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烟 14

　　裴赤良望着窗外幽暗的矩形建筑物，想起了鲍医生的笑脸，他毕竟是个救死扶伤的天使，和披着慈善外衣作恶的邱兴德、郭庆之流略有不同，当然，他不能高估这位看似温和的医生的品德，“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观点在索启消失后深深铭刻在他心底。

　　月亮羞涩的躲进了浓墨般的云层里，在光影最暗的时候两个人顺着宿舍外墙的漏水管道滑下来，院子里没有其他生命活动的迹象，他们迅速穿过了院长办公室前面修剪整齐的草坪。

　　“别动——”裴赤良来不及阻止，魏令凯便得意的捧起了窗台上裂口子的花盆。

　　“怎么了，良哥？”魏令凯惊疑的瞪着他，“担心有机关吗？”

　　裴赤良摇摇头，“没什么。”就像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花盆下压着一把门钥匙，而这把钥匙尖头垂直于玻璃窗，他觉得院长大人是个刻板或者和他一样谨慎的人，他一边开门一边提醒魏令凯，“看着点，有情况敲玻璃。”门锁的咔嚓声响了以后，他把钥匙按照原样放回去。

　　裴赤良看见魏令凯抿着嘴唇点了头，他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把门关上，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香精喷雾的气味，踏着白色地砖缓缓走到摆着文件夹和电脑的办公桌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祈祷一切顺利，从右边的抽屉陆续检查下去，两包A4的白纸、一个熊猫形状的订书机、一瓶蓝黑钢笔水、一叠印着密密麻麻汉子的文件、两公分厚的黑皮笔记本，他翻开了里面记着每笔买卖细节的账目后瞬间收紧了瞳孔，他根本不信个人意志制定的律法能够拨云见日，他基本没有移动抽屉里的任何物品，连忙打开最左边的抽屉拿到暗红色手柄的水果刀，忽然玻璃窗敲响了，一个人影迅速闪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他不知道邱兴德为什么会回来？只能躲在墙角放置茂密吊兰的铁架后面，透过绿色叶片的缝隙看见邱兴德就像披着银光的球体滚进来，他屏住了呼吸，一旦暴露，阴森的钢鞭会再度让他皮开肉绽。

　　肥厚的手掌在门侧的墙壁上按了一下，办公室明亮的顶灯开始工作，邱兴德迈着方步移到办公桌前，圆滚滚的身体陷在舒适的转椅里，后脑重重的枕在交叉的双手中，呢喃片刻之后，才伸向左边的抽屉，裴赤良暗暗吃惊，紧紧握住展开的水果刀，他觉得自己不该急于求成把刀子拿走。

　　不过，倘若院长因为某种轻微的响动而对周围警惕起来，他会毫不留情割断那粗短的肉脖子，假如院长因为丢失的刀子发现偷盗者的存在，虽然他掉进了自己无意中布置的陷阱，但是，他依然可以让院长大人见血，他深深的感觉到了武器就是权力的思想，难怪发达国家因为臭名昭著的校园枪击案却屡次禁枪失败（权力交由人民，总统就不用负起神秘规律的责任）。他死死盯着那只计划中不确定因素的肥手，如果院长起身用他那双缝隙般的眼睛四处寻找，他就出其不意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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