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肆
沈余年收到了一份传真，是他曾经的手下发来的。
何萧是从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孩子，同时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沈余年瞥了一眼传真机，除了一堆琐事之外，最后一句话赫然摆在那里。
“老师，我要去见你。”
第二天一早，沈余年的家门被人叩响了，门外正是萧何。
何萧见到沈余年的那一刻红了眼眶，死死抱住他不肯放手，喃喃着：“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
沈余年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捋顺，柔声说道：“我又不是要去世了，哭什么。”
何萧吸了吸鼻子：“那沈总为什么要把老师你安排到这里？”
“这里也挺好的。”
“他都不打算让你回去了！”何萧颤抖地开口，“不就是人跑了吗？我帮你想办法就是了！”
沈余年扶着额头，总不能告诉你“六哥”就住在对面吧。
对面的门把手转动，祁义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哈欠连连，耷拉着沉重的眼皮，懒洋洋开口说：“早啊沈美人……这人谁啊？”
“六哥”混迹多年，很少有活人见过他的面孔，何萧自然没认出来，“老师，这位是……”
“他男人。”没等沈余年开口，祁义话已经说出口了。
沈余年狠狠拧了一把祁义的小臂，疼得祁义嘴角抽搐，倒吸了一口冷气。“别听他瞎说，他是我邻、居。”沈余年特意咬重了后面两个字。
“亲都亲了，还不承认。”祁义小声嘟囔着，这细小的声音却被无限放大传入何萧的耳朵里，何萧听闻脸色突变，眼眸中酝酿着风暴：“你！”
“嗯，我怎么啦？”祁义挑挑眉，不屑一顾。
祁义耳边刮过一阵疾风，定睛一看，何萧已经挥拳向祁义下颚打去，祁义下意识伸手接下了这一拳，仍旧纹丝不动站在那，手也愈发用力，血管暴起，攥紧他的拳头不放，整个人居高临下俯瞰着何萧。
何萧眼底闪过一丝震惊，抽出拳头向后退了一步，转身低下头贴在沈余年耳边说道：“老师我会想办法让你回a市的，可能要委屈你在这待一段时间里。”
祁义杵在原地，眯起细长的丹凤眼，用凛冽的目光注视着两人，从见到何萧开始，他的手就一直背在身后，一下一下剜掉墙皮得以使自己冷静下来，哪怕指尖被磨破皮，指甲劈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那，老师，我就不打扰了。”何萧刚想转身离开，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那人正是祁义。
他回头不解地看向祁义，祁义脸上笑意依旧，但手却越收越紧，似乎想硬生生捏碎自己的肩膀。
一阵剧痛传来，何萧皱紧眉头瞪着祁义，酥麻感像电流一般直冲头皮，正当他以为自己左肩要废掉时，祁义却松开了手，嘴角微微上扬，冷冰冰道：“慢走不送。”
沈余年见人已经走了，扯住祁义的手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我学生面前说那种话？”
沈余年动作不算轻柔，指甲划过他指尖的伤口，祁义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沈余年感受到祁义五官的扭曲，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劈开的指甲滴落，指尖已经变的血肉模糊。
“你出血了？”
“小伤。”祁义别过头，甩开沈余年的手关上了家门。
门后的祁义再也不用绷着一张笑脸了，面色瞬间冷下来。他接了一盆冰水，将手缓缓浸入水中，感受着冰水一点点腐蚀自己，血液像鲜红玫瑰一样绽放在水中，原本清澈的水面漾起血红，双手被冻得通红却不肯抽出来。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用这种办法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敲门声响起，祁义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疼痛治疗法”中。门外那人很有耐心，敲门声没有间断过。
“谁呀！真特么烦！”祁义甩掉手上的水珠过去开门。
那人将一个小箱子推到他的脸上，箱子后面探出沈余年毛茸茸的脑袋，指着箱子说：“我来给你上药了。”
祁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把手伸向沈余年的额前：“这也没发烧啊……”
沈余年白了他一眼，撞开他走向屋内。
“别站在那了，过来坐下。”
小箱子里摆着几瓶药水和几卷纱布，沈余年轻轻抬起祁义的手为他上药。沈余年的睫毛下垂显得格外长，扑扇扑扇的，细腻光滑的皮肤上似乎还可以看到薄薄细汗，唇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轻薄的鼻翼随着呼吸起伏。
祁义不自觉地俯下身子，用嘴唇点过沈余年的眼角，沈余年猛地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一个新的层次。
沈余年的脸烧了起来，手一抖，药水洒在了祁义的袖口和裤子上。
“你你你你你别动！”沈余年扑腾着起身，“我给你擦擦。”
祁义看着沈余年烧红的耳根，轻佻地吹起口哨。
“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祁义歪着头，睫毛垂下来：“因为你救过我。”
“就因为我救过你？”
“你长得好看。”祁义眨眨眼。
沈余年给祁义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指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嘴里嘱咐着不易沾水、及时换药、不易搬重物……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进去。
“你为什么会被你爸安排到这种鬼地方？”
沈余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答道：“因为我爸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比我要优秀很多，这次任务失败只不过是个借口，他早就想把我一脚踹到这里，然后借机除掉我，让他的私生子代替我的身份活下去。”
“这算什么狗屁父亲！”
沈余年却特别淡然：“你以为沈家凭什么久经不衰呢？”
“按你这么说，他们很有可能派人来除掉你？”
沈余年干笑两声：“差不多。”
祁义双手搭上沈余年的肩，墨色的双眸之中闪烁着不同以往的亮光，像是划破长空的一颗启明星。
“那就由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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