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剧场之乱 四
弗罗拉大剧场的乱战由于光辉骑士的加入而愈演愈烈。罗威尔下达的不问是非一律斩杀的命令也让场面更加混乱。光头汉子和他的雇佣兵兄弟们依靠人数上的优势和默契的配合与武技高强的光辉骑士相对抗，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罗威尔在“大力神”华特的掩护下左突右杀，嗜血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搜索着黑发少年的身影。他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约修亚！
葛里菲兹在夏洛特的法术掩护下逃到了木质看台的第二层。在先前的战斗中，他的背部和左手臂被划伤。伤口虽然不深，但鲜红的血迹染在白底金边的骑士装上，让夏洛特朦朦胧胧地想起了双色大草原上被皇甫林封印的记忆，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葛里菲兹，你……”
王子殿下持剑守在缺口旁边，留在底层的杀手们都不敢贸然冲上来。稳定了局面，他转身替祭司小姐擦掉眼泪，嬉皮笑脸地说道，“没事的，小傻瓜!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痛。”
“骗人，明明疼得龇牙咧嘴的。”夏洛特并没有被逗笑。她打掉葛里菲兹的手，扯开他伤口上的衣服，释放出温润的银色月光替他治疗。伤口很快就愈合了。“看你这一身的旧伤印。晚上要非给你好好处理一下。”
“嗯！要不逃出去之后，今晚陪我泡个热水澡！”
“去你的！”夏洛特轻轻推了葛里菲兹一下，脸也红了，弱弱加了一句，“顶多帮你搓背就是了。”很可惜，王子殿下没有听到。他从缺口中看到留守的两个杀手慌慌张张跑离木质看台，立刻意识到敌人要搞新花样，便拉着夏洛特向木架的远端跑。可没等他们跑多远，熊熊烈焰便窜了上来。
正如葛里菲兹所料，光头汉子和他的兄弟们是活跃在贺坦德嘉王国和艾尔迈仙王国交界山区的一伙雇佣兵。他们除了替雇主打仗，也时常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山匪勾当，在放火方面很有一手。他们将牧草磨成灰，然后和上将磷石敲碎后的粉末，做成土制的燃烧粉。沾上这种燃烧粉的东西变得很容易燃烧。外号“刺猬”的雇佣兵就是用这种燃烧粉在木质看台的底部连续点了几堆火。圣伊莎蓓蒂很少下雨，火蛇沿着干燥的木桩迅速上窜，很快就连一片，看台的第二层也烧了起来。狂乱的火魔贪婪地吞噬着可以吞噬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咀嚼声。葛里菲兹不得不扯着嗓子对牵在手上的夏洛特喊，“跳下去，怕不怕？”
“可以！”祭司小姐坚定地点点头，随着葛里菲兹跑到看台的边上。剧场两侧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立刻对他们放出箭。葛里菲兹反映很快，抱着夏洛特一转身，躲到一个木桩的后面。最近的一支箭贴着夏洛特的耳朵飞了过去。
“没受伤吧？”
“没有！”“月之恩宠”冲着满眼关切的王子笑着摇摇头。
“那好！我们跳下去！他们上箭还需要时…”葛里菲兹的话没说完，就像雕像一样定在原地，面部痛苦地扭曲着。
“葛里菲兹！葛里菲兹！”夏洛特焦急地喊着，这才看到王子殿下的左腿上插着一支箭。她弯下要相帮葛里菲兹处理伤势，缓过疼痛的大个骑士拉住祭司小姐的手制止了她。“先别管！扶我到里面去躲一下。”葛里菲兹心里很清楚，贯穿他大腿的这一箭不是剧场两侧的弓箭手射的。因为飞行的线路不对，弓弦的力量也差了很远。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厉害的弓箭手埋伏在剧场外围。
“你射偏了。真少见。”弗罗拉大剧场外出的一个参天大树上，“小狐狸”塔得用尖细的声音对身边掌着长弓的依福斯说道。
“这人很厉害，最后时刻躲了一下，要不然就，哈哈哈哈，不死也要断子绝孙。”看来依福斯并没有继承精灵血统中的善良与博爱。又搭上一支箭，他寻找着新的目标。“射伤他的腿也可以。他冲出去会被砍死，不出去会就只能等着被烧死。”
***
罗威尔和华特各自砍倒一名恶徒，冲到剧场的舞台上，终于角落里找到了约修亚。黑发少年被四个人围在中间，脚边倒着三具尸体。罗威尔一个闪身来到近前，挥剑将其中一名杀手打倒。华特则用巨剑将另外三个人驱赶开。
“邋遢鬼，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在圣弗洛伊丁杀人者，将为天下人所诛。不过作为圣地的守护者，我发发慈悲，你一个辩护的机会。跪下求饶的话，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哈哈哈哈。”罗威尔提着椭圆长筒状的长剑“笙”，看着杀红了眼的黑发少年，很满意猎物的现在的样子。约修亚全身上下沾着大大小小的血斑，虽然都不是他自己的血，但让罗威尔看了很兴奋。野狼就是这样一种嗜血的生物。
约修亚一句话都没有说。明智对方一心想要杀自己，何必多费口舌呢？黑发少年本身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特别是对于敌人。
“放弃了吗，那我可就过来了。”话音未落，罗威尔一个突刺杀到约修亚的面前。“笙”的前端是圆润的图圆形，捅在人身上顶多凹下去一块，不会刺穿身体。可是约修亚还是侧身躲向一边，手中“荣耀之心”凌空横斩，欲将罗威尔拦腰斩断。可就在这时，他忽觉一阵耳鸣，随即全身脱力。这一刻他看清了罗威尔脸上不怀好意的浅笑，连忙撤回长剑连退几步，拉开和罗威尔的距离。
“好听吗？这可是你那个东方妈妈留下来的好东西，可惜你们一家三个都不识货，被弃在墙角那么多年。幸亏了我才让它们的歌声重现世界。如今死在这剑下，你要觉得幸福哦，这上面可带着亲爱的妈妈的味道。”罗威尔嗲着声说着，那样子真让人恶心。突然，他神色一变，再次向约修亚冲了过来，“曲名：血腥的母爱。”
“不许你乱说！”约修亚大喝一声，抖动“荣耀之心”迎了上去。高数的颤动中，“荣耀之心”的剑头分散为数个，让人眼花。罗威尔却准确地看到其中的锋芒之所在，准确地将其挑开。约修亚不退反进，扬手甩了罗威尔一个大巴掌，将团长大人打得踉跄地退出三四步。
“怎么？发不上力量吗？”嘴角出血的罗威尔依旧在笑，约修亚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他感觉有一种强烈音波从长剑传到右手再传到身体，然后在体内不断激荡，极其难受。这就是“笙箫”的能力吗？有点麻烦啊！约修亚知道他的右手暂时是发不上力了，而且在和罗威尔打下去，身体的情况会越来越糟。
速战速决！看看你的真本事到底有多大！不等罗威尔冲过来，约修亚先一步出手。不到十尺的距离瞬间在他脚下掠过。
“不错，居然还能这么快！”罗威尔依旧显得游刃有余，闪身躲开约修亚的锋芒，然后追身一击，手中的“笙”长剑直击向约修亚的后背。结束了，真是看高你了！当“笙”长剑触到约修亚的后背时，罗威尔的心里这样想着，甚至还想到了黑发少年被音波折磨得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模样。可接下来他的手上并没有感觉到击中实物的触感。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是，衣服！
刹那间，罗威尔感觉到死亡从背后来临。他极速转身，正看到约修亚挥剑砍过来。右手？！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罗威尔用自己的左手挡下这一剑。他的手臂上套着铠甲，右手乏力的约修亚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还没完！黑发少年的目光暴涨，腰间闪出一道寒光。他的左手拔出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罗威尔的心窝。皇甫林传授的这一杀招已经被他练得如火纯清。同一时间，罗威尔手中的“笙”长剑也刺了过来。他和约修亚打的是同一个算盘。
两剑交错，摩擦出巨大的声响。约修亚只觉得耳朵一阵爆鸣，身体随之瘫软下来。刺剑的剑尖虽已扎入罗威尔的皮肉，可惜还差一点就能刺到心脏。惊魂未定的罗威尔一脚将约修亚踹飞出去。拼到这个程度，他只是靠“笙”的特殊能力赢了半招。被约修亚刺伤的事实让他气恼万分。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约修亚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温润的金色头发，清秀的脸庞，冷淡的表情，露西维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抱着“天魔火劫”站在旁边，却又置身在混乱的战斗之外。此时她走到约修亚面前，低着头看着黑发男孩，什么都没说。
“快逃！”约修亚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心里的焦急没法映在脸上。可是露西维亚却没有动，而是淡淡道，“你答应过给我帮忙的。不准你失约！”
“抱歉，只能到这里了，快走吧。”
“那可不行，”罗威尔恶狠狠地说道，“都说渡过沧魂之海的路途遥远又漫长，我会好心的让她给你做伴。”
“你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约修亚挣扎着站了起来，却是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下。露西维亚伸手将黑发少年扶住，“你这个不开窍的大傻瓜！”说这句话的时候，露西维亚觉得已经停了两千年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好了，该上路了。”罗威尔提着剑走了过来，“曲名：夫唱妇随。”就在他挥剑欲砍的时候，一轮光华飞过，插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那是一柄双刃战斧。接着一声巨响，在弗罗拉大剧场西侧门口打得难分难解的十数个人被全部击飞。休伯利安、格林希尔和尼尔冲了进来。法师先生的魔杖上闪耀的青色的魔法光彩，刚刚那声爆炸就是他的杰作。
“罗威尔，今天本小姐饶不了你！”格林希尔看到约修亚奄奄一息的样子气得直跺脚。休伯利安提着另一支战斧护在约修亚和露西维亚的身前。华特和丽贝卡看到情况有变，立即甩掉对手赶了过来。三对三的情况下，双方陷入对峙。
木质看台上的火势越烧越大，葛里菲兹和夏洛特已经被逼到爬到了最顶层。夏洛特帮葛里菲兹处理的腿上的伤势，可是王子殿下依旧行动困难。
“行了，我冲出去。”眼看大火已经逼了上来，葛里菲兹知道不等了。烈火的炙热让空气都在沸腾，即使夏洛特给他俩施加了防御的法术，皮肤依旧有火辣辣的刺痛感。木桩、天花板在不断倒塌，地板也是一片片垮下去。葛里菲兹知道不能在等了。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希望约修亚还守在门口。他还有办法搏一下，至少要让夏洛特活下去。
“我数三下，一起跳出去。”
“不行，你的腿！”
“夏洛特，您听着。”葛里菲兹少有地对夏洛特这么严肃过，“给自己加几个防卫法术，冲出去之后，什么都不管，直管向门那边跑。我会为你拖住他们的。”
“不行！我不离开你!就算被烧死。”夏洛特死死抱住葛里菲兹，“我们发过誓的！”一阵强烈的火焰冲过来，将他俩卷了进去。
“就这样完了吗？”红色的世界中葛里菲兹抱着心爱的女孩，既有不甘，也很满足。夏洛特靠在葛里菲兹的怀里，显得很安心。“谢谢你，葛里菲兹！爱上你，我不后悔。”两个人的嘴唇合拢在一起。这时！
“我说！葛里菲兹哥哥、夏洛特姐姐，你们不要在我怀里接吻好不好！”脆脆的男孩声音，显得很不好意思。葛里菲兹和夏洛特大窘道，“冬焰！”
“是啊，我来帮你们了。本来是尼尔突然想到个魔法可以帮夏洛特姐姐在演讲时把声音传得更远。姐姐就说一起来看看你们练习的情况。谁知道远远就看到这里烧起来了。姐姐就让我先赶过来了。”冬焰不慌不忙地说着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葛里菲兹和夏洛特之觉得原本炙热的火舌变得像温顺的小绵羊一样舔着他们的肌肤，衣服也都完好无顺。当火焰散去，冬焰显出原先的时候，葛里菲兹和夏洛特已经稳稳站在地上。木质看台则坍塌在他们身边。埋伏在剧场两侧的弓箭手对他们射出箭矢。不过这些箭矢在接近冬焰的时候全都化为灰烬。冬焰挥动手中的魔杖，凭空出现的火球向四周飞散，将敢于对他动武的人全部化为灰烬。火焰精灵王的威严容不得冒犯。
和休伯利安等人对峙中的罗威尔看到红头发的魔法师如此厉害，不甘心地带着手下众骑士离开了。大块头也带着余下的七个兄弟夺路而逃。苦战一场的葛里菲兹时觉得精疲力竭，坐在地上只喘气。约修亚更是动弹不得，只能靠休伯利安扶着。闻讯赶来的南茜·琼斯带来的领事馆的全部人马，皇家骑士拿着长剑、大厨拿着菜刀和女佣拿着扫帚，各个杀气腾腾。他们把王子等人接回领事馆，便一起到空晴岛上找教会理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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