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鲜花与利刃 一
日历翻到八月的第一页，虽然距离27日正式的双千年庆典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与庆典相关的各项活动已经相继展开。从高斯各地出发的大量游客、商队、剧团、马戏团这时候也开始陆续抵达圣弗洛伊丁，参与到这两千年一遇的盛大庆典中来。圣弗洛伊丁的八个城门似乎是在一夜间变得异常拥塞，而且还有日益加剧之势。尽管城卫队派出大量人手在各个城门加强治安管理，也只能保证进城人员的秩序，并不能缩短他们进城的时间。
到了八月三日，普通人进出一次圣弗洛伊丁平均要在城门口堵上一个小时。由于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等待进城的人，精明的小商贩干脆把零时摊位搬到城门外的道路两旁。从城门往外的一里多的这段道路热闹得俨然成了集市。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琳琅满目的小吃和小商品也化解了等待进城的人们的焦躁情绪。
通常情况下，格林希尔是最不喜欢在排队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消耗时间的了。不过今天却不同，放着城卫队为重要人物设置的特别通道不走，她偏偏拉着休伯利安和奥利弗老实地排在等待进城的长队中，跟随着移动缓慢的队伍光顾路边的每一个摊位。好吃的赫伯家大小姐每经过一个买小吃的摊位就抛给老板一个铜板，然后把装食品的纸袋子交给身边的两位男士拿着。自己只用悠闲地伸过手去拿里面的食物吃就好了。走了不到两百尺，休伯利安和奥利弗的手上都已经抱满了装着各色小吃的大小纸袋，分量多得三头牛都吃不完。可是格林希尔还在买。管他呢？那么多小吃，看着就有满足感！
休伯利安、格林希尔和奥利弗为什么会相伴一起进城，这是有原因的。回到帝都后，双千年谜题的事情已经向雷纳德皇帝交待过了，夏洛特也顺利地回归了圣弗洛伊丁的神殿，若说格林希尔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便是给休伯利安打一对顺手的弯刀。虽然约修亚十分够义气地把暗影双刃送给了休伯利安。可是这对带有定影效果的魔法匕首只适合出其不意的偷袭，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还是需要那种时时刻刻都能够亮出了作战的武器。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皇帝陛下参加不久后的武技大会，打一对称手的新弯刀便成了当务之急。圣弗洛伊丁作为高斯帝国的首都，自然会有高明的铁匠隐藏其中。关键是怎么找出来。这便是奥利弗像个大灯笼一样跟着少年少女身后的原因。今天是他自告奋勇地带休伯利安去找他认识的一位铁匠。
按大个子皇家骑士的说法，这位叫罗森（rozen）的铁匠对武器的认识极为深刻，制作手法也是一等一的好。他的每一件作品无一不是精品。可惜的是，十几年来上门求武器的人不下百位，全是慕名而来的强者。可他只为其中的四个人打造过兵刃。罗森愿不愿意为休伯利安打造弯刀，要看休伯利安合不合他的胃口。
“奥利弗，你说的那位铁匠师傅真的很难相处。多给他些钱也不行吗？”嚼着五香花生豆，格林希尔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身后的大个子皇家近卫骑士。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心情的问题。他若是不愿意，给他再多钱也不行。”奥利弗的回答有些无可奈何，“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直到现在他也不肯给我打一柄长剑。若不是看过他打造的兵器实在是好，我也不会让你们去碰这颗钉子。”
抱着食物袋，休伯利安原本有些无聊看着远处的景物。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回过头来，坚定道，“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做出我满意的刀。我一定会拜托他做的。”
“喂！你可不能强迫他啊。”奥利弗紧张道。
“放心。我做不出那样的事情。”见好友会错了意，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尴尬地笑了笑。
大个子骑士长出一口气，“刀的事情，等见到罗森再说吧。要说双千年庆典期间的活动这么多，你们觉得其中最受关注的会是哪一项呢？”
“当然是三大比试！”不屑的口吻，格林希尔觉得这个问题太弱智了。所谓三大比试是雷纳德皇帝下诏举办的皇家骑士学院入学考试、平民武技大会和魔法比赛。这也是圣弗洛伊丁居民最近谈论得最多的话题。
“我是问，这其中哪一个最受关注？”
“这…”
在银发少女转着眼珠思考的间隙，休伯利安已经胸有成竹地开口道，“魔法比赛听起来很有趣。但考虑到如今魔法师大都名不副实，可看性应该是各个赛事中最低的。皇家骑士学院的入学考试针对的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们。他们的水平有限，也精彩不到哪里去。我还是看好平民武技大会，虽然规定军队中的士兵和骑士们不能参加，但是普通市民中也是藏龙卧虎。一定会有高手出现。”
“那只是你的看法。最受关注的当然是皇家骑士学院的入学考试啦。”抬杠也许只是银发少女的一种淘气。可格林希尔说出的理由还是有一定根据的。“每年的入学考试即是权贵们相互攀比的舞台，也是他们挖掘未来人才的绝好机会。贵族的后代们从这时开始就要为家族荣耀相互比拼。如果有平民家的孩子能够入围，立刻就会受到贵族的拉拢。不少千金小姐的父母们也从这时候开始重点关注那些天子卓越的孩子，一心想抢一个将来会出人头地的女婿。怎么样，是不是后悔自己早生了几年？那些千金小姐可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风姿卓越呢！”说道最后，格林希尔好不忘调侃休伯利安两句。
“我说伯伦希尔啊。你可真得看好你家休儿哟！”奥利弗在一旁打趣道，“据我所知，很多家有待出阁小姐的贵族也把目光盯在了平民武技大会上。以休儿的伸手，肯定是竞相争抢的对象。”
“哼！他个呆瓜哪有那么好！”红着脸，格林希尔嗔道，却突然惊呼一声，“啊！”原来是有人逆向过来的人撞了她一下。因为人多，格林希尔也没防范到。这家伙不但撞了“彩云琉璃”一下，还在她的小蛮腰上拧了一把。色狼！银发少女没好意思喊出口。可往腰上一摸，她又惊呼出来，“小偷，那人偷了我的钱袋！”
等格林希尔反映过来时，小偷已经挤开人群，相距四五尺远。由于手上抱着食物，休伯利安和奥利弗这两位大高手想快也快不起来。格林希尔倒是一路追了过去，可惜人群太密集，跑不起速度来。小偷回头看着身后追来的三个人已经被落下一段距离，以为自己可以逃脱了，可脚下突然绊到个东西，摔了个狗吃屎。
“叫你偷我的钱！叫你占我便宜！……”格林希尔追上来对着小偷一顿猛踹，踹得心里舒坦了，才弯腰把半死不活的小偷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包括她自己的还有小偷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可怜的小偷胆大包天居然敢偷到恶作剧女王陛下的头上，最终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是活该。
城卫队的士兵很快就赶了过来将格林希尔、休伯利安和奥利弗围住。没穿骑士装的奥利弗对他们亮出皇家近卫骑士的名牌，他们就识趣地驾着小偷走开了。
休伯利安一直都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的注意力都在路边一位男子的身上。这个把像枯草一样脏乱的褐色头发胡乱扎成鞭子的男子有着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材，裸露的双臂上满是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个高手。刚才正是他伸脚拌了小偷一下。休伯利安对他点头致谢，本还想和他聊上两句。他却默然地把脸撇开了。
“让条路，让条路！”远远的传来城卫队的喊声，也把休伯利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大的团队要进入圣弗洛伊丁。他们似乎有权走特别通道，因为车架多，连城卫队都出面帮他们开路。
“天哪，是大鼻子马戏团！”一边传来格林希尔兴奋的叫喊。休伯利安不解地问道，“很特别吗？”
“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大鼻子马戏团吧。真的假的啊！”银发少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他们可是全大陆最好的巡回马戏团耶!几年前，他们曾经到白沙港表演过。那可真是精彩！”
“哦。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可怜穷人家出生的休伯利安从没看过马戏表演，被格林希尔说得好不尴尬。
“哦~原来是大鼻子马戏团来了啊。”奥利弗打发走城卫队，走了过来，“我前不久就听说财务卿路易·伯朗克(Luis·Blanc)公爵会出大价钱请他们过来。这老头跟陛下说什么作为庆典的余兴节目，其实只是为了哄孙女高兴罢了。不过伯朗克家族的富有程度还真是没得说。”
奥利弗介绍着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可是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都没有在听。两个人的目光已经被从面前经过的二十几辆成年科母拉兽拉着的大车所吸引。车上站着美丽姑娘们在向路旁的行人挥手致意，扮滑稽的小丑们表演着抛球和吐火等小把戏。关魔兽的大小笼子也都被掀开了遮的帆布。格式凶猛的魔兽或是打着瞌睡，或是警惕地踱着步子。
二十多辆马车依次从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眼前开了过，很快已经是最后一辆了。这辆车上只是装着表演用的道具，没有什么吸引眼球的地方。休伯利安刚准备收回眼神，就看到一个身影以快得难以想象的速度穿出人群，跳上车，把自己藏在盖着一堆杂物的帆布下面。守车的人没有察觉，路两边的行人大多数也没有注意到。休伯利安却看得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刚刚伸腿绊倒小偷的那个褐色头发的扎辫子的男子。而且在跳上车的短短一瞬，他也警惕的望着休伯利安。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看到一双犀利如剑的目光。
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看到了他，才看过来的吧。好明锐的洞察力！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在心中感叹，但想到那男子只不过是借着大鼻子马戏团的便利快些进城去，也就没有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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