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夫人的意思是,厨娘毕竟是家生子,带到府里也是一样,总归都是奴才,在里干事没区别。夫人还说可惜呢,想带你与许相公一起,奈何你们不愿卖身为奴,想着便带了厨娘一家回去府邸。”

  “蔡嬷嬷放心,悠悠一定会把毕生所学,全都交给厨娘,以后好给夫人多做可口的糕点。”

  李悠悠自然不会因为,想和万家大夫人回皇城刘家府邸当差,而卖了自己个儿,既然刘大夫人好这口点心,她不藏私全教了,省的真把她当奴才带走了。瞧见李悠悠爽快的答应,蔡嬷嬷满意的进去锦院了。

  李悠悠步履轻松的往他们住的小院子里去,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腹,浑身上下带着淡淡的慈爱温和。

  这才走到半道儿上,却瞧见刘家大爷与刘胜在说话,像是极为隐秘,连张奎都没带在身边。

  李悠悠想着,道是在说什么话呢?她悄悄地藏在了一片竹子之后,见他们边走边说着。

  “大爷的意思我明白,祈福寺那边,我肯定会安排妥当,只是这次来的人,身份太过于尊贵,怕是会招待不周。”“有什么担心的,左右不过是个继王妃,这次她去祈福寺禅修,应该是圣上的意思,保密的差事一定要做好,切勿被人知晓。这事儿是王爷亲自交代下来的,怕是连世子爷那边都不知道。”

  “是,奴才明白。大爷还有一事奴才多嘴问一下,得需要多少时间?若是真的去祈福寺禅修,定是要安排独立的宅院,素食厨娘得准备,身边还要两个奴婢伺候。”

  “这个你来安排,只要那边点头同意就好。”

  刘家大爷像是极为不耐烦,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奈何肃王爷秘密交代了,说刘老庄离祈福寺比较近,就要他把这件事给承下来,倒是弄的他不知如何拒绝。

  刘家大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他的官位可比不上王爷的爵位。

  刘胜张嘴,硬着头皮再问,“大爷,皇城那位几时过来?”

  刘家大爷白了刘胜一眼,“我哪儿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会派人来庄子上,你只管安排好就是。赶紧给爷准备好,七月初必须得回皇城。”

  “是,奴才已经在准备,七月初肯定能准备妥当。”

  瞧见眼前那两人渐渐走远,李悠悠才从竹林里出来,落了一身竹叶,她摘着头上的竹叶往外走。

  心中暗想,方才刘家大爷说的那个继王妃?莫不是就是肃王妃,原主的亲生母亲?她要来祈福寺?这倒是个不小的事,她想着若是有机会的话,定然会去瞧上一眼。只是又担心,怕那祈福寺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她这一路慢慢走到庄子上的时候,正好遇到马林与马海,两人驾车从她住的小院子门口过道儿。

  马林看到李悠悠从一侧悠哉走来,连忙摆手,大喜的喊着,“嫂子,我们正要往你们家去呢。”

  “嗯?你们来家里有什么事,张奎这会儿应该不在家的吧?”

  李悠悠快速走了两步,到跟前道。马林笑着说,“我知道大哥不在家,他这会儿正在田地忙着摘瓜呢。瓜田的西瓜摘了,满当当的好几车,我来给嫂子送几个。”

  “瞧着倒是极好。瓜田摘瓜了呀,等会儿我也过去看看。”

  李悠悠好奇啊,在现代她是吃了不少的西瓜,可没见过这西瓜从瓜地里摘出来的情况,瞧着那满车子的西瓜,周边用瓜秧子垫着,西瓜装了一车。

  可能是因为古代没有现代的各种有机、无机的化肥,摘下来西瓜个头瞧着不大,多数是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小的,还有更小的。

  李悠悠倒是欢喜,“庄子上的西瓜,会往外贩卖吗?”

  “不会。摘了西瓜都是先给庄子上的主子们吃,接着就是管事们,一家分点总共没多少。西瓜这东西就是一个果子吃,没人当成正儿八经的粮食,还是种玉米和高粱、黄豆、棉花等物多一些。”

  马林与李悠悠说着,赶紧捡了四五个西瓜装在篮子里,“嫂子,我给你送到家里。”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大夫人那边可是送了过去?”

  “送了,早就差人去送过了。”

  李悠悠接过竹篮子,瞧着马林与大马海,两人拉着车子离开。

  真是可惜啊,西瓜这等罕见物,竟然只是当成了个时令果子吃。

  要是知道,这西瓜在现代,可是风靡大小城市,成为人民口中的明星水果。

  李悠悠抱着西瓜到了厨房,菜刀横切,切的十分细致,像是五星级酒店摆盘出来的那样,还用一个碟子装着。

  精致的生活从细节看出,就是物质条件再不济,她要求精致生活的心,倒是没改变。

  切好西瓜端着回到堂屋,而门外,听到张奎与李文说话的声音,像是渐渐走来。她顿了下身子,直到瞧见这两人,“张奎,李文,刚切的西瓜,你们要吃吗?”

  张奎看向李悠悠,“我们刚从瓜地回来,悠悠先回屋去吃。”

  李悠悠瞧着他,像是与李文有话要讲,“那好,你们先说话吧。”

  在李悠悠要走的时候,李文这才喊了一声,状似为难又忐忑。

  “悠悠,我问你个事,要是你嫂子来庄子上,这差事,我找你,成不?”

  张奎眉头轻皱,看向李文问,“你方才吞吐犹豫不说的事,就是这个?”“嗯,就是想先问一下。家里出事了,我得现在回去,不然也不是没找到管事直接找你了。张奎你现在,在管事跟前是个体面的,还要麻烦你对管事说一声,石头,石头落水了,我想着现在也是要回去一趟,就多嘴问了下,要是行就带了他们来。”

  李文说着,面色担忧,声音着急,给他传话那人没说太仔细,只说家里出事,小儿子落水,让他赶紧回去。他又想顺便问问,看李悠悠这边能答应让他家婆娘跟着来吗?

  “你刚才怎么不说?那你赶紧回去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庄子上你的差事,我会找管事说清楚,这是特殊原因,他不会计较的。”

  李文垂拉下去的脸,抬起,看向张奎,尽是感激,“多谢你了,要不是家里有急事……。”

  “先别说了,赶紧回去,等你回来,再说家里女人的事。”

  张奎催促道。

  李文跑的飞快,刚从瓜地出来,脚脖子上还缠着瓜秧,没扯掉就往家里赶了。石头是李文的小儿子,爷爷奶奶起的名字,说这个名字好,将来孩子命硬,小鬼儿不敢上跟前吓到孩子。

  倒是这命硬的孩子,却没落得个命硬的人生。

  李文到家里的时候,只听到李文的媳妇,窦氏哭的歇斯底里,嚎啕大哭,而身边两个闺女,跪在窦氏跟前,跟着哭泣不止。

  李文推开那些围在他家门口的村子里的人,“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李文看到他媳妇抱着一个小孩子,一直低首大声哭,两个老人站在一边垂头丧气,气氛低沉而怪异。

  村子里人不敢吭声,就是一直看着,见许辉出现,赶紧往外撤了两步。

  倒是其中一个年长的老爷子,拄着拐杖,敲打着地面,痛心疾首的说,“李文,你可回来,赶紧去见孩子最后一面。小石头,溺水了。”

  “溺水?”李文似是不敢相信,看着他爹娘,又看了下一直痛哭不止的窦氏,他突然大声质问,语气里满是愤怒和狂暴。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才出去多久,我这个月,还说到月中,就回来看孩子了,怎么这才多久,孩子就没了?啊,我儿子呢。”

  面对李文的质问,窦氏没反应,许家爹娘也没反应。

  倒是李文的二女儿,二妞,她看着李文。

  “爹,是奶奶在家看孩子的。娘去下地除草,我和大姐去割猪草了,我们知道的时候,弟弟已经死了,呜呜呜……。”小姑娘说完,跪在她娘窦氏身边,低声抽泣。

  窦氏渐渐止了哭声,她抬头,眼睛红肿,面色憔悴,脸上全是泪痕,盯着李文。

  “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等处理好我儿的丧事,让我娘家抬了轿子,我是如何抬进来的,就如何抬出去。今后我窦春娇与你许辉,你们许家,再无瓜葛。两人,各自婚嫁,互不干扰。”

  “娘,娘,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和妹妹怎么办,他们不喜欢我们,会打死我们的。”

  李文的大姑娘拉着窦氏的衣裳,哭的眼泪鼻涕满脸尽是。

  窦氏长的本不差,家境也不差,当初能嫁给李文,也是因为看上他的本分老实,倒是没打听清楚,原来家里的婆子娘会这般刁难人。

  窦氏死了儿子,心灰意冷,瞧着两个姑娘,虽是心疼,心中却也明白,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李文在庄子上做事,一个月回来一次。家里三四亩的田地,全靠她一个妇人来做,虽说公公也会下地帮忙,像那些收割的重活,哪敢用的上他了。还不是她叫了娘家的两个兄弟,过来给帮忙。人家来帮忙,在家里连个饭都没得吃,婆子娘带着孩子去闺女家吃喝,不在家里做饭。还是家里两个姑娘,给他们煮了米汤。

  窦氏心中越是委屈,想的就越多,她是过够了这种当牛做马的日子。家里婆子娘,说她比不上她几个女儿,她就是往死里干活,也比不上,那就不比了。她回娘家,重新嫁人,也比在这里强。只是,她舍不得孩子,舍不得李文。

  但是李文是他们的大儿子,小儿子被发配边疆一时半会回不来,他们怎么可能分的出去过啊。

  窦氏哭一整天了,哭累了也就不哭了,只是那眼泪顺着脸颊,像是流不尽似的。

  李文看着窦氏面色颓唐而心疼,媳妇是他愿意娶的,自然是喜欢,现在听到她说要离开回娘家,心中对爹娘尽是埋怨。“当初我去庄子上的时候,爹娘可是答应好的,是要照顾他们母子几人,这还没有半年光景,我儿就没了,娘,您可是我亲娘啊,我的儿子就这样没了……。”“李文,这个、这个不怪娘啊,是你媳妇,她都不看着孩子,石头那么小,他想去外面玩,你媳妇也不跟着。”

  李文娘被质问,胡乱找着理由。

  窦氏看着李文娘,泪水俱下的质问:“我从早上消了露水就在地里摘棉花,我中间何曾回来过?自打李文去了刘老庄,我何曾真真正正的抱过我的儿子?孩子出生起,你们就说养在你们屋里,断了奶,就被你们养着。孩子连在我跟前撒娇的会儿都没有,全是你们看着,现在孩子看没了,你们却埋怨起我了。”

  窦氏说完看向李文,“你也怪我吧,那就休了我,我走,你们家的东西我啥都不要,我一个人走……。”

  窦氏跪坐在地上的双腿有些麻痛,她没站稳,差点抱着怀中死去的孩子,摔倒在地。

  李文上前,伸手从她怀中抱起了孩子,“孩子给我,我看看孩子……。”窦氏看着李文,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其实他们夫妻没任何问题,两人这日子虽是没有新婚夫妻过得蜜里调油,却也温和融洽、相敬如冰。

  奈何家里有个刁难儿媳妇又霸占孙子的婆子娘,让窦氏就是哭死、委屈死,却找不到个人诉说心中委屈。

  她又不会在自己相公跟前,说叨婆子娘的不是,若是这样的话,且不是被村子里的人指指点点,骂她不孝敬公婆了。窦氏这才一直隐忍,直到现在,儿子被婆子娘带着溺水而亡,那可是一个孩子啊,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李文看过孩子,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裹着孩子的尸体,嘴里说着:“他之前总是说想爹爹。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去庄子上,我该在家里守着你们娘几个的。”

  李文包了孩子,冲着自己,狠狠抽了几个大嘴巴子。这才把孩子给了族里的一个老者,“爷,找人给埋了吧,这孩子命苦,本想是个命硬的,却没想,是个没福气的。”

  “成,别多想,好生带着你媳妇过日子,你们还年轻,再生几个。这没福气的孩子,找村尾孙大神给送走。哪里来的就送到哪里去。”

  孩子,尤其是半大的孩子死了,就是个没福气的。不下葬不入棺,裹着衣服卷着席子就扔了。这李家村的外家地里,又个沙土坡,那里扔的不少的死孩子,刚出生带病病死的、出生是死胎的、没长成人意外死亡的,都扔到哪里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沙土坡扔死孩子竟然成了常事。还有家里的大人哄那不听话的孩子,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扔到沙土坡上去,每次家里的小孩子听后,都不敢闹腾了。也时常有成年人听到,说那沙土坡,时常能听到孩子的哭声,甚是凄厉。

  窦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抱走,哭得不能自已,抱着两个女儿,看着李文与那族里长辈,抱着孩子,拿着铁锹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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