翠儿已经在厨房里张罗早饭了。几个武林强人先是奔进厨房，揪出薛氏和翠儿，寻问萧无声的下落，可惜两个妇道人家，其实根本不知道谁是萧无声，所以只说不知。歹徒一怒之下，各送一刀，便断了两人咽喉。

　　冯维道听得有动静，忙用力将那石柜挪回原位，赶出门来看个究竟。吴进第一个见了他，当即将他揪扯过来，问他何人杀了他的徒弟，那冯维道自然回说一点不清楚。蔡岳刚想走过来，问他知不知道萧无声的踪迹，那吴进杀了上百的人，此时杀兴正浓，早已将剑刺向了冯维道的胸口。冯维道当即摊软下去，不省人事了。

　　蔡岳气急败坏，又不好责备于吴进，便叫大家四处搜查，可哪里能搜查得到。这十几人忙活了一阵，并无收获，因是是非之地，几人也不便多逗留，只好悻悻而去。临去之时，蔡岳为了掩盖杀人实情，便在那村口的石头上写了那些字迹，将自家的罪责转嫁到张献忠的头上。

　　等冯贵带了风雪儿下山之时，几人已经离开洞村有五里地了。冯贵见了石头上的字迹，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但因那上面有着陕北张献忠的字迹，心下又多了一些底数。因为他自己是陕北人，只要到陕北去打探，肯定能探出这张献忠的消息来。由这些字迹他还隐约理出了一些头绪，他断定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强盗所为，也并不是什么飞来横祸，因为武林中人有武林中人的规矩，绝不会做没理由的事，何况洞村人并没有被抢掠的痕迹。他还可以断定，这件时兴许跟他本人有关，但至于到底有怎样的关联，他也弄不清楚。

　　就在冯贵独自沉思的时候，风雪儿忽然大叫一声：“张献忠，我一定要找你报仇！”冯贵看着眼前这个才只八岁的孩童，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但眼下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赶紧料理后事要紧。他忙带着风雪儿一起将冯维道夫妇和翠儿都埋葬了，然后一路下山，悄无声息地来到薛家院子薛老爷家，将那洞村灭村的事告诉了薛家人，将风雪儿留在薛家院子，然后连夜离去了。

　　薛家人闻听薛氏夫妇连同村民都死于飞来惨祸，当下痛哭不已。第二天，薛老爷便带了薛家院子的村民赶来洞村收拾料理后事，并命人就将那几百号村民连同他们的房屋一起掩埋了，所以后来再没有人知道有这洞村了。

　　从此，风雪儿就寄居在外祖父家。薛老爷和妻妾众人，见风雪儿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便都来宽慰他，可是，风雪儿突然之间受了这样巨大的打击，成日里默默无语，只是拿着那把火钳，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薛老爷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得让他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今后可就成了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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