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夹谷
慕玉璃回忆着龚志义的生平记录，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一般史书中记载官员生平不会提到他的夫人是什么人，最多有一个姓氏。
但是这龚志义的夫人，夹谷氏却在是书上留下了“姿美胜凡”的记载。
这是说她的容貌美丽，胜于常人。夹谷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且不是离国的姓氏，而是晋国的。
“我听说，他的夫人与朝中多位大臣交好。”宋宴平道。
慕玉璃眉头一邹，“所以史书上才会特别写她的容貌。这龚志义难道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才上位的？”
宋宴平轻哼一声，他最是看不起这种人，“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给上峰行贿送礼最是正常不过，这龚志义竟然狠得下心将自己的夫人送人，也算是个人才。”
“我以为宋君变法之后，离国不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他的同科就是这样的人。”
“这还只是咱们的猜测。”宋宴平不想让慕玉璃对离国失去希望，虽然他心中已经这么认定了。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龚志义是不是慕隼杨的人，若是的话，这一趟丰镐城之行恐怕会有些艰难。”
“不知道汪大人能不能顺利到达雍城，我现在能调动的人太少，根本不足以与慕隼杨对抗。”慕玉璃忧心道。
“玉璃，其实你手中可用之人并不少。”宋宴平看着晋营中走出来的那个人，“而且，都很好用。”
“你不会是说君燕然吧？”慕玉璃失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找他帮忙。这是离国的内政，晋皇并不好插手。”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晋皇也好，离皇也好，能为你所用的就是自己人。”
许是萧勋的话对宋宴平有了影响，他现在不再事事想着离国，对于他而言，慕玉璃和宋氏一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你是不是对父皇有什么不满？”慕玉璃察觉出他的变化，试探性地问道。
宋宴平不答，嘴角一咧，就在慕玉璃以为他要逃避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道：
“我是夜枭，离国的夜枭。”
慕玉璃沉思着这句话，宋宴平却往雾凇深处走去。
“有人来接你了，我先去丰镐城等你们。”
谁来接？
慕玉璃正诧异着，就听到马蹄声踏破积雪的声音，跟着就见那人骑着她的小白马从白色的雾凇后面出现。
杨皓生向君燕然告密之后，他便知道那戴鬼头面具之人就是宋宴平。因不知道他们在何处，便骑着月光寻来，这马已经完全被他们当成狗来用了。
“阿然。你怎么来了？”
君燕然跳下马，凑近慕玉璃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又抓着她的肩膀拉到自己鼻下，用力嗅了嗅。
“你是狗吗？”慕玉璃见他耸动的鼻头，忍不住笑出来。
君燕然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我来看看我的璃儿是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若跑了，你会如何？”慕玉璃挑眉问道。
君燕然见她挑战自己，嘴角露出微笑，阴恻恻地道：“我会杀了那个人。”
他眼中有那么一瞬真的闪现出了杀机，明知是开玩笑，慕玉璃仍是心底一凉。
“那是我大哥！不和你说笑了。”
她说罢就作势转身离去，连月光也不要了。
月光哒哒哒地朝她走了两步，忽然没声了。
慕玉璃出了雾凇林，却不见身后的人追上来，觉得这不合常理啊？
她拿出骨哨吹响，却不见月光向像往常一样兴奋的身影。
“嘶~”
急促地马鸣声从林中传来，月光从来没有发出过这种事声音！
慕玉璃解下腰间的匕首，握在手中，一步步重新走回林中。
待走近了，又听到兵器相交的金属声，她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看到有人倒在雪地之中，殷红的鲜血洒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阿然！”她呼喊道。
一个身影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不要过去。”
慕玉璃看清来人是君燕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伸出手朝他身上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你有没有受伤？”
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又触到一片湿润，慕玉璃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君燕然握住那只焦躁不安的手，道：“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他们是谁？”
慕玉璃透过君燕然的肩膀，看到地上躺了七八个人，而月光被一个网罩子罩住，正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开。
卫若正在帮它割开那网罩子，想来他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君燕然。
“好汉饶命！我们只是想偷马，并没有做别的坏事啊！”
地上的人似乎还活着，七嘴八舌地说着缘由。
慕玉璃从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得知，他们都是函谷关附近的村民，听闻已经晋军破关而入了，才想逃到丰镐城避一避。一路上吃光了干粮，只能躲进山里碰碰运气。
但他们毕竟不是君燕然，能够猎得白鹿，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看到。
看到月光白花花的一匹马，又见它身边只有慕玉璃和君燕然两人，而慕玉璃又走开了，他们这才对月光下手，准备杀了食马肉果腹。
慕玉璃没想到自己出的一个疑兵之计，既骗了越国，也骗了自己离国的百姓。
她看了看那八人只是受了伤，也不算太严重，大概是发现找错了对象，就立刻装死想混过去。
“都是我的错，”慕玉璃自责道：“你们且勿忧，司马将军就在附近，我让他派人送你们回乡。”
“晋人都打进来了，我不要回家！”
“对，听说晋军都杀人不眨眼，河西那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
那些人又是一阵惊慌失措，但听闻慕玉璃他们并没有要他们命的意思，偷偷地爬起来，准备逃走。
“你们都受伤了，能去哪里？跟我回离军大营，让军医给你们治一下吧？”慕玉璃想拦住他们。
但是他们并不想领情，听到离军大营在附近，反而更加惊恐。
“离军？”
“我不要充军！”
“快跑！”
看着慕玉璃愁坏了的一张小脸，君燕然朝卫若使了一个眼色。
卫若会意，提起还滴着血的道，凶狠地道：“不跟我们走的话，现在就把命留着这里吧！”
“走！我们当然要去离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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