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克莱茵不哭
圣伊莎蓓蒂，光辉教会的圣地，一片在神明护佑下的城市花园。这里的居民全部都是光辉教会的信徒。遵照各自的信仰，他们每天都会在特定的时间段去神殿或是礼拜堂进行祈祷，余下的时间则用来照顾农田、花园或是到各类小型的作坊去工作。这样的生活幸福而安定，只是日子长了也显得有些循规蹈矩。都说圣伊莎蓓蒂的居民是全大陆最善良最老实的一群人，保持着人类最单纯的心态，很少受到世俗风气的影响；可谁又能说这些单纯老实人没有在的心里期待着生活中的意外和惊喜呢？圣伊莎蓓蒂的居民非常热衷于各种庆祝活动。每年的新年庆祝大会和环城游行、春季祈福会、教会成立日的庆典还有丰收祈福会这些传统的庆祝日，他们都会兴高采烈地参与其中，借鲜花和麦酒好好闹腾一下，把平日里继续的激情都迸发出来。只要听说光辉骑士团外出讨伐魔兽，圣伊莎蓓蒂居民就开始准备鲜花和彩带，只等着教会放出骑士团得胜回归的日期，然后他们会在那一天自发地聚集到福音大道的两侧迎接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凯旋而归，年轻人更是会跟在光辉骑士团的后面涌到界天之碧的湖畔，载歌载舞地闹到第二天凌晨。
六月的初夏，这是圣伊莎蓓蒂最安静和枯燥的季节。春季祈福会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而教会成立日的庆典还要等待一个多月后的7月13日。夏蝉单调的鸣叫声唱出了圣伊莎蓓蒂居民的生活旋律。平和的外表下，人们的内心期待着一次激烈的爆发。这时只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理由，他们就会欢天喜地地热闹上一番。因此体恤民情的有心人便让教廷卫队进入克莱茵讨伐邪恶势力的消息“不胫而走”。我的老天！这可是不得了的消息！以往只有光辉骑士才能充当除魔卫道的先锋，而着一次有很多普通的信徒也担负起了这样神圣的使命，这能不让圣伊莎蓓蒂的居民们高兴吗？因为很多英雄就是他们的父亲、哥哥或是情人啊！整个圣伊莎蓓蒂都行动起来。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人们采来最鲜艳的花朵制作大量的彩旗和彩带，酒水作坊也将大桶大桶的美酒从地窖里搬了出来。凯旋那一天，教廷卫队应该会受到盛况空前的迎接。
“教会军队凯旋的那一天，庆祝活动应该是空前的，整个大陆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来！您是这样考虑的吧？”南茜·琼斯夫人，高斯帝国派驻圣伊莎蓓蒂的大使，站在领事馆的厨房门口，看着背身在案台前做料理的塞西莉亚公主已经有一会儿了。
穿着白纱衣围着女仆用的黑色围裙，公主殿下正手拿菜刀专心致志地切着案板上的火腿。小心翼翼将刀口对准要切的位置，再慢慢得用力切下去，塞西莉亚使菜刀的手法很生疏。听到琼斯夫人的话，她也不敢回头，握刀的手紧张得直哆嗦。
“您想多了。各国都在圣伊莎蓓蒂安插了耳目。只怕教廷军队出动的当天，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而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这里的人民高兴一下。”小公主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一样。“您觉得这么做不妥吗？”
“不，我只是担心他们是不是能够……”
“啊！”塞西莉亚尖叫一声，切到自己的指头了！
“您没事吧？”琼斯夫人赶忙走过去。还好伤口只有一点点，塞西莉亚自己舔了几下就止住了血。
“对不起，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平时动刀的活儿都拜托给蓝斯了，自己偶尔用一次就弄成这样。”塞西莉亚摸掉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地对琼斯夫人笑了笑。
“让我来吧。”琼斯夫人拿起掉在案板上的刀熟练地把火腿切成均匀的薄片。“侍卫官大人昨晚好像没有回来。”
“我让他去半点事情了。”
“这是给他做的吗？”琼斯夫人很快就把火腿切好了。塞西莉亚在一旁用面包片将火腿片，煎鸡蛋和生菜叶夹起来做成三明治。
“恩！他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小公主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谢谢，是以前跟母亲学的，”琼斯夫人笑着帮塞西莉亚往面包上摸果酱，“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成为一位普通的妻子。”
“其实我也好像只过养养花做做饭的生活，天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塞西莉亚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竹篮里。她在竹篮底部垫上干净的餐巾，然后将做好的三明治一个个摆进去。那认真又害羞的俏模样就像是一位期待约会的少女。
“如果您真是这样想的，”琼斯夫人帮塞西莉亚接下围裙，然后轻轻掸掉她身上的面包屑，“就应该坚持简单的生活方式。”凑到塞西莉亚耳边，琼斯夫人轻轻说道。
“是啊，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好了，再不走蓝斯会饿坏的。”
塞西莉亚提着篮子独自走出了领事馆。琼斯夫人驻足在领事馆门口目送着公主殿下远去的娇小背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
麦伦·格雷罗、里瑟和法耶三位光辉骑士走在灰暗森林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路上都极少开口说话。他们已经去过了淤泥沼泽边缘那个被当作集结地的小村庄，却发现残余的教廷军队在两三天前就撤离了，只得维持着三人之间冷漠和敌视，继续向圣伊莎蓓蒂的方向走。
麦伦·格雷罗阴沉着脸，平日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消失不见。虽然成功的从伊西斯手中夺回了神器，却有一张稚嫩的脸在“太阳之子”脑海里萦绕不去，让他终日不得安宁。这个人就是最后才赶到黑礁岩顶的冬焰。只是和冬焰打过一个照面，麦伦·格雷罗就知道自己打不赢。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答应过塞西莉亚要成为最强大的人，他害怕那位美丽的帝国公主会看不起他，离开他而转投强者的怀抱。他渴望力量，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力量，因此下意思地将插在剑鞘中的“黑翼天使”的剑柄握紧。“黑翼天使”没有剑鞘，麦伦现在所用的剑鞘是原本和他的佩剑配成一套。不过那把剑已经被麦伦用来扔尼尔了，在逃走的时候，他也没来得及收回。他希望以后就用“黑翼天使”来代替。
根本看不出是魔器，反而能帮我得到胜利。“太阳之子”是这样认为的。
法耶跟在麦伦·格雷罗的身后。其实他本不想再回圣伊莎蓓蒂。这段日子发生在克莱茵的事情让他迷惑和困倦。他已经也不想再被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是是非非所缠绕了。那天也是他自己向悄悄尼尔提议，用魔法牢笼将他罩住的。他希望休伯利安和尼尔能联手打跑麦伦·格雷罗，然后再把他放出来。这样他就可以装成是战死，而顺利地脱离教会。至于经过今后的生活他也想好了。他将隐姓埋名以一名普通冒险者的身份周游世界，而对太阳神的尊敬却会一直放在心里。哪知道他得小算盘打得虽好，麦伦·格雷罗却没有丢下他。在最危险的情况下，麦伦居然还用剑劈开了困住他的魔法牢笼。被救出来的哪一刻，法耶既感动于“太阳之子”的情谊，心情却又非常失落。他还是逃不出圣伊莎蓓蒂的神光之下的汹涌暗流。
副团长里瑟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心里有苦说不出。马里昂拨给他人力物力，让他出征克莱茵铲除道伊尔，根本目的是掩盖当年他们做过的事情。现在道伊尔虽然死了，却又有包括法耶在内的好几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况且麦伦·格雷罗还活着，他当上光辉骑士团团长的美梦也破灭了。最可怕的是如果法耶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麦伦，以“太阳之子”的影响力足可以将他叔叔马里昂掀翻。那时候他也将难逃罪责。
不行，得想个办法！里瑟一直都在打量着走在前面的麦伦·格雷罗，自然也就看到了麦伦紧紧握着魔器的动作。“麦伦！你既然早就到了石塔那里，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站出来。非要等到伊西斯人把魔器拿到手了，才出手抢。我记得你说你也试着解过石塔上的封印，但没有成功。难道你一开始就想将魔器据为己有吗？”
里瑟眼珠子一转就给光辉骑士团的团长大人头上扣了一个罪名。他并认为这个缺乏证据的推断能治麦伦·格雷罗的罪，但给麦伦一点威胁也是好的。至少里瑟让麦伦知道了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以后想做出对他和马里昂不利的事情，也会多分顾忌。
“回圣伊莎蓓蒂之后，你老实把剑交出来。这件事情嘛，我可以不提。你还是光辉骑士团的团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剑？你想要这把剑吗？”麦伦·格雷罗停下脚步转过身。里瑟发觉“太阳之子”的眼神阴冷得刺人。
“好，我现在就给你！”麦伦·格雷罗突然拔出“黑翼天使”向里瑟砍去。
“你！”里瑟连忙抽出“七步蛇”去招架。可惜，连伊西斯神刀“空月”都害怕的魔器，“七步蛇”怎么可招架得住呢？十三节剑被削断，副团长被从头到脚地劈成两半。为人老道的里瑟低估了麦伦·格雷罗的决心，他万万没料到“太阳之子”也会像他和他叔叔一样做出排除异己的事情。
冷漠地看了一眼已经变成尸体的里瑟，麦伦·格雷罗将夜黑的长剑插回腰间，然后转头对神色惊恐的法耶说道，“今天的事情还有这柄剑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以后跟着我好好干。”
法耶只得默然地点点头。
***
圣伊莎蓓蒂下雨了！这样的天气在神临之地一年也就两三次吧。虽然只是细细的太阳雨，可是这里的居民都挺当回事儿的加快脚步，往路边的屋檐下面躲。
塞西莉亚公主并不讨厌雨水，反而觉得这样的毛毛雨丝飘到脸上很舒服。她只是担心竹篮里的三明治会被打湿。费心费力作出来是想喂给蓝斯吃的，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啊！好在今天她用一条淡粉色的头巾扎头发。这会儿，她机灵地将头巾取下来，盖在竹篮上。柔顺的金色长发随风飘散，惹得好几位身而过的本地青年频频回头。
圣伊莎蓓蒂很大，公主殿下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城市的最南面。在这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擦着圣地的边缘流过。河面上修建了一大一小两座桥。不久以前，塞西莉亚和蓝斯就肩并肩地站在小桥上，看着一批五百人的教廷卫队走过大桥，向克莱茵开拔。
再次走到小桥的桥头，公主殿下远远就看到了她要找的人，那位忠心耿耿的红发侍卫。不过蓝斯似乎遇到了麻烦。羞涩的少年被一位穿着日之祭司袍的少女缠上了。从长袍的款式和边带纹饰上看，那是一位刚刚加入教会不久的女辅祭，因此还保留着普通少女的开朗和热情。看她的样子是想拉蓝斯和她一起到桥边的礼拜堂去避雨。不过面对少女伸过来的细软的小手，少年剑士像是躲避敌人刺过来的利剑一般连连后退，就快要急得翻栏杆跳河了。蓝斯那放不开的滑稽模样看在塞西莉亚眼里是那么可爱。她快步走到近前，一把抱住红发少年的胳膊。
“斯～她是谁呀？”帝国的小公主醋意浓浓地娇声问道。辅祭小姐立刻就羞红了脸，对着后来的美丽少女慌慌张张地行了个礼，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远远逃开。
“小姐，这么远，您不该一个人过来。”蓝斯试着将手臂从塞西莉亚柔软的怀里抽出来。可公主殿下去死死抱住不放。“哼～我再不来，你就要被她吃掉了。”
“谢，谢谢您。”少年侍卫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公主殿下则干脆撑着他的肩膀，坐到半人高的桥栏杆上。
“我亲手做了三明治给你，你可得全部吃掉哦。”塞西莉亚从竹篮里从竹篮里拿出一块三明治为到蓝斯面前。红发少年一反常态地将公主殿下纤细的玉手一把抓住。
“斯～，你～”塞西莉亚脸红了。
“您自己动菜刀了吗？”只是那么一瞬间，蓝斯居然看清了公主殿下手指上的细小伤口。
“那是因为你不在嘛！”塞西莉亚撅起嘴吧将责任全部推倒蓝斯身上，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让蓝斯到这里来的。
“下次请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您会伤到自己的。”蓝斯松开塞西莉亚的手，顺带取走了三明治，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很好吃！”
“那当然！”塞西莉亚又从竹篮里取出一块递到红发少年的面前，撒娇道：“啊～让我喂。”
“不行！”蓝斯回答得斩钉截铁，“出征克莱茵得教廷卫队已经开始回撤了。”
“你亲眼看到的吗？”塞西莉亚顽皮地将手上的三明治一股脑塞进蓝斯嘴巴里“回来了多少人？”
“呜呜～啊”费力吞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蓝斯深吸了一口空气。“只有七八十号人，正午前后分两批分通过了前面那座桥的。”
“一千人只回来这么几个！比预料中的还要惨啊！”
“后续应该还有，不过肯定是打了败仗。教廷为了隐瞒这次的失利，派出了另一队士兵，将活着回来的人全部扣押了，包括几位高阶的祭司。”
“你是说回来的人员是被另一队士兵押着通过前面那座桥的？”塞西莉亚捋着湿漉漉的金色头发，眼神中满是疑问。
“不，他们做得很隐秘。先是在昨天深夜派出教廷卫队的一个兵团悄悄开出了圣伊莎蓓蒂，等候在城外截住了从克莱茵撤回来的军队，然后昨天出城的军队在今天又分批进城，排出整齐的队列将战败而回的残兵夹在队伍中间。队伍过桥之后就直接转向了城西的军营。”
“这样以来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会被当成是凯旋而归。马里昂也算是个聪明人。”
“我没有看到麦伦·格雷罗。”蓝斯放轻了声音。“不过他可能还在后一批。”
“不管他。”公主殿下坐在桥栏杆上，搂着蓝斯的脖子，“一夜没合眼，很辛苦吧！”
“我不累。”红发侍卫站的像标枪一样笔直，回答也是毕恭毕敬的。
“昨天收到帝都送来的消息，葛里菲兹哥哥一个月之前陪着圣弗洛伊丁神殿的夏洛特·菲利丝祭司外出巡礼，很快就会来到圣伊莎蓓蒂。同行的还有赫伯家的小姐，以及几个很有趣的人。接下来圣伊莎蓓蒂会变得很热闹吧。不好好休息的话，会被挤下华丽的舞台哟。”
“我知道了。您看那边，又来了一批。”
在蓝斯的提醒下，塞西莉亚往向对面的石桥。一队大约三百人的教廷卫队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桥上通过。透过人缝，公主殿下能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衣装不整的士兵。
“这一批只有二十几。”
“咿～!夹在这么多人里面，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我只能勉强看到几个诶。”
“血迹是很难洗掉的。”蓝斯平静地回答道。
“是啊，伤心的泪水也迟早会落下来。”仰望天空，塞西莉亚看着凌空落下那晶莹如泪的雨线，“克莱茵已经下到圣伊莎蓓蒂来了啊。”
***
蛮荒教会的葛列格长老轻巧巧地将堵在石屋门口的树冠推开一条缝，然后蹑手蹑脚地从缝隙中挤了出去。石屋之外，夜很深。克莱茵的天空，没有月光，没有星华。黑漆漆的夜幕中只有乱石岗上的那一堆篝火孤零零地燃烧着。摇曳的火焰边站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偏着头遥望着西南的方向。
葛列格长老摸索着攀到乱石岗之上。站在篝火边的伊西斯少女莉迪娅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长老，您准备好了吗？”
“嗯，哈斯呢？”
“喏，在那边。他先一步探路。包裹也在他身上。”莉迪娅伸手指着乱石岗另一边的荒原。葛列格长老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向他晃动火把。
莉迪娅在休伯利安等人的帮助下最终去到了克莱茵的中心。在黑礁岩顶之上，她解开了黑色石塔上的封印，拿到了三十年轻剑圣委托光辉教会的祭司们封印在石塔中的物品，却发现几经波折牺牲了好几位同伴的性命所得到的黑色长剑并不是她要寻找的伊西斯神器。因此后来被麦伦·格雷罗抢走了黑色长剑，她也并不介意，只是没能给同伴们报仇让她很窝心。休伯利安、葛里菲兹、尼尔还有葛列格长老轮番劝了她好一阵子，她才放弃复仇的念头，打算先回伊西斯，再想其他的办法阻止即将爆发的战争。
由于这一阵子连续的赶路和作战，每个人的身心都有些不堪重负。休伯利安提议所有人先一起回到灰暗生林外的石屋休整一两日，然后再一同退回高斯帝国的库克行省。不过在石屋休整了一日之后，莉迪娅决定不辞而别。今晚，她和哈斯担任第二班守夜，只要葛列格长老悄悄留出来，他们便可以在不惊动休伯利安等人的情况下离开，避免尴尬的分别场面。
“那我们走吧。”莉迪娅也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在漆黑一片的深夜里赶路，没有火把是很难前行的。
“当真不跟他们告别吗？”老人搭住伊西斯少女的肩膀，那意思是你在考虑一下。
“不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才知道自己是居然是眼泪泡出来的。”莉迪娅低着头，似乎在抽搐，“当着他的面，告别的话说不出口可能就先哭了。以前明明不好哭的，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执着地将沉重的命运都背负在自己一个人上，所以才会背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帮你分担喜优，可惜我不能把休儿让给你。因为我也离不开他。”
“是你！”莉迪娅看着夜幕中走出的银发少女，不禁怔了一下。
“怎么，不是他，你很失望吗？”格林希尔揶揄地笑着。莉迪娅不啃声。
“虽然不能把他让给你，准他和你单独告别还是可以的。怎么样，明天再走吧？他刚值完第一班夜，现在正睡得香呢！我没忍心叫他起来。”
“帮我和他说声谢谢！”莉迪娅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酒红色的头发，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格林希尔小姐，其实我很敬佩你，你是那么坚强，我完全比不上。”
“我？坚强吗？说实在的，我只是个固执地抓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放的女孩。”
“可我听长老说，你在醒来后发现他不在了，却并没有哭，而是立刻就起身追了过来。换做是我，只怕……”
“光是哭能把他要回来吗？”云岭的公主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经历了这一场腥风血雨，克莱茵也懂得眼泪是没有用的。我也决心以后不再哭泣！”
“谢谢，我懂了。我也要学着坚强。”莉迪娅向格林希尔摆摆手，接着向荒原走去。葛列格长老就跟在她后面。走出了几十步，她又想起一件事情，便回头对目送她的格林希尔喊道，“帮我转告夏洛特·菲利丝祭司，以后要多加小心圣弗洛伊丁神殿的布鲁克·艾萨特。”
格林希尔挥动一根带火的树枝向三位远去的伊西斯人告别。
***
莉迪娅等人离开后，休伯利安一行人也没有要退回库克行省的必要了。他们贴着克莱茵的边缘直接进入高斯帝国的敖奇行省，这样可以更快地到达光辉教会的圣地圣伊莎蓓蒂。在那里还有很多的迷题等待年轻的少年和少女去解开。
天寻小队离开了克莱茵的第七天，凄厉的雨水又一次从克莱茵的天空落下来，一切回复到了从前。神临之地的旁侧，神弃之地终日下着悲伤的雨！
有些话语，
在说出之后才发现根本承担不起它的重量；
有些话语，
则因为没有说出而变成了铭心刻骨的悲伤。
黎明之前，
笼罩大地的永远都是漫长冰冷的黑暗；
等待之后，
所看到的却并不总是美丽温暖的曙光。
然而就算如此，
也请永远保持着这份希望；
因为只有那样，
新生的羽翼才能继续成长。
即使跋涉于茫茫无尽的雨林深处，
即使早已是身心憔悴遍体鳞伤，
但当饱含着所有人思念的羽翼最终破壳而出，
请相信——
在被冲破的云层之上，一定会有照亮一切的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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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是很早以前写在小道小姐的努力屋的题头，应该是小道小姐她原创的吧。因为觉得很应景就冒昧地转载来放在了这里。由于没有看到题目，我擅自为其起名为《光芒》。小道小姐是我很敬仰的一位翻译，数年来坚持翻译《全金属狂潮》，为广大《全金》爱好者带来快乐。期待她更加活跃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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