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两家人开车出去，与沈馆长的小破面包不同，裴家换上新车，裴科长终于也能享受到一次好车带司机的待遇。活了一把年纪，总算享受了一回。
裴家人都是知识分子，性格内敛，话不多开口就要教育人。这一点，以裴家男性表现尤为突出。李医生还算是好的，做事雷厉风行了些，裴科长就不了，慢吞吞的，大老爷模样。
两人自己都说，之所以能凑在一起过日子，完全是因为见面的时间少，待在一起的时间短，否则成天腻着，早不知道爆发到哪里去了。
也是因为这样，隔壁家那个嘴甜暖心的小可爱，李医生惦记了很多年，就连裴科长也喜欢得不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裴科长时不时会感叹，如果当初生的是小棉袄那该有多好。
裴家人很少有假期和时间，这次之所以调了时间无论如何都要出门，为的全是裴航。
如果这一次，裴航不能一举拿下沈长乐，裴科长就要跟裴航清算，他车子的资金数目，回头钱以银行贷款利息的方式计算，几年内还清。
裴科长是个老实人，他不是抠门的人，但绝对是个知道辛苦，会省钱的人。裴航的车子晃得他心慌，而儿媳妇迟迟不上门，裴科长很忧心。
李医生也不明白，这么一个老顽固死板的科长，怎么就生出了裴航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儿子，每次，李医生说得好像这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忽略得太多，以至于裴航和家人之间，没有沈长乐那么的自然。赵馆长能带着沈长乐打拳，沈馆长也能跟女儿玩过家家。裴家则不会，裴航尊重但不亲近。李医生几次想传授些追女孩的秘籍，但又开不了口，只能干着急。
也就看裴航的领悟力了。
两家人开车到野餐地点，破布一铺就开始吃饭。沈馆长还是很有诗意的一个人，他糊弄赵馆长，让赵馆长对这次野餐充满了期待。
小风筝放着，大树下吃着，微风徐徐的吹着……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中午饭的时候，烈日当头，都快把人给晒晕了，就差中暑的情况下，两家人靠着小树干的那点树荫，一边拿报纸遮头，一边假装很享受的吃着超市里买来的面包草莓酱。
沈长乐胃口倒好，炼乳和面包吃得很欢，也就她美滋滋的，活力十足。
酒店距离不远，就在附近。草草吃晚饭，赵馆长和李医生的抱怨已经快把两位当家的给淹死。没办法，就先回酒店去了。说是午休后再出来逛，实际上都有了一觉睡到下午，然后舒服泡温泉的想法。
沈长乐一个人抱着风筝，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李医生偷着推了推起身要走的裴航，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上自己儿子的不开窍。
裴航给了她一副‘怎么了’的单纯茫然脸。
“长乐一个人万一迷路了呢？你在这跟长乐一起玩。”
沈长乐两眼放光。
“迷路有嘴，大太阳又没风，放什么风筝？”
不该毒舌的时候，他就硬要毒舌。沈长乐咬牙切齿，磨着发出声音。两方家长刷的一下溜没影，裴航半推半就坐在树荫底下等沈长乐。
像这样被迫陪同让步的事情，不是第一回。
裴航喜欢安静的运动，比如坐着看书，而沈长乐则不同，她爱好那些能流汗一后背的事情。小的时候，家长看不过裴航整天抱着本书宅，也有赶着让裴航去玩。这是只有学霸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因为学习太久，所以被逼着出门玩什么的。
裴航也跟不了谁，只能跟着对门的沈长乐。可是沈长乐叫不动裴航，于是就有了种，她在闹，他在看的感觉。
当然，这是相互的。沈长乐被裴航揪着领子逼学习的次数也绝对不少。
总的来说，相互之间已经习惯了。
事情没有脱离裴航的预料，果然是烈日无风的情况，沈长乐飞不起风筝，就让裴航给她举着，结果举着好容易狂奔飞了起来，又晃着脑袋掉了下去。沈长乐感觉到了风生艰难，咬定是风筝做得不平衡不好。
大概坚持了半个小时，风筝还是没上去，沈长乐也就放弃了。沈长乐跟着裴航回酒店，路上指着相反方向叫住裴航，说车子在那边。
如果不是她一本正经，裴航大概还觉得她是开玩笑。三叉路口迷路也就算了，为什么只有一条道的地方都分不清左右？
裴航不耐的抓起沈长乐的手腕，将她直接带向一边。
沈长乐就这么看着裴航的背影，脑子里满是，小伙子挺绅士，也不牵下手什么的。沈长乐小跑两步跟上裴航。
“裴航，你当初干嘛跟我分手啊？”
“没什么。”
沈长乐还算主动的给了裴航台阶下，结果人裴航瞟都不瞟一眼。沈长乐再接再厉。“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
如果这段发生在别人身上，沈长乐肯定大笑出声，觉得这女的也太惨，男的也太搞了一些。可是这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沈长乐只能用裴航难不成是在害羞这种自己都骗不了自己的借口来维持谈话。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
说好的喜欢呢？说好的浪子回头戏码呢？要不要这么沉默？眉头要不要皱得这么紧？
沈长乐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酒店，以自己习武多年的功力，忽然甩开裴航，沈长乐双手交叠，狠狠在裴航背后推了一把。
裴航一个踉跄，就听沈长乐说。
“滚蛋吧你！”
然后唰的一下逃命去了。
裴航站在原地傻了好几秒，大概没想到沈长乐也有被逼急到这种程度的一天。
沈长乐回酒店，砰的一下合上门。为了省钱，沈长乐和赵馆长睡一屋。此时正在床上睡觉的赵馆长被吓得一激灵，反手就是一个大枕头，沈长乐被打得猝不及防。
然后，她就捂脸蹲下来了。
赵馆长渐渐眨眼睛回神，差点没被沈长乐吓死。赵馆长起身去看。“打哪了？快给妈看看。我忘记了，当是你爸呢……”
赵馆长叫了几次沈长乐没起来，她就蹲下身子探头去看。好不容易把沈长乐的脑袋抬起，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眼角泛着泪花，面部却十分扭曲，咬着牙跟童话书里恶毒的女巫一模一样。阴森森的，让她差点怀疑沈长乐鬼上身了。
“你怎么了……妈可不是故意的啊！哪有你这么进门吓人的。”
沈长乐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再信裴航，老子诅咒自己出门钱丢光！”
沈长乐一锤定音，吓坏了赵馆长。沈长乐这人贪财得很，说出这种话，大概真是气狠了。赵馆长是个练柔道的，骨子里也没多少柔情，犹豫了许久，伸手抱住沈长乐，非常生疏别扭的问她。
“怎么了？不是好好的？”
沈长乐伸出手，开始拧巴，凶狠的眼神，就像是自己仇人就在自己手上一样。“老子要把他分成两半！扯断手臂！再狠狠咬上一口……”
赵馆长想笑又笑不出来。后背寒毛竖起。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女儿这么的可怕。
沈长乐还在继续。“扎小人！画圈圈！诅咒他……”
赵馆长转身给李医生汇报。感觉他们商量的几桌喜酒，暂时用不到了。
沈长乐表现激烈，心里头也是真的生气了。一张脸绷得好像全天下都欠她钱。沈长乐默默给自己下决定，再去怀疑裴航喜欢自己，她智商也不要了，全上交给国家。
沈长乐心里不高兴，下午泡温泉都缺席。一同吃晚饭的时候，虽然她尽力去表现，但是在大人看不见的时候，就像一条疯狗冲着裴航龇牙咧嘴。
等电梯的时候，李医生等人从电梯反光上看见。站在后面的沈长乐握紧拳头，狠瞪身旁的裴航，那样子，差点没把众人吓出心脏病来。
如果是以前，沈馆长大概会反手敲一次女儿的脑袋……然后再被女儿追着打几拳。
但是这一次，沈馆长难得的沉默。
沈馆长人生几十年，头一次有了大家长的气势。
晚饭两家人拿了间包房，沈馆长当众宣布，自己要退休了。跆拳道馆正式交到沈长乐手中。沈长乐一脸懵逼，沈馆长喝了一大口白酒，借着酒性将好些年的不满一次性表达了出来。
“我家女儿脑子不利索，本来就是个笨的！学个屁医生！回头找个学空手道的！顺便丰富我沈家武术多样性！多好……”
沈馆长一句话，说得在场没人敢搭腔。赵馆长咽了下口水，莫名崇拜起自己老伴。
而沈馆长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子女儿养了二十来年，都没露过这么受欺负的脸！谁要是不服！上来打一架再说！
豪气冲天的沈馆长偷偷瞄了一眼赵馆长，见着赵馆长没有生气，腰板瞬间更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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