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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狠狠推了沈清清一把,沈清清摇摇欲坠的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声痛苦的呻吟。

  离她们不远处的花坛后面,名戴着鸭舌帽的矮瘦男人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微型相机,对着争执中的两女人不停按动快门,捧着相机的手兴奋得直发抖。

  这月的奖金到手了,欧耶!

  楚翘紧走快走,跟她们拉开了数百里的距离,仍是被动地听到了女人的吼声。

  沈清清怀孕了?

  她气色那么差,难道打掉孩子了?

  可这大妈是谁啊?

  孟小白的妈妈不长这样啊。

  楚翘哆嗦了下,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中撞见不得了的秘辛,赶紧小跑着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

  快要到大门口了,楚翘欢欣鼓舞,心脏都开始加快跳动了。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穿着制服的魁梧保安拦了下来,他挡住她的路,礼貌但也疏离地请她回病房。

  楚翘兴奋的心情瞬间凉下来,抿了抿追,软下声试图跟保安说好话。

  保安无动于衷,脸上只有表情,那就是不。

  楚翘跟他说什么,他都摇头,嘴里只重复句话,那就是请回病房,不然封少会担心的。

  楚翘气结,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出院怎么就那么难。

  封景霆也太霸道了,联合医院保安欺压她,她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了。

  楚翘仰着脑袋,呈微微前倾四十五度明媚动人的样子,眨着长长的睫毛,她指了指天空,小嘴圆张成圈圈,带着惊奇的叫道。

  “看,那是神马?太空飞船吗?”

  回应她的,是阵难耐的沉默,。

  保安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下。

  楚翘讪讪收回手,尴尬笑了笑。

  这里保安素质真高,培训得太好了,连点点常人该有的好奇心都没有。

  出不去,又敌不过人家那强壮的两胳膊,楚翘只能耷拉着脑袋打道回府,心情怎郁闷了得。

  情绪变得分外糟糕,连带着午饭都不想吃了。

  女护工看着营养丰富,搭配均衡的饭菜,一脸为难。

  “好歹吃几口饭吧,你这样不配合,我们也很难做。”

  “我吃不下,没胃口,你出去吧。他要是怪责你们,你就说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吃,你劝了也没用。”

  都是给人打工的弱势群体,楚翘理解他们的难处,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会叫他们难做。

  护工无奈,只能将饭菜放到茶几上,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楚翘仰望着天花板,次发觉自己也能像林妹妹样伤春悲秋,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只能无病呻吟。

  本就无家可归,现在连自由也没了,她这身的苦难,何时才能熬到头。

  楚翘想着想着,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酸涩。

  又想哭了!

  明明不是爱哭鬼,可摊上霸道强悍的男人,硬生生被磨成了愁苦的林妹妹。

  拿被子盖住自己大半脑袋,楚翘埋在里头,大有宁可把自己闷死,也不想面对这糟糕世界的趋势。

  封景霆一袭黑色的薄风衣,携带着雷霆之势,风尘仆仆来到病房,就见床上拱起了大包。

  “听说,你在闹绝食?”

  他泰然立在她面前,就着大包拱起的形状,精准找到女孩翘起的臀部,狠狠拍了下,隔着被子发出声沉重的闷响。

  因为隔着被子,男人的大掌挥下来不痛不痒,可楚翘那点羞耻感时不时涌上心头刷下存在感。

  被打屁屁的屈辱,不能忍,她妈妈都没这么打过她。

  可这恶劣的男人,动不动就拿她的屁股开刀,再这么拍下去,迟早被他拍扁了。

  楚翘两手揪紧了被角,在被子里拱了拱,以实际行动表示她的抗议。

  宁可当缩头乌龟把自己藏起来,也不愿面对他。

  封景霆定定看着床上的人形大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他此刻的感想了。

  脑海里突然冒出徐志摩的句诗。

  苏苏是心的女子,像朵野蔷薇。

  翘翘是无心的女子,像,什么?

  像臭石头!

  顽固不化。

  封景霆眼眸沉,心情顿时没那么愉悦了。

  他拽起被角,不容反抗地扯开被子,管她如何暗中较劲,他稍微用点力,她就无计可施了。

  男人身形如山,带来片黑压压的暗影,挡住了她大半视野。

  楚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忽然觉得口好渴。

  “医生都说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出院,你不能直把我困在这里,我还有事!”

  楚翘抬头望着带给她无限困扰和压力的男人,放低了态度,苦口婆心跟他周旋。

  封景霆好整以暇看着她,勾唇笑“有事?你能有什么事!”

  他的女人,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只能是他。其余的,通通都是浮云。

  想玩欲擒故纵是吧?没问题,他陪她玩。

  燕云开说得对,女人潜在的本性就是拿乔,矫情,能装。

  他就陪她好好玩玩感情的游戏,看看到底谁能坚守到最后。

  他就不信了,以他举世无双的魅力,还怕征服不了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楚翘沉默了半晌,忽而幽幽叹了口气。

  “总归是有事情要做的。”

  她和他的思想完全不在同频道,她说的话,他不会理会,而他的吩咐,她也不想听从。

  封景霆摊开手里捏着的刚出炉报刊样稿,甩手,利落扔到床上,冷声叫她自己看。

  报纸头条鲜袖的标题映入了楚翘眼底,看到一个熟悉却又排斥的名字,她心神震,不由自主拿起报纸读了起来。

  爆袖无槽点小鲜肉竟是情场玩家,玩弄女人有套,早已跟大牌经纪人珠胎暗结,打着共事的幌子秘密同居。经纪人携子索婚不成,跟男方亲在医院大打出手,女方虚弱跌倒在地,以致胎儿滑落。而始作俑者,孩子的爸爸却直未曾露面。

  太夸张了吧,沈清清分明是在遇到那个大妈之前就做了手术,怎么可能被大妈推倒导致流产的。

  还有,依沈清清的性格,她现在只有可能怀上孟小白的怀子,怎么会跟别的男人乱搞。

  明星,她向来看不上。

  狗仔传播八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功夫,如既往地令人不耻。

  最恐怖的是,身边有狗仔出没,她居然没有发现。

  来无影去无踪,太可怕了。

  楚翘忍不住打了寒颤,幸好没拍到她,不然这阵子都别想出门了。

  “为什么不高兴?”封景霆话里有质问的意思,也有一丝不理解的情绪在里面。

  他给她出了气,他以为,她就算不那么欣喜若狂,也该幸灾乐祸地笑一笑,而不是现在这种过于平静的表情。这会让他觉得,他为她报复那些人的行为很可笑很幼稚。

  “我为什么要高兴?”楚翘不悲不喜,平静反问。

  沈清清那种心机女,于她而言仅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既是无关紧要的人,她又何必为他们高兴或者难过。

  封景霆深深凝视着女孩,一语不发,露出他惯有的高深莫测,看得楚翘浑身不自在。

  她硬着头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再住几天,她都快发霉了。

  他冷然一笑“急什么,该放你走的时候,自然会放你走。”

  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楚翘无语,深觉自己和封景霆不是一个星球的物种。

  他和她,永远都说不到一块。

  ……

  “你是怎么管教女儿的,你看看她,越来越不像话了,干的都是些什么糊涂事,只有不检点的女人才会因为怀了来路不明的孩子而去打胎。”

  “有你这样做父亲的,说自己女儿坏,她是你的种,她坏,你又能好得到哪去。”

  “看看你说的混账坏,她就是被你惯坏的!”

  “沈卫平,谁说我都行,就是你不行。平时女儿出事,就没见过你这么上心,来的这么快,你敢说你心里没鬼。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得出来。你扪心自问,二十年来,你有没有管过清清,有没有关心过我们母女。”

  姚美娟也不管女儿有没有醒,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她义愤填膺说得激动,双眼因为愤怒而大张,面目变得扭曲。

  憋屈了这么多年,被丈夫漠视了这么多年,一肚子的怨气,正好借这次机会,悉数发泄出来。

  说来真是可悲,她一年见不到他几次面,要不是女儿出事,他恐怕都不会主动找她。

  他用冷暴力消耗她的真心,不想让这个家好过,那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只要她活着一天,他就别想摆脱这个家,要耗,大家一起耗到死。

  那个女人不是还没结婚吗,还在等着他吧,以为他能离婚娶她。

  哼,那就看看,谁活得长,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姚美娟咬牙切齿,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丈夫。

  “沈卫平,我已经跟你耗了二十多年,不怕再继续耗下去,反正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你休想抛下我跟那个小贱人双宿双飞。

  我能闹一次两次,就能闹三次四次一百次。”

  “无理取闹,越说越离谱!女儿变成这样,就是随了你。”

  沈卫平沉声怒斥妻子,眼底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他这辈子最遗憾,也最无能为力的,就是没有及时跟这个女人离婚,让她拿捏了自己二十多年,自己想要的女人,却是渴望而不可得。

  “不要把错都怪在别人身上,你自己使的那些手段,又何曾光明磊落了。你痛苦,你觉得委屈,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恨,也该恨你自己。”夫妻之间早已形同陌路,沈卫平毫不留情面,句句都在戳心窝指责女人。

  姚娟气得浑身直发抖,举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男人,尖刻的吼叫。

  “沈卫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薄情寡义,你背叛了婚姻,你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天底下最最虚伪的男人。”

  男人抬脚往旁边闪身,轻松躲过飞来的花瓶,花瓶砸到墙上,发出陶瓷碎裂的清脆响声,炸响在剑拔弩张的房间里,显得分外震耳惊心。

  沈卫平负手而立,人到五旬的男人两鬓染上了霜白,眼角也已有了细纹,早已不再年轻,但刚毅的脸庞,深邃的眼神,挺直的脊背,一身的傲然之气,依旧彰显着男人卓尔不群的气质。

  正是这出类拔萃的模样,吸引了无数女人的芳心,也在姚美娟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坚定了要嫁给他的决心。

  尽管这一路,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爱情,但她绝不后悔。

  至少她得到了,占着他妻子的名头,为他生了孩子,其他女人就算再争再抢,也甭想越过她分毫。尤其是那个女人,破坏了她的婚姻,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到头来,还不是只能当个小三,被人唾弃。

  沈清清在吵闹中醒了过来,她费力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脑袋涨涨的难受,肚子也疼。

  她舔了舔嘴唇,看到怒目而视的父母,皱着眉头抱怨“你们吵什么啊,一见面就吵,烦死了。”

  见女儿醒了,姚美娟连忙扑上去,不停嘘寒问暖,摸摸她的脑袋,又摸摸她的脸,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进来检查一下。

  “哎呀,不用了,还嫌我不够丢脸啊。我要回家,不要呆在这里。”

  沈清清可没忘记昏倒前的事,她是被一个疯女人推的。

  疯女人那样大呼小叫,医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她的脸面也没地方搁了,只想快快回家,等身体恢复了再出去尽情玩乐。

  “你还知道要脸面了?出入不正经的场所,打掉孩子的那会儿,你怎么就不想想脸面呢,出了事才知道臊,晚了!”

  沈卫平冷哼,将自己看过的报纸扔给她。

  “出息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头条整个版面都是你的丑事,连带着我也见报了,真是够光荣的。我这辈子,就没这么高调过。”

  提到沈卫平的其实只有寥寥几笔,而且还很隐讳,只说沈清清是某高官之女,但这一句也够让人猜想了。

  沈姓高官就那几个,按照年龄和子女情况,真想猜到也不难。

  沈卫平自认明明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当官,作风正派,鲜少留人话柄,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自己将近三十年的苦心经营,成了一个笑话。同僚们还拿这件事打趣他,说他管得了千万百姓,却管不住自己的女儿,气得他当场就和人翻脸了。

  丈夫对女儿冷嘲热讽,姚美娟这个当妈的最不能忍,她陡然拔高了声音,像变了调的曲子,发出不和谐的尖细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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