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履行完朴昌其合同的那天，天佑忽然接到胡杨的电话，说是胡威和于丽珍来了。天佑开车到新房子时，见于丽珍和胡杨正聊着什么。天佑问：“胡威呢？”
胡杨说：“他下楼去接王旭去了，怎么，你没看见他？”
天佑说：“没有啊。”正说着，门铃响，正是王旭、韦瑞兰和胡威。
王旭见到天佑就说：“我刚才打了电话给杨成辉，等下他和钱佩玲也来。”
天佑说：“好啊，今天咱哥几个好好喝喝。”
王旭里外走了一番，说：“天佑，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如果不满意我叫他们返工。”
天佑笑了：“很满意了，明明能花20多万的装修，我只花了一半的钱，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于丽珍在旁边很夸张地呀了一声，说：“光装修就花了这么多钱啊，天老爷，够我和胡威挣一辈子的，姐夫真有本事！”
和杨成辉一起来的不仅有钱佩玲，还有姚可惠。天佑见到她有些不自然，他惊叹于姚可惠的变化，无论是眼神、身形、气质，全都发生了改变，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娇美的身形中隐匿着万种风情，独特的气质里饱含着高雅。
胡杨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天佑一眼，拉着姚可惠去参观新居去了。天佑不知道姚可惠今天突然到访是故意的，还是偶然为之，因为有了那种关系，心里毕竟不像以前那样坦然。
王旭和胡威跑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杨成辉坐在沙发上，看着于丽珍婀娜多姿的背影，小声对天佑说：“胡威这小子别看呆，怎么搞了这么个老婆？”天佑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姚可惠和胡杨，心不在焉地说：“谁知道呢？”
天佑那一瞬忽然感到自己把心弄丢了，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空有一肚子的理论，做起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杨成辉小声问天佑：“你和胡杨最近关系好点没有？”
天佑叹了口气说：“夫妻之间的事很难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就像一个弹性变差了的弹簧，不管用什么办法，想恢复到以前的弹性已经是不可能了，能维持已经很不错了。”
杨成辉深有感触地说：“其实，胡杨就是太顾着她那个家，忽视了你们自己的生活，所以才搞得这么麻烦。”
天佑说：“这个还不是主要的，现在主要是她越来越像一个农村妇女，我感觉我们越来越没什么话。”
厨房里传来炖鸡的味道。杨成辉说：“不用问，这一定是你妈的手艺，她炖鸡的水平无与伦比，任何饭店的大师傅都不行，哪天我得跟她好好学学。”
天佑笑了：“我30来岁了，还没学会，你几次就能学会？”
正说着，天骄过来喊大家过去吃饭。酒是杨成辉带来的，他说：“现在外县的人送了很多酒给我，以后你们几个就不用买酒了，一个月到我那里拿一些就行了。”
王旭连声说：“太腐败，太腐败。”
姚可惠坐在胡杨旁边，不停地小声说着什么。王旭问：“姚可惠，你老公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不怕他在外面胡来？”
姚可惠说：“他想胡来你管也管不住，不想胡来叫他胡来也不能。男人嘛，你管得太紧反倒让他产生逆反心理。”
王旭转头向韦瑞兰说：“听到没有？别我一回家晚点儿就疑神疑鬼，学学人家姚可惠。”
韦瑞兰说：“你要是觉得姚可惠好，你那时为什么不追姚可惠？”
王旭说：“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那时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就是想追姚可惠你也不让啊！再说，那时候姚可惠可是满脑子是天佑，我追得上吗？”
胡杨说：“你们不准欺负可惠，可惠幸亏没嫁给天佑，要是嫁给天佑还不整天被他气死。他呀，对朋友谁都好，就是对老婆冷若冰霜。”
杨成辉见胡杨又要当着朋友的面数落天佑，赶紧拿起杯说：“来，咱们大家都敬远道回来的胡威和于丽珍一杯。”
胡威跟大家干了一杯，对天佑说：“天佑，我这次来呢是有个事情，丽珍现在想拍个MTV，你看你能不能赞助一下？”
天佑没想到胡威会当着大家提出这个问题，就说：“这个嘛，回头再说，喝酒，喝酒。”
谁知胡杨却在一旁催促着：“你看你这人，干啥总不痛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嘛。”
天佑没理他，对姚可惠说：“你回头问问王总，他说他那里需要樟子松，最近有个朋友在俄罗斯发过来一批，我可以给他们搭个桥。”
还没等姚可惠回答，胡杨在旁边又问：“天佑，你这人东拉西扯的干什么？问你赞助的事，你扯什么樟子松？”
天佑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严肃地对胡杨说：“拍MTV的钱不是一笔小钱，别说是我刚刚听到，就是我以前听到过，这事我不是也得好好考虑一下吗？于丽珍要拍MTV这不是坏事，可对于我来说，把这么一笔钱拿出去，会不会影响生意，我不是得好好琢磨一下？你总叫我表态，我怎么表？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不考虑成熟的事情，我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于丽珍端起酒杯，对天佑说：“姐夫，你看这胡威，说话也不分个场合，这事本来就应该慢慢商量的，在酒桌上这么一提，姐夫不能随便表态是正常的。来，姐、姐夫，我敬你们俩一杯，这事回头再商量。要是因为我伤了你们的和气，我可是罪人了。”天佑跟她碰了杯，闻到了一种比以前更加高级的香水味。
杨成辉在一边也说：“就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天佑情绪一下子非常低落，他感到他与胡杨之间的感情已经淡漠，剩下的只是猜疑和矛盾，生活全部是灰暗的。对于胡杨来说，这个家庭似乎只是她家的提款机，金钱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只要天佑给她家里拿钱，她就会晴空万里，否则就是多云转阴。
他现在最烦的就是，自己在外面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回家的时候，还要被埋怨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或者被怀疑有不轨行为，弄得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为了维持这个家，天佑就得先不发火，每次就不说话，但心中还是有火气，他相信那时自己的脸色一定不会很好看，可在胡杨的眼里，可能完全会是另外一个答案。
最令人想不通的就是天佑与胡杨之间的性生活，也许因为胡杨是医生，几乎每次在做爱前，胡杨都会要求天佑先到卫生间去搞一下个人卫生。当天佑说已经搞了的时候，她往往是不相信的，必须重新去洗一遍。有时他一边洗一边就在想我真的那么肮脏吗？”有几次他甚至没有认真洗，只在卫生间待了一下，并且故意弄出一些水的声音。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爬上床的时候，他的那个东西往往已经疲软了，需要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脑子想象着需要做这件事，慢慢的，又有点感觉了，于是再开始下一个程序。可是，天佑知道，实际上自己是对胡杨身上的来苏水味道敏感。他有段时间不反感这味道，但现在又开始反感了。
最糟的是两个人似乎没有了共同的语言。天佑是个见多识广的男人，关注社会最新动向，喜欢看足球，可是胡杨却是个碎嘴女人，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出来唠叨一两天，让天佑感觉这个过了30的女人幼稚无比。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可不幸福的家庭却各有各的无奈。
吃过饭，几个男人坐到了一起。天佑问胡威：“你说于丽珍要拍MTV，大约得多少钱？”
胡威说：“天佑，其实也不多，也就10万块左右，这点钱对你来说是小意思。”
天佑笑了：“胡威，你是在历史里待久了，10万块还是小数目？按你目前的工资，差不多要40多年才能赚到吧？还是小数字？”
胡威说：“我是没这个能力，所以我才来找你啊。”
天佑说：“胡威，在你工作的城市，10万块能买多大的房子？我觉得你不应该由着于丽珍的性子拍什么MTV，她的歌唱得也就是一般，赶这个时髦没有意思。再说了，要是她真的出了名，我看你的婚姻也就麻烦了。”
胡威有些急：“天佑，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你给就给，不给拉倒！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和于丽珍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王旭说：“得了，胡威，天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事你是得长个心眼。你说，那10万块去拍个MTV，这事听着总是那么不靠谱。天佑赚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他拿10万块钱给你，那他的生意多少也得受影响。”
胡威说：“怎么，你也替他说话？得，我不求他还不行吗？”
杨成辉说：“胡威，你也不要因为这事忌恨天佑，他不给你拿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拿是情谊，不拿是本分，你说是不是？”
胡威对天佑冷笑一声：“哼，没情没义的东西！当初你分到农村，要不是我姐，谁会嫁你？现在有两糟钱儿就装爷了？”
天佑对胡威这番话简直哭笑不得。正在这时，姚可惠过来，对天佑说：“我刚才打了电话，老王说下礼拜回哈尔滨，想跟你谈谈那批樟子松的问题。”
胡杨也跟了过来，她问天佑：“胡威说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还没等天佑解释，胡威愤愤地对胡杨说：“姐，咱不求他，我就不信没他这两个臭鸡子，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胡杨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天佑一眼：“天佑，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真是变了，我们家人是到不了你跟前了，你现在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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