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职务调动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鸣闪过，徐倾城探头望着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吞噬这片繁华的土地。
瓢泼的大雨从天而落，快速得砸在玻璃窗上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小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水汽混杂的味道，她也没敢愣神欣赏雨中的风景，两手使劲一拉，两扇格子木窗“哐”的一声被她用力关上。
“姐，你说李默群突然约我们到华懋饭店吃饭，是为了联络感情呢，还是想让我们替他做什么事啊？”
徐碧城翻箱倒柜终于在她姐办公室里搜出了两把像样的雨伞，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窗外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管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反正你只要等着吃大餐就好。”
徐倾城回身走向办公桌旁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单肩包背上，又对镜整了整衣装，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满意的招呼上她家妹子准备一同下楼。
“可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如果是想要联络感情，直接约在他府上用餐不就得了，非得要避嫌似的约在饭店，摆明了是场鸿门宴嘛。”
“就算是场鸿门宴，难道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徐倾城手一推，成功将徐妹子驱赶到了房门口，回身将门锁紧后，挽住妹子的手臂催促道：“走吧，山海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一会儿到了饭店记得少喝酒多吃菜，反正横竖有我和他给你在前面挡着，总不会让你吃闷亏的。”
“嗯，好吧，你们负责说话，我只管负责吃就是了。”徐妹子主意一定，迈步下楼的步伐立时轻快了许多。
穿过一楼大堂，徐氏姐妹刚走到廊下，便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洋车在黑蒙蒙的雨幕中打了一道双闪。
“在那。”
徐妹子扬手将伞一打，撑在两人上方迎着大雨就往洋车跑去，可怜了两人脚下的牛皮短靴根本低挡不住水坑的侵袭，刚刚躲进车里关上车门，就听到她家姐姐豪爽的大笑道：“万幸我机智留了一手，就是得要这种鬼天气方能显现出我的未雨绸缪。”
“快把淋湿的外套脱了吧，夜里降温快，别回头把自己折腾得生病了才好。”
唐山海驱车离开行动处，一边注意着前方路况的同时还得分心关注后车厢的自家夫人，话说回来，貌似自家夫人总是在下雨天的时候情绪特别亢奋，莫非，夫人的八字里其实缺水？
在唐山海的胡思乱想中，徐倾城将大衣扣子一一解开，然后衣襟一掀半挂在身上扭捏着嗓音作妖道：“你这死相，车里还有妹子在呢，你就敢急声要求人家宽衣解带，也不怕让她看我们笑话。”
“吱——”
徐倾城的身子随着车身惯性一同摇摆，她还没唉哟出声呢，唐山海已经熟练的再次掌控好方向匀速前进。
“……没事吧？”他问得好不心虚，间或伴着脸红出汗。
“……你说呢？”她经典“刀鱼眼”鄙视，一把脱下大衣晾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阴森森的凑近他身后幽幽地道：“下次你要再敢急刹或者急转弯，小心我没收了你的车钥匙，让你再也不能耍帅。”
“噗！”围观的徐妹子成功笑崩。
“我不是故意的。”她两手做投降状，眼神无比无辜的回视她家姐姐连声强调道：“真的，我保证我只是笑点低。”
“行了，你也赶紧把鞋子脱了，湿漉漉的，你穿着不难受啊？”歇了调戏美男的兴致，徐倾城脱鞋的架势堪称神速。
“难受是难受，我看前面拐一个路口马上就要到华懋饭店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忍忍吧。”
“得，我鞋子都脱了，再想让我穿起来，我可忍受不了。”徐倾城极其光棍的继续脱袜子，光着脚丫子踩在车里的绒毯上别提有多舒服。
“姐，那你等会儿不会是打算光着脚跑进饭店里去吧？”不知道为什么，徐碧城就是觉得自家姐姐很有可能做出这种惊人之举。
“怎么可能。”徐倾城二郎腿一翘，在车座椅上摆出一副“姐是千金大小姐”的架势道：“像我这么有气质、有修养的富家太太，光着脚着地简直是太有损我的光辉形象了。”
“所以？”徐妹子好奇的看向她姐，“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给我铺条长长的红毯让我踩着走咯，你想啊，姐姐这条白皙大长腿配上红艳艳的绒地毯，那画面美得绝对超乎你们的想象。”
这句傲娇自夸的话，说得徐倾城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更别提她旁边笑点低的徐妹子了，顿时，徐氏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笑作了一团。
“到了。”唯一从头到尾冷静自持的唐山海出声提醒道。
“诶，这么快？”
徐倾城探头看了眼窗外，发现车子直接停在了饭店大门口，上方刚好有屋檐遮挡，躲在廊下的门童很快迎了上来帮忙打开车门。
“姐，你先坐车里别动，我去帮你拿双鞋子过来。”
徐碧城率先下车往后备箱走去，她知道她姐有备份衣帽鞋袜的习惯，因此后备箱里长期放着一个置物的藤箱子就是为了储备这些东西。
“行，外套顺便也帮我拿一件。”徐倾城被车门外灌入的冷风吹得瑟缩起肩膀，见妹子下车连忙急声交代道。
“哦。”徐碧城回身应了一声，刚好看到驾驶座的唐山海同样下了车，她看着他将车钥匙递给泊车的侍者后，转身走向了她姐的后车厢位置。
诶，什么情况？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徐倾城，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向她伸出手掌心的唐山海。
这是什么动作，邀请她下车？
拜托，姐姐光着脚好吗。
她用眼神朝他示意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小脚丫子，结果对方顺着她的视线看是看了，除了嘴角向上的弧度更加深了一度，那只收出来的手臂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咋滴，她对着他瞪大眼睛，不是邀请她下车，难道是想要伸手索钱？！
“出来吧，我抱你进去。”
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却听得彻底傻眼。
山海兄，侬的芯子被人替换了吗？
“啪嗒——”提着鞋子的徐碧城手滑了，她姐那双限量版镶假钻高跟鞋就这么直落落的掉在了地上！
“……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跳百分百的徐倾城面对她家男人说起话来略显底气不足，用着她妹的口吻细声细气道：“我的鞋子……”
“我帮你拿吧。”
他回身看了眼呆愣在一旁的徐碧城，视线随即落在地上的那双恨天高上，心中缓缓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遗憾自己好不容易踏出的一步被人打断，还是在感慨自己逐渐远去的那份最初的悸动向往。
他快速的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走近徐碧城的身旁捡起地上的鞋子，起身时维持着以往的平稳语调交代她先行去更衣室换鞋换衣服，而回过神的她，眼里果然浮现的是满满的祝福和欣喜。
“好，这件衣服你也一起拿过去吧。”
她将外套塞到了对方手上，转身离去的步伐别提有多欢快了。
她在为她姐感到高兴，而他，却为她的喜悦感到怅惘。
“碧城呢？”接过鞋袜穿上的徐倾城探头望了眼他的身后，除了空荡荡的大理石地板外，压根不见她家妹子的身影。
“我让她先进酒店换鞋子去了，刚问了饭店人员，李默群和他夫人已经提前到包厢里了。”
徐倾城一听，连忙起身借着唐山海的辅力优雅地从洋车里迈腿走了出来，手腕一翻，由虚扶改为相握，拉着她家男人的手笑道：“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好。”
他回她一笑，牢牢握住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度，陪着他身边的姑娘，一同奔赴属于他们的未知战场。
“来，都是自家人，咱们随意点。”
李默群坐在主位上招呼着唐山海一家共饮一杯，见气氛和谐愉悦，他似是聊家常一般温声关怀道：“山海，你们到了行动处也有些日子了，感觉还好吗？”
“舅舅，我的工作特别轻松，就是在那个总务科处理一下后勤事务。”
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闷葫芦一般的徐碧城，她今晚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软糯的语气中隐隐有着轻快的音符在跳跃。
“我就更别说了，统共就巴掌大的医务室连个像样的医疗设备都放不下，大病吧，只能往医院送，小病吧，自己倒腾两副药片没两天准能治好。我呢，每天只要负责备备茶水点心，不出一个时辰，串门聊天的立马就能排成一个连。”
“你呀。”李太太成功被徐倾城逗笑，捏着手帕擦了擦嘴角嗔怪道：“也就你这个丫头才敢在行动处里乱来。”
“山海呢？说说你最近的情况吧。”自家侄女的不着调，他即使远在总部也依然有所耳闻，可这次找他们出来，本意不是为了听她们逗趣来的，他更关心的是他安插在行动处的眼线究竟有没有起到他预期的作用。
“军统飓风队自从三个月前的那场大动作后就跟消失匿迹了一样，行动处起初还积极围城搜捕了一个多月，随后见没什么效果也就懒得有什么大的行动。”
唐山海边说边观察李默群的脸色，见对方眉目淡淡，似乎对他的话题内容早就了然于心，他心里略一斟酌，干脆话锋斗转，似感慨也似感谢般夸起了他的上级来，“毕忠良对我挺好的，都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
唐山海的告状语气拿捏得当，果然成功引起了李默群的不悦冷嘲，“是照顾，还是提防啊？我听说这个毕忠良最近老往南京跑，是不是？”
“倒是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他在南京有一个同学，是汪先生的人。”唐山海的话看似说得不偏不倚，实则句句都在挑起李默群的忌惮防备情绪。
“忠良这个人吧，怎么说呢。”李默群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浅浅的小酌一口后才低声微笑道：“他其实做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心胸不是很宽，老是喜欢往上面跑，手脚呢……”
说到这，他抬眼扫过对面三个小辈的神情，仿佛担忧他们不信似的，直接举出了一个实例论证他的观点，“沪西有一个做烟土生意的华老板，每个月都要给他进贡，其实这些事情我都清楚，都在特工总部，是吧，我只能睁个眼睛闭个眼睛，大家都要吃饭嘛，是吧？”
李默群的话让场面有一度的沉默，他的推心置腹之言，句句都有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诚意，而他们的立场，他们的言论却总是过于客套和官方，这明显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该怎么应对？
他究竟是真拉拢还是假抱怨，前方会不会设着陷阱等他们傻傻的跳入？
然而，他们对他此番的邀约目的依然是一无所知，这只老狐狸比他们想象得要狡猾得多，家宴已经过半了还是不肯透露任何的相关信息。
看来，碧城出发前的话还真是说对了，眼前的家宴还真是一场鸿门宴，一着不慎，他们都有可能沦为李默群抛将出去的弃子。
“……倒是有一些传闻。”
唐山海说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代表着他的某种决心，“说毕忠良的心很大，有取代舅舅的野心啊。”
他赌了！
他在用他的“投诚”赌一盘棋，筹码是李默群对毕忠良从未放下过的忌惮与厌恶。
“好啊。”
李默群也如他所料的露出了隐含冷意的笑容，“如果有一天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替他高兴。”
“舅舅心胸开阔，我敬您。”
唐山海状若看不到对方脸上的不自然，微笑着举起酒杯，恭敬的两手递过与对方的轻碰了一下满饮而尽，当他再次开口时，又成了顺着对方的意思继续话题道：“其实毕忠良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果我们能抓到他一些把柄的话，是个可用之材，我就是怕他在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让您防不胜防。”
“说得对。”李默群停下了他手中夹菜的动作，看着唐山海和徐倾城道：“所以啊，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们说道说道。”
“舅舅您但说无妨。”
见两人神情没有异色，李默群便没有再犹豫的直言道：“我想让碧城啊，到行动处的机要室当秘书。”
“什么？”
徐倾城瞪大眼睛看向她的表舅，“您老是痴呆了不成，竟然想调她去当什么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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