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跌落
梦星第二天就离开了。
她说因为最近和超一起进行的实验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所以不能中断。
“是什么实验？”
“虽然对我而言是很有趣的魔法试验，但是哥哥不会感兴趣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摊手。
不过是不是真的不会感兴趣，既然梦星这么说的话。
“那么我走了。”
“文月学园的学园祭，一定要来哦。”
“嗯。”
拉着伊卡洛斯的手，开始空间转移。
“等等我，那个实验我也想要知道结果。”
这么说着的依文洁琳准备和梦星一起离开的，然后被智代抓住了。
“你已经缺席了两个星期了，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
“但是——”
“没有但是。”
“可是——”
“可是也不行，虽然知道学习对于依文而言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是作为学生会的干事还是不能放任你这种行为。”
“但是梦飞什么都没说啊。”
“如果他会说什么才奇怪吧？”
呜，这倒也是。
如果不是智代每天都来叫他去上学的话凌梦飞回不回去学校都要看心情的。
心情不好的话不想去。
心情很好的话不想去。
只有觉得无所谓的时候才会有可能选择去学校的，当没有其事情他要做的时候。
“所以借口无用，乖乖去上课吧，学园祭你不想和梦飞一起准备吗？”
击中死穴了。
说不想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说到底依文洁琳从来没有融入过名为人类的群体当中，不，不止是人类，即便是非人的存在也因为女孩那过分强大的力量和满手的血液而不敢靠近。
从成为吸血鬼以来的六百多年，她只在凌梦飞身边才能感受到包容。
她不懂学园祭应该做什么。
她不知道和别人一起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行动。
或许很久以前有过那样的记忆，不过早就被忘记了。
“没关系的，不知道的话可以学的。”
凌梦飞的手按在依文洁琳的头上，将她金色的长发揉乱。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梦飞摇了摇头。
“哥哥。”
“什么？”
“不，没什么，伊卡我们走吧。”
“是的，主人。”
虚空中传来淡淡的波动，两个人消失不见。
“那么该上学的去上学，有工作的就工作，我回去睡觉。”
“等一下啊，为什么梦飞要做的是睡觉？”
“因为昨天和梦星在屋顶上看星星一直到了凌晨四点，所以现在还很困，总之我会去学校的，第二节课左右的时候。”
“真的会去吗？”
“真的，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好吧，相信你了，虽然后面的那个解释让人很不安心。”
第二节课的时候凌梦飞并没有到教室里。
并不是还在睡觉，他已经到学校了的，只是因为遇到了意外所以没有到教室而已。
像往常一样，明明已经迟到了却依然毫不紧张的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在校舍的阶梯上。
在阶梯的拐角处，从天空中掉下来了一个女孩。
他认识那个人。
战场原黑仪。
老实说，不是从天空掉落，只是失足的战场原向下跌落而已。
应该能够避开的凌梦飞却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女孩。
虽然对于一般人而言，比起避开这才是正确正确的选择，可是凌梦飞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战场原黑仪的身体没有道理的轻。
玩笑般的、不可思议的、可怕的轻。
就好像自己接住的是一个幻影，事实上谁也不在这里一样。
不是说笑的，不可思议的，令人发毛的，好像没有身体一样。
可以说，战场原黑仪没有重量。
战场原黑仪是班上公认的病弱女子。
理所当然地不参加体育课，连全校早会及全校集会都以贫血为由拒不参加，只是一个人站在阴暗处。
战场原在高中一年级、二年级以及今年的三年级都和凌梦飞同班，可是至今为止，他一次也没看过那家伙活泼地动过。
是保健室的常客，也经常去专属医生所在的医院，一直重复着迟到、早退、缺席。
“家就在医院吧”，经常有人这样玩笑般的说道。
不过，虽说病弱，却一点也不瘦弱，给人一种纤细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损坏的虚幻感觉。
所以，男生们经常在私下开玩笑的说她是“深闺大小姐”，确实是非常贴切的比喻。
战场原总是在教室的角落你一个人读书，有时是看起来内容艰深的硬皮书，有时是看封面就知道没什么内涵的娱乐书，好像是相当随意的泛读派，可能只要是文字就好，也可能有一套明确的基准。
头脑非常好，成绩是学年最前位却和凌梦飞一样不愿意去A班而选择了其后的B班。
这么说起来，她果然也是个怪人。
没有朋友。
只身一人。
战场原和谁交谈的场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在读书，借此在周围筑起一道“不要主动打招呼”的墙壁。
从二年级开始一直坐在战场原身后的的凌梦飞可以能断言，她连一言也没有说过。
上课被教师点名时，只是用很小的声音说“不知道”（不管问什么，战场原只回答「不知道」）。
所谓的学校，就是由一群有朋友的人们组成的共同体，一般都是如此(虽然凌梦飞与这样的说法无关)，战场原是和凌梦飞一样的例外，不过，没有人因为这一点而讨厌她。
至少战场原没有受迫害或排挤。
不管什么时候，战场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教室的角落里读书，在周围筑起高墙。
理所当然的在那儿。
理所当然的不在那儿。
记得班上的同学曾经说过，她就好像“虚幻般的美丽”。
真是贴切的形容。
虚幻的人物。
没有存在感。
像幽灵一样？
战场原黑仪。
病弱的少女。
没有体重的她。
谣言，谣言。
都市传说。
街谈巷议。
道听涂说。
话里掺假吗？
就在凌梦飞陷入沉默的时候，战场原把一把裁纸刀从他的嘴的间隙刺了进去。
裁纸刀，紧紧地碰他的左脸颊内侧。
“不要动。”
然后或许是不满意自己的发言所以加以订正。
“啊，不对，说‘乱动会很危险’才比较恰当。”
以不怎么粗暴地，只是恰好挨着凌梦飞的强度，刀刃碰着凌梦飞脸内侧。
虽然因为刀片的关系没办法说话，但是凌梦飞的脸上却写满了无所谓。
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曾经直面过某个金闪闪的旋转棒的凌梦飞是不会被这种完全可以称之为幼稚的东西吓到的，只是觉得战场原的眼神很有趣。
她是眼神锐利到有如利刃一般的家伙。
这样想这的凌梦飞确信了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真实。
“好奇心就像蟑螂——随意的打听不想被人触及的秘密，让人郁闷到不行，伤脑筋的恶心的虫子。”
“啊啊，我什么都没做吧？”
除了接住你以外。
“什么？右边很寂寞？那就这么办吧。”
右手拿着裁纸刀的战场原又抬起左手，用对于常人而言飞快的动作将拿在左手拿上的订书机。伸进凌梦飞的嘴里。
以订书的样子用出针孔顶着我嘴部右侧。
然后，慢慢地用力夹紧。
夹紧。
“我也真蠢，上楼梯时明明加倍小心了，还是发生这种事。”
看样子好像因为被凌梦飞知道了关于体重的事情而抓狂了的样子。
“在那种地方会有香蕉皮，连想都没想过。”
踩到香蕉的皮滑了一下吗？
学校的楼梯怎会有那种东西。
“发现了吧？”
战场原发问了，凶狠的眼神。
“我没有重量这件事。”
没有体重。
“虽然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重量——以我的身高体格来判断的话，平均体重应该有四十多公斤。”
不过那是正常情况。
“但是，实际的体重只有五公斤。”
五公斤，差不多就是刚出生的婴儿的体重。
想想五公斤的哑铃，不能说是接近于零的重量，不过，如果一个人只有五公斤重的话，就是密度的问题了——没有作为体重的实感。
所以很容易接住。
“哎，实际上只是体重计显示的重量是五公斤——我自己察觉不出来，自我感觉还是四十公斤后半的样子。”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趣。”
声音是从战场原身后传来的。
而女孩身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你怎么——”
“怎么出现在你身后么？我说这是我的能力你相信么？”
“你是LEVEL0吧？”
“哎呀，你知道啊。”
“当然，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忽视你的存在的。”
因为实在太鲜明了。
凌梦飞抓了抓头，啊哈哈的笑着。
因为一块香蕉皮而跌落的战场原黑仪，展开了第一次和凌梦飞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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