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墨汁的小傻子

　　冬去夏来寒来暑往，小随涯已经长到踮起脚尖就可以够着秀妈口袋的身高了，厨房里，一大一小的两人都在手不停的忙碌着。

　　“秀奶奶，你今天袋子里怎么没放糖？”随涯奶声奶气的问。

　　“还放糖，祖宗，你不记得是谁上次蛀牙疼得直哭啦”秀妈边择菜边看着身边的小不点说。

　　“随涯，随涯，该练字了”，远处传来奶奶的声音，八岁的随涯把自己的小胖手放到嘴边，向秀妈比了个“嘘”的手势，躲到了门后边，秀妈看着她这小鬼灵机的样忍俊不禁。陆老夫人走到厨房，早就透过厨房门上半截的透明玻璃看到自家孙女的小脑袋，这小傻子，每次躲的地方都一样。不过她还是配合着“哎呀，随涯不在这里去哪啦？我这刚买回来的绿豆糕没人吃啊！”

　　“奶奶，奶奶，随涯在这，绿豆糕随涯吃”小女孩沉不住气得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被随涯逗得笑了起来，“好好好，给我孙女吃，先去练字。”

　　随涯意识到奶奶和秀奶奶在笑自己之后，向两人做了个鬼脸就气呼呼地跑出去练字了。

　　爷爷说，中国人不可以不会用毛笔，因为中国字是用毛笔传承下来的。

　　时集笙走进陆家院子就看到：盛开的琼花下，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中式连衣裙的小女孩端正的坐在石凳上，一笔一画的写着毛笔字。阳光透过琼花树，星星点点的照在女孩身上，仿佛是一幅恬淡并富有意趣的油画。女孩忽然抬头一边瞄向厨房，一边悄悄伸出左手拿起桌上的绿豆糕，这副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绿豆糕往嘴里送的模样，给整幅画面增添了不少童趣，想必她就是爷爷说的陆家的小古灵精怪了。

　　时集笙双手自然的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走近，想看看女孩在写什么，“练字时要专心，不能吃东西”。

　　随涯听到有人讲话便抬起头看向那人，可是逆着光看不太清楚脸，只见他穿着白色簇新的衬衫和黑色的休闲裤，个子比爷爷还高，是个没见过的小哥哥。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小丫头，嘴角还沾着偷吃的绿豆糕沫，模样很是可爱，于是坐到她对面，自我介绍：“我叫时集笙，是你家对门那老家伙的孙子，你是陆随涯？”

　　“嗯，我是陆随涯。”

　　小随涯目不转睛得看着眼前的大哥哥，“时爷爷常说他的孙子很像他，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啊！”

　　时集笙听到这话觉得很有趣便问：“哦？哪里不像呢？”

　　“哪里都不像，你没有花白的头发，也没有深深的皱纹。”随涯认真的观察时集笙，将他和时爷爷比较起来。

　　时集笙被小女孩天真的童言童语逗得笑起来：“我恐怕还得过个五六十年才那样！你奶奶在家吗？你爷爷在我家下棋就不回来吃饭了，我来告诉她一声。”

　　“奶奶在厨房呢~爷爷又废寝忘食了，不吃饭会被奶奶批评的。”小姑娘指了指厨房小声地说。

　　时集笙学着随涯的样子，也小声地问：“不吃饭会被批评，那偷吃绿豆糕会怎么样？”说完看见小姑娘的脸色变得慌张起来，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并不想吓到她，于是少年笑着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到随涯手里，“你可以继续吃绿豆糕，我替你保密~”

　　随涯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双眼充满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大哥哥，更加喜欢他了，“嗯，谢谢哥哥”。

　　少年转过身朝女孩挥了挥手向厨房走去。

　　第一次有女孩叫自己哥哥，声音带着南方特有的腔调，糯糯的。比起二叔家的那个傻弟弟叫得好听多了，时集笙心里想。

　　厨房里不知道少年说了些什么，传来陆老夫人的惊叹

　　“哎呀，集笙？我还是你周岁抱过你，好好给大奶奶瞧瞧。”

　　······

　　时集笙的爷爷——时德重，就是陆修远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当年两人都是从阳城出去的少年，从战场凯旋后，一个派到南方的南州，一个留在权利中心的都城。陆修远回阳城疗养没几年，时老爷子也退休回来了，还在陆家老宅附近建了栋房子住下来，两兄弟当起了邻居。时家不同于陆家的人丁单薄人事简，。时老爷子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选择和父亲走上了从政的路，两个女儿一个是十分有名的服装设计师，一个是媒体制作，可以算是家大业大。但人一多事情也就复杂起来，没一个让人省心，唯独长孙时集笙最讨时老爷子的喜欢，觉得他和自己最像，自然也最亲近长孙。妻子去世后，时老爷子就眼不见为净，一个人回家乡过起了田园生活。

　　寒暄之后，陆老夫人和时集笙一起走出来，快正午了，阳光又强烈了一点，“随涯，字写好了吗？”陆老夫人的声音传来，随涯赶紧把手里的绿豆糕塞进嘴里，谁知道，一着急塞错了，右手的毛笔吃进了嘴里，苦涩的墨汁味道立刻在嘴里蔓延开来，不想奶奶看到立刻紧闭双唇。陆老夫人看到孙女乖巧的坐在那，拿起石桌上的字帖，“嗯，今天写得不错，洗手吃饭吧。”

　　如果是平常，听到奶奶这么讲，小丫头老早蹦蹦跳跳的跑去洗手了，但现在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陆老夫人以为她怕生，摸了摸她的头说：“这是你时爷爷的孙子，快叫哥哥”，陆随涯依旧默不作声，连站在一旁的时集笙也觉得奇怪，刚刚还能说会道的小丫头怎么不吱声了？陆老夫人弯下身子，拿出手帕，擦擦孙女的嘴角，“怎么写个字，嘴上还沾墨了？”看着自家孙女少有的一言不发的样子，不对劲，陆老夫人掀开随涯嘴唇一看，牙齿黑了一片，又气又笑“墨汁好吃吗？”

　　时集笙也看到了女孩这幅滑稽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哼”随涯不理笑自己的两个人，气呼呼的跑去洗嘴了。时集笙想：这明明是个吃墨水的傻子，亏得自己爷爷还夸她聪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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