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下药
用过午饭，孟凉兮带着丫头到正院给保定侯夫人秋氏请安。
甫一进门，秋氏便笑着去牵她的手:“凉兮啊，你有身子就不用天天过来了，应该多在屋里歇着。”
“母亲，我不碍事。”孟凉兮甜甜地笑，“我正该多活动活动呢。”
秋氏让人给孟凉兮端上来燕窝，盯着她的肚子道:“要不说你是个有福的，进门不多久就有了。你可得好好养着自己，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孟凉兮羞羞地笑，低头去喝燕窝。
“也不知道凌阳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明知道你有孕，也不想着在身边照顾。”秋氏数落着儿子。
孟凉兮温柔道:“听侯爷那边的人说快回来了，他也就是好玩，母亲您别生气。他出去我倒更放心，总比在京里跟着何家那位公子，学些不正经东西要好。”
“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凌阳娶了你真是有福了。”秋氏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瞧怎么满意，要不说是天生的贵女呢，比之前那个冒牌货、短命鬼好太多了，“不过说起来那何耀华是真不成体统，亏何家还自诩书香门第，养出个纨绔！”
“母亲说的是，夫君是您教养出来的，自然不差。”孟凉兮一张嘴会说话，说得秋氏心花怒放。
陆青言定定望着眼前之人，仿佛过了十数年，又仿佛才几日光阴，那张脸由朦胧变得越来越清晰，进而逐渐狰狞，鬼魅一般缠绕着她。
临死前的那一幕再一次重临脑海，孟凉兮的狠毒，他的冷漠，母亲的惨痛，她的绝望。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心脏，心中好似突然生长出一只巨大的手，叫嚣着要掐死他，掐死他！
那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告诉她，要他死，要他死！
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毫无防备，她真想就那么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掐住，像拧一根葱一样，给他把脑袋揪下来。
她觉得她的喉咙已经嘶喊出声，双眼已经冒出了火光！
然而其实什么都没有。
“喂你怎么了，说话呀？”梁辉在她面前挥手，看她连眼珠都不会动，心里纳闷，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算了，你别问了，就是这儿，爷已经闻到了酒香！”梁凌阳鼻子动了动，吸了一大口气，十分满足地走进来，对陆青言道，“爷要买你的酒！”
声音渐近，如此熟悉，陆青言立刻一个激灵，整个人回过神来。
她弯腰捡起铜壶，使劲儿掐住手心逼出自己半个笑脸:“二位要干什么？”
“我们要买你的酒，没听见吗？快拿去。”梁辉不耐烦。
“我这儿不卖酒。”陆青言咬牙。
“胡说，你之前还卖给那两个过路商人了，爷看见了！”梁凌阳居高临下道。
“他们路过口渴了，我给他们一点自家的水酒解渴而已。”陆青言不敢看梁凌阳，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咬他。
“那爷也口渴了，给爷上酒。要多少银子，你尽管说！”梁凌阳平时使惯了少爷脾气，一抖袍子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来。
毕竟曾经夫妻，陆青言对他的个性很了解。这个人很执拗，想做的事若不满足他，他定会死缠烂打到底。
陆青言不想现在给自己添麻烦，只想赶快打发他走，遂进屋取酒。
“嘿，这村姑脾气还挺大！”梁辉不乐意道。
陆青言取了一小壶酒，走出去两步又顿住了脚。
她都能想象到梁凌阳现在坐在院子里那惬意的模样，他凭什么那么舒服？
看着手上的酒，她双眼不禁眯了起来。梁凌阳自己送上门来，这不正是一个绝好时机嘛？
她把酒壶放在木盖板上，往存放草药的柜子里翻找。
断肠草，山间地头随处可见的一种草，庄户人家都认得。可以用作药，但也是剧毒。
看着手上的东西，她有一瞬间愣神。
只要把这个东西放进去，梁凌阳就必死无疑！
梁凌阳等的有点不耐烦了，频频伸头去望，还不见人，便对梁辉道:“你去催催！”
正说完，陆青言缓缓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仿佛有一种畅快之感。
梁凌阳颇觉意外，初时见到这人只觉得木讷，呆呆傻傻的，果然是乡村妇人。如今怎么觉得更灵动了，好似换了一个人。
“请用。”陆青言放下酒壶并一只杯子。
梁辉从旁看着，忍不住嘀咕:“真小气！”
梁凌阳却管不了那些，他已经闻到满溢的酒香了，迫不及待倒了一杯。
“嗯，真是好酒！”他一连喝了三四杯，越喝越欲罢不能，没一会儿一壶酒就见了底。
“怎么没了，再拿一壶来！”他冲陆青言喊。
陆青言冷眼看着:“抱歉，没了。”
“没了？你耍爷呢！”堂堂侯府世子，平日里谁不是百依百顺，怎么受得了别人的忤逆，梁凌阳命令道，“今儿必须把酒给爷拿来！”
陆青言不为所动:“真的没了，我说过只是家里自酿的酒水，最后一点都让你喝了。你就是现在杀了我也变不出来。”
梁凌阳睨着她，仔细盯了一会儿，见她面不改色，一想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面色便和缓了。
眼看夕阳西沉，梁辉也上前劝道:“爷，咱们得赶路了。”
梁凌阳瞪了他一眼，手一摊。
梁辉会意，掏了一锭银子。
把银子放在石桌上，梁凌阳走到陆青言面前，居高临下道:“银子是爷赏你的，你多酿些酒，等爷空闲了还来！”
陆青言只是笑了笑，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梁凌阳也不管她如何，转身出门，潇洒地打马而去。反正他下次来一定要喝到酒！
陆青言望着二人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凉森森的笑。
“那二人是谁？”
冷不丁一个声音自身后冒出，她唬了一跳，急忙转身。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拍着胸口，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神出鬼没？
“刚回。”沈煜视线越过她往前，却只能看到扬起的灰尘，完全看不到人了。
他皱了皱眉:“那二人是谁？”他方才觉得似乎有点熟悉。
“只是过路人讨杯水喝。”陆青言不想多谈，想起梁凌阳都让她不舒服。
另一边，梁凌阳刚行到官道上，便觉腹内绞痛难忍，支撑不住滚下马来。
“世子爷！”梁辉急坏了，慌忙跳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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