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殷慕然的回忆
殷颜在学校门口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往学校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见是殷慕然,眉头一皱,“你怎么……”
“你的东西拉车上了。”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下周还回不回家?”
“回又怎么样,不回又怎么样?你还把那地方当成是家?哦……对,你后爸亲妈都在,确实是你的家。”她一声冷笑,转身欲走。
自从两个人摊牌后,她便经常用这种口气说这样的话,虽然他已习惯,但每次听到还是有些不快。
“那个顾佑成,我希望你别再去招惹。他不适合你。”他在她身后说道。
“哦……”她转过头来,“我的好哥哥,那你说谁适合我呢?你?好呀,只要让你妈和我爸离婚,转让你们母子俩所有的股份,我就立刻跟你结婚。”
殷慕然看着殷颜淡淡讥诮的神情,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
一辆黑色汉兰达停在某小区门口,殷慕然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才有人接,电话那边传来一女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喂——亲爱的,你这么早就来了,我还在床上呢……”
殷慕然语气温和,带着宠溺,“还没睡醒?”
“嗯……”
“那你就再睡会吧,我不急。”
“要不你上来。”
“不用,我先去办点事,等你睡醒收拾好了打电话给我,我一定在十分钟之内出现在你小区楼下。”
“嗯!亲爱的你真好!”
“睡吧,爱你。”
殷慕然挂了电话,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他清瘦而温润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寒色,还有……淡淡的孤独。
他将车子开进小区旁的停车场,然后放倒座位,开始闭目养神。
片刻后,他睁开眼,拿起手机胡乱翻看着,却习惯性的点开相册,输上隐藏相册的密码,盯着里面唯一一张照片看。
照片里是一对坐在白马上的男孩女孩。
女孩坐在前面,虽弯起嘴唇露出了微笑,但那笑容还是有些别扭,有一丝惊恐尚未褪去。而男孩从后面环住她,紧紧抓住她的手,腼腆的笑望着镜头。
这是他和殷颜最亲密的合照,也是唯一一张。
那是爸爸第一次带他们兄妹俩到马场,拍照片之前殷颜刚从马上跌下来,他忙跑过去扶起她,看她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
“哪里疼?”
“不疼,掉下来了,好丢人……”
他扑哧一声笑了。
殷颜之前似乎从未见过他露出牙齿笑的这么开心,有些愣神,片刻后她也笑了。
不远处的爸爸看到二人这亲近的一幕,忙道:“小颜,阿然,来,你们俩上马,爸爸给你们兄妹俩拍一张!”
他下意识紧张的看向殷颜。
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反而一脚踏上脚蹬,“阿然哥哥,帮我上去!”
“好!”他受宠若惊,忙去扶她。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好了。
他原本对她就是无限的包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一次饭桌上她的碗里一块肥肉,她皱着眉头说:“不喜欢吃肥肉,跟我旁边的人一样恶心。”然后用筷子夹着那块肉,一甩,准确的砸到他脸上。
爸爸脸一黑,“小颜,干嘛呢!他是你哥哥!”
“哪门子的哥哥?又不是你亲生的,犯的着这么宠?”她冷冷的对上爸爸不悦的眼神。
殷慕然当时就觉得,才十一岁的她,眼神中竟有种和自己母亲相似的成熟。
当时的他只是笑着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纸巾,擦擦脸,笑道:“爸,没事,小颜这是跟我闹着玩呢!”
刚入殷家的头两年,这样的情况他早已习惯,也知道怎样在这种受屈辱的情况下保持最恰当的微笑,说哪些最能缓解气氛的话。
从马场回来之后,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变得柔软、温和,像个正常的符合年龄的活泼少女。
她会对他微笑,甜甜的叫他“阿然哥哥”,甚至欣然接受妈妈给她买的裙子。以往她都是把衣服剪得稀巴碎再倒上红色墨水扔进爸妈房里的。
她也会在他看电视时突然从后边拍一下他的肩膀,“哥哥出来,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说。”然后他们俩便在爸妈欣慰的眼神中跑到后花园去,开始谈心。聊学习,聊老师同学,聊最近上的某个明星……但听她十分苦恼的说班里有男生对她告白让她不知所措时,一向只听不说的他突然强硬的来了这么一句:“别去理他!”
她瞪着自己圆圆的眸子,小嘴微张:“哥哥的意思,他是坏人吗?”
“对,除了爸爸和哥哥,其他男生对你的心思都是坏的。”
他比她大四岁。
他上初中时她在小学,他上高中时她在初中。
两个人始终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她谈论的老师,他往往是熟悉的。她不会做的题,他都是会做的。因此她有时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对他的小小崇拜。他常常为这一点而欣喜不已,自己对这个妹妹,总算是有点用处的。
但两个人的关系又迎来了一次破裂。
那个对她紧追不舍的男生,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天下午,他和两个要好的哥们逃了课,趁她所在的初中放学,在学校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堵住了那个男生。
初二的小男生吓到腿软,头被蒙上袋子,不住的哆嗦着。他拿着一柄匕首,在他的脸上比划。
“在让我知道你还在骚扰殷颜,你的眼,就再也看不见太阳。”
……
将那男孩放走后,他推着车子到了学校门口。他知道殷颜今天下午要留下来排练朗诵比赛,很晚才会出来。
将近一个小时后,看到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坐上车后座,一拍他的背,“哥哥,出发!回家喽——!”
然而第二天,她却对他横眉冷对。
“是不是你?让孙越不理我!”
他想去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抚,她却反应十分剧烈,猛地后退,“为什么?殷慕然,是你们害的我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为什么现在还要破坏我的生活,也不让别人爱我?!”她的眼眶通红,神情惨凄。他的心一惊。
之后她就开始了和家里的反抗,说是不想再上学,要和那叫孙越的男生一起辍学打拼。
而她住在出租屋里的那两年,也是他们两个人孽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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