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喊爹
放假对秦川而言意义非凡，其背后是一种信任，相信他不会自恃芯片加持胡作非为危害社会；一种承认，承认他的努力以及对国家的贡献，一种豁免，赦免了他曾经触犯律法的罪责。
临近春节，正好一家团团圆圆过大年。兴匆匆收拾行李，预订高铁车票，擦亮皮鞋，熨直外套，修剪发型，买智能三合一手腕平板，购买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
那一天，他感觉自己是个自由人，浑身充满活力和干劲；那一天，他满满的感恩情怀，特别想报答赋予他新生的麦丰教授，还有慧眼识英雄的丁教授，领导么，支持此项目的首长，嗯，太多了，总之，是国家给了他这一切，也可以说是人民给了他这一切，他要报答国家，报答社会，报答人民......
高铁明天一早出发，到了晚上蓦然间发现没买任何礼物，习惯了，多少次两手空空回家。
想到礼物，才想起母亲体质怕寒，往年冬天手指总长冻疮，才想起父亲酷爱穿运动鞋，却是一双运动鞋从年头穿到年尾，几年舍不得换一双。
心酸不已。
而那些年，自己心里只装着书本，脑袋装着篮球，装着死党与朦胧的暗恋，上大学后更是变本加厉，何曾好好看一眼他们，耐心听他们唠叨一回，体谅他们的艰辛，感受他们的默默奉献......
不经挫折，不经大难，不知亲恩。以往太过任性，总以为父母之爱理所当然。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亲恩不识又谈何报国报社会。
念及于此，双眼不禁蒙上一层愧疚的水雾。
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大概差不多这个意思吧。还好，自己还算醒悟及时。
披上大衣，出门，买暖手宝和运动鞋去。
电梯门开，里面有人，女军官，嗯，五官精致，颇有几分姿色，忍不住多看几眼，咦？田心！
“我说谁呢，色眯眯的，死大宝。”
“美女，想哥了，还是来监视哥？”说笑间提起戒心。
田心理一下发丝，笑道：“瞧你臭美样，姐的男朋友住楼上，少校，比你高两级。咋样，心酸吧？”
“有本事别论军衔，咱比个头。”
“少贫嘴。这些天上哪去了，怎么都找不着你。”
“找我干啥，爱上哥了，移情别恋？”转移话题。
彼时，电梯到楼下，门开。
“车都没一辆，还想吃天鹅肉。”
“哥的潜力好啊，属于黑马股。”
俩人说说笑笑走出大楼。
“去哪，姐送你。”
“如果我没约共享汽车的话一定赖着上你的车。”
“取消，上姐的车，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秦川正想打趣，一辆吉普车驶过来，“嘎吱”，停在他旁边。
正副驾驶位上隔跳下一人，朝他敬礼：“首长好。”
瞪眼，消化不良，中尉而已，毛首长？
认得那人，正是在以色列借他钱买钻石的柯警卫和小王。
柯警卫敬礼后随即去拉开车门。
“哗啦”车门开，下来俩老人，一男一女。
秦川愣住，挂在脸上的笑容凝结。
灯光下，头发花白，额上，脸庞皱纹新添，但慈爱目光熟悉如故。两年多，两年多光阴竟可将人催老至斯。
“孩子，真的是你吗？我的川儿。”
“妈——”
秦川跪下，跪走到车门前，抱住俩老的腿，放声嚎啕大哭。
“妈，爸，儿，儿子对，对不起，你们......”
“好，好，出来就好。儿子，记住，你是男子汉，现在又是军人，不能跪。”
“儿子，天冷，快起来。”
天地无情，寒风凛冽，人间有爱，慈父慈母声与哭声交织......
就在秦川享受假期与亲人团聚之时，西线，巴基斯坦与宿敌X国的战火烧红了半边天。
为了振奋士气和斗志，扭转接二连三惨败给中国的窝囊形象，X国空军集中了两百多架战机在近两千公里的边境线上空与巴基斯坦展开激烈的制空权争夺战。
巴基斯坦的五个中队制空战机倾巢而出，迎战来势汹汹的和MCAC机群。
战斗一开始就是白热化，你死我活。
双方在电子战机和预警机方面半斤八两，故而打得难分难解，你击落一架，我击落一架，比分残酷地交替上升，从1：1攀升至15：:16。一天下来，巴基斯坦空军连战损带故障，一个半中队失去作战能力。
X军的损失更多一些，但其数量优势足以支撑继续厮杀的消耗。
巴铁明显低估了宿敌的战斗力，咬牙坚持了三天，空军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制空权遂旁落。
X军以沉重的代价拿下大部分制空权后，各种战机开始轮番出击空袭巴基斯坦的主要城市。巴铁只能依靠中国产的红旗系列防空导弹与之对抗。那些在红旗防空导弹防空网外的城镇，纷纷惨遭炸弹蹂躏。尤其是推进深入到X国控制的克什米尔首府斯利那加郊外的巴基斯坦陆军，大量坦克和火炮等重装备在空袭中被摧毁。
为挽救败局，巴铁总理派出特使、卡曼上将紧急赴京求援。
南亚的炽热战火给秦川一种不祥预感，带着一股假期随时中断的担忧陪伴双亲爬长城，游故宫和吃烤鸭。
“唉，该死的X国佬，仗要打到啥时候。”
热闹的烤鸭店热闹不起父亲的心情，店里的电视正滚动播放南亚战事新闻。
父亲经营铁制器皿生意，战事推高了铁矿进口价格，钢铁价格随之水涨船高，上涨幅度吞噬了他的利润，给他本就风霜的脸庞多添几道皱纹。
“爸，没事的，铁矿价格很快掉下来。来，吃块烤鸭皮，包着大葱吃，味道不错。”
秦川拍胸脯保证。掐指一算，辛勇那边应该出结果了，三大巨头若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就等着数以千亿计算的罚款。
“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袋鼠国老大啊，铁矿说跌就跌。”父亲不相信。
“嘿嘿，袋鼠国老大算啥，遇见俺必须喊爹。”
说到爹，母亲开始唠叨：“川儿，你不小了，该谈个女朋友，成个家。前天晚上那女军官......”
“妈，你得了儿媳幻想症。田心是我的同事，患难与共的同事，别瞎说。”
“嘿，跌了，跌了，儿子，你看，真跌了！”父亲忽然兴奋大叫。
秦川转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电视。
新闻直播，澳洲巴西三大铁矿供应商联合发表声明，承认在对华铁矿出口存在不正当经营行为，并承诺即日起现货市场恢复年初的供货价格，长期供货合同价格基于上年度上涨不超过3%云云。
烤鸭店内响起欢呼和掌声。这是他们的过年礼物。
顾客中小市民居多，国际市场上的铁矿风云关系到每个家庭的支出水平。
“我说了吧。”秦川笑道。内心欣慰，植入芯片的痛苦没白受，努力也没白费。为了国家的利益感觉有点大有点虚，动辄几百亿几千亿，大到看不到边际，大到对数字麻木，但现在，感受真真切切，父亲这种小商户和在座的同胞是构成祖国大家庭的最小单位，再也没有比利益落实到他们身上的感受来得更真实。
“嘚瑟，狗屎运而已。”父亲还是不相信自己的“预见”能力。
“首长，电话。”
柯警卫递来电话。这两天，柯警卫和小王一直跟随左右当司机当向导当警卫，身兼三职。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田勃勃破格给他这个小小中尉配备了俩警卫。领导的照顾让他感动，批了假，还派警卫帮他把父母接到京城。
接通电话，是顶头上司田勃勃的传唤，语气严肃，听起来像是发生了大事。
军令如山，不容商量。
“奶奶的，过年休个假也不安生。”发牢骚。
“怎么说话呐？”父亲板起脸，“爸和你说过多少次，做人要时常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你能有今天，全靠领导关照......”
父亲还不知道他大脑里秘密，只是以为军方领导相中他本身的能力。
“是，我明白，好好工作努力工作报答社会。”秦川接过话头。
“川儿，你爸说得对，爸妈见到你今天的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做梦都能笑醒。既然领导叫到，你就好好工作千万别偷懒。”母亲说话的语气永远传感着一种关怀——从前，少不更事的时候，他称之为“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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