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 雨夜惊魂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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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不在医院？”淑珍在电话那头说，“又找到几本书，可能是你的。我正好要到你们医院附近办点事，你要是在的话顺便带给你。”

　　“不急，以后再说好了。”我说，“这几个月我都不在单位。”

　　“什么情况？”淑珍惊讶地问。

　　我将市卫生局抽调医疗骨干下基层的计划向她说了下。“我被派了水排墩这边。”

　　“哦……”淑珍的声音有些奇怪。

　　上次淑珍借口让我上－门拿书，实则想打听尉迟在外面究竟有几个女人。不知道这次她想打听的是什么。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人本就值得让人同情，更何况她是为尉迟守寡。

　　我没说话，耐心地等待着电话那头接着说下去。遗憾的是，淑珍终究没说出来，便挂断了电话。

　　刚才邱大爷随口说有时候胸口会有闷疼的感觉，特别是在喝酒或者累了一天后比较明显。对于老年人来说，这是个值得高度警惕的症状。不过以邱大爷的性格，不管怎么提醒，他肯定都会不以为然。

　　“没事，我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我又想起他将胸口拍得“嘭嘭作响”的样子。

　　我抬起表看了看，已经下午四点半，如果走得快的话，还能赶回院里确认邱大爷他们的体检时间是安排在什么时候。

　　这个点正好是租住在这里的初出校门的大学生和务工人员陆续下班的时候。这两天天气干燥得厉害，也是扬尘严重的时候，从外面回到小区里的人，不少人都戴了口罩以免扬尘进入口鼻。

　　我跨出小区门口，迎头碰上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彪形大汉，正瓮声瓮气地谈论刚才牌局时的输赢。后面跟着的一个人身材瘦削，上衣连体帽将头和两只耳朵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戴着一只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神色略显呆滞的眼睛来。

　　我暗地里上下打量着这几个人，不料被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发现后狠狠地瞪了一眼。为避免弄出什么乱子，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出十来米后，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跟在最后的那个人步子虚浮得厉害，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听说这里的瘾君子不少，不知这人是不是其中一个。

　　回到科室后，我向办公室确认了下邱大爷他们的体检安排。时间是定在下星期二和星期三的上午。虽然临走的时候，老头子答应一定来体检，可为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他又打了个电话，嘱咐到时候不管多忙，一定都要过来。老头子像个小孩似的作了保证。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总算放下了心。

　　初春时节虽然仍略有寒意，但是毕竟离冬天越来越远。淅淅沥沥的春雨伴随着开年后的第一声惊雷如约而至。连续四天的雨水将水排墩镇上被笼罩在天空下的一切洗刷了个遍，就连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周二早上，我赶到医院时二楼的体检队伍已经排到了楼梯口。我转了一圈却没发现邱大爷，检查下体检名单，里面却是的的确确有他的名字。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号，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这个邱老头，明明再三嘱咐过他一定要来体检，还是被放了鸽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不禁有些生气。

　　中午趁休息的时候，我去了趟邱大爷家，却只见院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答应。拨打他上次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仍然是关机。

　　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电话还是没有开机。我有点不放心，万一老头子在家心脏病发作那就糟糕了。我来到大爷家，院门依然紧锁。我正犹豫要不要报警破门，正好租在大爷家的一个房客下班回来。

　　开了门，我立马冲到老头子的房间，推门进去，只见床上蜷缩着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赫然正是邱大爷！全身上下连衣服都没脱，看样子不像是在睡觉。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我心中那个悔啊，要是那天就拉着他去医院检查的话，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了。

　　强烈的自责像朵蘑菇云，在我心中升腾着，慢慢充斥了整个心房。我走到床前，正暗自垂泪，却闻到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酒味。不一会，邱大爷震耳欲聋的鼾声也响了起来。

　　真正是悲喜九重天！

　　我将睡得正响的邱大爷强行叫醒。

　　“大爷，您今天不是答应去体检的吗？”我问。

　　“啥？啥？你说啥体检？”懵懵懂懂的邱大爷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们村里安排的体检，我上星期还跟您提起过的。”我说，“你还再三向我保证说肯定去。”

　　邱大爷足足愣了有五分钟，才认清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猛然醒悟似地一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昨天跟朋友喝了一场酒，今天全给忘了。”

　　“周医师，你可千万别生气啊！”邱大爷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做起了检讨，“真的是忘了。早知道今天体检，昨晚那顿酒打死我也不会喝。”

　　这周伯通式的老头我倒真是第一次见，令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喝醉了酒就这样睡觉，竟然没着凉，倒是稀奇！

　　“上次您说有时候胸口会有闷疼感，结合你的年龄来看，不排除心血管疾病的可能性。”我严肃地提醒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您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老头面有难色：“不喝……这个嘛……少喝倒是可以的。”

　　“最好是不喝！”我说，“这样，你明天直接去医院做个检查。时间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

　　“可以！可以！”老头忙不迭地答应，“周医师你这样上心，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邱大爷将我送出院门，见外面下起了小雨，转身回屋拿了把雨伞递给我。

　　“下雨天路滑，注意安全。”他说。

　　我朝他挥了挥手：“明天可别忘了。”

　　天空中一道闪电刺破了漆黑的夜，继而雷声滚滚。邱大爷说了一句什么，却被雷声遮盖住了。

　　水泥村道旁的三只路灯不知怎地坏了两只，剩下的一只向潮湿的路面投下暗黄的光来，仅仅是聊胜于无罢了。有个没带伞的男人在我面前小跑着，路过一个巷子口时右拐进去，不见了踪影。

　　雷声像头就在附近狮子的低吼，清晰可闻。

　　突然，一个炸雷伴随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就在头顶上方“咔嚓”地炸开了，一个白影倏地从暗处蹿出站到我跟前，惊得我魂飞魄散地跌坐在地上。在亮如白昼的闪电的照耀下，我分明看到了骷髅般的尉迟在冲我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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