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落花台
我是一个现代人,在宫里也很少让下人行跪拜之礼,更何况夏连城是一国公主,位分并不在我之下,我忙转过身去扶她。
“七公主怎么能这样跪在地上,长歌可是万万受不起,有话您起来说,但凡是我能做到的,答应公主便是了。”
她在我的生掰硬拉下,这才泪水涟涟的站起了身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皇嫂是周尤前朝的公主,连城这样请求您纵然会令您为难,但是为了二皇兄,连城也顾不上许多了。”
“公主但说无妨。”我扶她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二皇兄与我自幼一起长大,连城三岁丧母,若不是二皇兄一直照护,在这深宫内院里自是难以立足,连城知道二皇兄心有鸿鹄之志,可是自己无能,并不能替皇兄做些什么分担,如今皇兄身边有皇嫂照料,皇嫂又是身有天命之人,连城希望皇嫂能不计前嫌,助皇兄一臂之力,也不枉皇兄多年来的苦心筹谋,若有困苦,连城请求皇嫂能护着皇兄周全,不要再让皇兄一人受尽苦难。”
我听了她这样护兄心切的一番告白,不禁觉得啼笑皆非起来,这个夏昭一肚子的阴谋诡计用的着我护着他周全吗,反倒是我这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现在还泥潭深陷呢。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夏连城,又不忍浇灭她满眼的期许,思忖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
“七妹既然这样一心护着昭王,长歌有些事情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跟你二皇兄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我做他的王妃,助他完成大业,事成之后他放我出宫,我自然是希望他能事事顺利,一切都好的。”
夏连城用手绢拭了拭眼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放皇嫂出宫,那您肚子里的孩子……”
我拍了拍肚子道:“长歌其实没有怀孕,这都是昭王为了让皇上指婚的权宜之计,否则,这次倒真的被郦氏暗算了,我与他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做事却是同心同德,只是长歌在这宫里也是人单力薄,昭王的处境又是十面埋伏,今日七妹既如此恳切的求我,倒不如我与七妹一起同气连枝,替昭王分忧解难。”
夏连城这才恍然大悟,她释然道:“难怪连城竟不知道二皇兄何时喜欢上了宫外的女人,原来竟是皇兄与皇嫂搭台唱的一场大戏。”
说完她握着我的手道:“若有用得着连城的地方,皇嫂尽管开口。”
“眼下可不就有一件跟妹妹扯上关系的事儿么。”
我笑了笑,示意门外道:“我让朱雀儿将齁叶埋在了七妹宫里的玉兰树下,七妹仔细盯着芳怡,她若去寻齁叶,那么这件事情定与郦氏脱不了干系。”
从永安宫出来时天色已晚,我心事满腹的回了宫,边唏嘘着郦离的心狠手辣,边赞叹着夏连城的单纯与真挚,真不知道夏昭身边有这么些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回到东墙殿,见夏昭正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衣披着黑色的裘衣盘腿坐在外殿的卧榻上闭目养神。
荷姑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我,然后看了看夏昭的方向,便拉着朱雀儿退了下去。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夏昭身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猛然睁开眼睛,眼里还带着精光,异常凌厉的瞪视着我,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我被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有端稳药碗。
“见殿下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我还以为是油尽灯枯了呢。”
他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遍,冷言冷语道:“看来本王卧床不起这段日子,爱妃过的很是潇洒,不但长胖了些,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似乎没有圆润多少,只是荷姑将我当作孕妇伺候着,好东西自然没有少吃。
“如今看到昭王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怕是以后胃口会更好了。”说完,我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药碗,冷哼道:“本王在玉漱殿里,婉容都是将药吹凉了一勺一勺的送到本王嘴里的。”
他一副大爷十足的模样端坐在榻上,明明是背上受了伤,又不是胳膊手被人打折了,连药都不能吃了。我自顾自的在榻上坐了下来,没准备买他的账。
“昭王这伤,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一两次不吃药,也是死不了人的。”
“昭王正妃,可真是温柔贤淑,聪慧恭谨之人。”
“昭王谬赞了,有其夫,必有其妇。”
我微微躬了躬身子,有模有样的对着他行了礼,想搬出皇上赐婚圣旨里的说辞来挤兑我,哪儿那么容易。
他鄙夷的看了看我,讥讽道:“荷姑说你这段时间往外面跑得很是勤快,自己的夫君重伤不愈你倒是瞧也没瞧上一眼,老往外面跑什么?”
我心里嘀咕着虞婉容把你像宝贝疙瘩一样守得滴水不漏,我去凑什么热闹,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我天天往外面跑自然是有我操劳的事情,你这样生死未卜,我自然该为自己打点一些出路。”
“哼”他冷笑道:“还是先将你肚子里的孩子处理干净再想着与本王撇清关系吧。”
“快了快了,宫里盼着这个孩子生不出来的人多了,又何须我多操心。”
“你!”
他有些恼怒的瞪视着我。
我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想着他伤才刚好了一些,这些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就不想再让他多费心神。
他看了我半响,终于愤愤的拂袖而去,想是这一趟来,没在嘴上沾到我的便宜,很是郁闷。
临近除夕,后宫变得异常繁忙,皇后召后宫女眷在御梅园夜宴,一连在屋里躲了些日子的懒,这次算是推脱不得了。
连城公主传话来说看到芳怡在玉兰树下刨东西之时,我就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留下去了,总有皇后跟郦氏日日盯着,早晚会露出马脚来的,只是一连踌躇了数日,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由头,诬陷到谁身上好,那些看上去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勾心斗角,做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御梅园里宫灯明熠,红梅翩然,暗香浮动,月影芳华,各宫的妃嫔女眷浓妆淡抹的陆续入了席。
我因格外畏冷,又是假孕的身子,所以故意多穿了些,郦氏与我的位置相邻,她几次三番的阴沉着目光打量我,我故作不知的只管喝着自己手里的热茶。
“朱雀儿,上次殿下跟我说有些日子没吃这莲蓉糕了,回去你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些。”
我故意抬声与朱雀儿讲话,朱雀儿虽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对我的话向来顺从,只听着吩咐说是。
估计郦氏在我旁边坐的也不舒坦,她愤愤的起身去了后面的园子里。
不一会儿,连城过来坐到我旁边低声道:“皇嫂,芳怡说肚子不舒服,提前离席了,花影说她去了后面的园子里。”
“这主仆俩,一定是又在搞鬼,公主,我且跟去看看。”朱雀儿握了握藏在袖筒里的匕首,躬身跟了出去。
我跟连城在席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朱雀儿回来,觉得有些担心,便溜了出去找她,宫灯都挪到了举办夜宴的清湖旁,园子里更显的阴沉沉的。
由于园子太大,我跟连城便分头去找,连城留在了梅林里,我则爬上台阶,在花台上四处打量。
刚喊了两声朱雀儿的名字,只觉得背后呼呼的有人闪过,还没回过神,便被人用力一推,脚底一时不稳,便手足无措的向下倒去。
情急之间,我慌乱的挥舞着胳膊,意外抓住了来人身上的香囊,还没看清便咕咚咚的便从六米多高的落花台滚了下来,一直滚到连城的脚底下。
除了身上剧烈的肿痛,我的脑袋也跟着一阵一阵的眩晕,连城受了惊吓,尖叫了一声,我忍着痛爬起身子,见一个黑浚浚的身影正站在花台上俯视着我。
我顾不了许多,拔下头上的簪子咬着牙划破了胳膊,使劲挤出鲜血,往自己的裙摆上抹着,连城看的身体微微发抖,她跪在地上扶着我,脸色吓得惨白。
相比较流产而言,自己胳膊上的这点血真是杯水车薪,我额头上隐隐的冒着汗,可血流在裙子上,还是不够分量。
正焦急间,只听嗖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的落到了我身旁,连城看着来人脸上阴森森的面具,尽管十分惊惧,但还是护着我,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周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神情微冷,抽出剑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攥紧了拳头将手上的鲜血汩汩的滴落在了我的裙摆上。
手腕处的血是最多的,但也是最危险的,不一会儿,便染红了我月牙白的裙子,他紧抿着唇,一旁的连城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瞪着眼睛看的呆了。
他收手封住了自己手臂上的穴道,在身上撕了一块布随便裹了裹,看着我的手臂还隐隐的渗着血,便冷声对连城说:“姑娘,清湖那边的人马上就赶过来了,麻烦你先替昭王妃包扎一下,我去追上面的人。”
连城木讷的盯着他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一眼,便纵身跃上了花台。
“将军小心。”
我嘱咐了他一声,连城这才如梦初醒,忙用手帕慌慌张张的替我包着胳膊,边哭边问:“皇嫂,刚刚的男子是谁,看起来竟这样可怕!”
“他是周尤长胜王将军的儿子,叫周野,现在是元夏招降的中领将军。”
随着伤口无比尖锐的疼痛还有全身像是摔散了架一般肿痛,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觉得周围熙熙攘攘的已经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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