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堕落的最深处 四
“漂亮！”约修亚看出了休伯利安的意图，他知道好友的这一招一定能取得战果。即使阿里用空闲的左手挡下休伯利安的右腿，休伯利安也会借助被挡回的空隙再起左脚踹阿里的胸口。阿里双手都已经用上了，胸前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空隙。相对于阿里，休伯利安是小个子。小个子和大个子打就要尽量贴身去寻找空隙。休伯利安正是这样做的。
不可能！阿里应招的手段让约修亚惊得目瞪口呆。伊西斯铁塔居然放弃防御，左手化拳直接击向休伯利安。休伯利安虽然狠狠踢了阿里的脑袋一脚，自己的腹部也吃到一计重拳，被从空中直接打到地上。阿里因为头部被踢而向后踉跄了两步，但看上去却并无大碍。
难道是因为已经死过了，重要部位受到打击后也不会受到如正常人一般的伤害？约修亚寻思着刚才发生的整个过程。休伯利安那一脚绝对力道十足。换了和阿里体重体型都相仿的葛里菲兹被直接踢中脑袋，也绝对背过气去。阿里居然还能站着就说明他变成怨灵傀儡之后变得更加强大。
“你快去帮休啊？现在可不是讲该死的骑士精神的时候。”尼尔正在聚集风水两系的“魔精”，本不应该分神，但看到休伯利安失去先机后被阿里追着砍，而约修亚却一副观望态度，不由急得大叫。
“知道。”约修亚以碎步向打斗中的两人靠近。盲目出手只会适得其反，他其实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他相信休伯利安能够顶住。
休伯利安全神贯注地和阿里打得不可开交，更本就无暇顾忌其他。不过直到此时，他还能跟上阿里的节奏，虽然场面上看起来十分惊险，但休伯利安却在思考着如何反击。
自从在智慧广场上捡回一条性命，伊西斯铁塔那恐怖的伸手就在休伯利安脑海里挥之不去。天寻小队在旅行途中做训练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要打败或是要赶超的目标。格林希尔盯上了大力士葛里菲兹，葛里菲兹和约修亚都想要战胜休伯利安，休伯利安似乎一直站在天寻小队排名的最顶点，并没有明确表露过想要超越谁。其实从那时开始，表面随和内心却极为要强的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就把每一个对手想象成阿里，也思考着如何对付阿里手中那柄黑色弯刀。
斩击不中，迅速后退！突袭不成，迅速后退！休伯利安每次一的反击都没能伤着阿里，但阿里想要砍到休伯利安也似乎并不容易。休伯利安躲避阿里攻击的动作很简单，那就是尽全力的向后退出阿里的弯刀可以挥舞到的范围。阿里和莉迪娅所使用的这类大弯刀相比于长剑来有两个最大的不同点。其一是它的重量比长剑要重。因此用弯刀做出的斩杀，特别是由上至下的斩杀，其威力要大于普通的长剑，硬抗需要更大的力量，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其二是弯刀刀尖的形状决定了它的使用者很难作出突刺一类走直线的招数，因此在长度相当的情况下，弯刀的攻击范围没有长剑长，这也使得向后闪躲相对容易些。休伯利安那看似单调甚至是狼狈的躲闪方式，其实却是防守弯刀的最优方式。正是依靠这个办法，休伯利安在阿里的凌厉的攻击下，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躲开。但光躲闪是没有用的，休伯利安明白只有进攻才能制胜。况且阿里的攻击频率一直都持续地在变快，他没有把握能一直躲下去。
又一次迅速后撤，休伯利安这次退到了距离阿里五尺的范围外。伊西斯铁塔却突然一分为四，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包了上来。看来他已经被休伯利安的拖延战术搞得不耐烦了，想用残像封死休伯利安的退路，并一举将少年击杀。
天哪，四重残像！哪一个是真的？约修亚分辨不出来。虽然残像不同于虚像，每一个都有攻击力。但如果能正确攻击本体，还是可以起到化解的作用。
面对阿里的杀招，休伯利安并不慌乱。他双手舞动，在身体两侧带出四对稳定的残影，“风沙”弯刀在残影之手间飞速抛接，银色的刀刃在他四周形成旋转的刀壁。抛刀技！这是休伯利安的伊西斯师父传给他的绝招，整个伊西斯恐怕会的人都寥寥无几。“铛、铛、铛、铛。”四声金属相撞击的脆响，阿里本体加残像挥出的四柄弯刀全都被抛刀技所形成的刀墙挡了下来。不愧是绝对的防守！
“就是现在！”休伯利安义无反顾地转身扑向身后的那个阿里。使用多重残像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四个阿里的动作这时都慢了下来。
是真的吗？约修亚不知道休伯利安为什么这么肯定身后那个是真的。随便猜的？不！不是！他的眼神那样自信！
休伯利安摆动双手，瓦尔哈拉之域让他的动作异常迅速，成片的刀刃向他认定的那个阿里逼去。
是真身！在休伯利安的强势攻击下，阿里不得不撤回残像，全力防守。这是约修亚等待多时的机会。黑发少年挺剑纵身而出。
阿里不愧是伊西斯出类拔萃的白带弯刀武士，在危急情况下，他的黑色弯刀贴身而走，围着他的身体织出一片黑色的罗网，挡下了休伯利安重重刀刃中的绝大多数。但休伯利安还是看准机会在阿里的左肩砍出一条深可见骨头的伤口。
赢了吗？没有！阿里又一次对伤势无动于衷，抬腿踢向休伯利安的腹部。瓦尔哈拉之域和抛刀技消耗了休伯利安太多体力，此时的他已经无力躲闪，被直接踢飞出去。撞到石壁上，昏死过去。
“死！”就在这一刹那，约修亚挺剑杀到。黑发少年拿捏的这个时机不可谓不精妙。阿里刚刚受伤，踢开休伯利安之后，自己也重心不稳。约修亚的剑直直挺挺对着伊西斯铁塔的咽喉扎了过去。
“阿里！”看到约修亚要将阿里一剑毙命，瘫软在地上的莉迪娅不禁哭喊出伊西斯铁塔的名字。莉迪娅知道休伯利安和约修亚联手杀死阿里也是不得已，但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敬重最信赖的老师死去，哪怕现在的阿里已经是死过一次的死灵生物，她还是不能！伊西斯少女的声音那样悲戚，那样撕心裂肺。闭眼只是因为无能为力却又于心不忍。
不可能！莉迪娅认为约修亚这决杀的一剑必然会得手，约修亚当然对自己的剑更加有信心。他没用因为伊西斯少女的哭喊而心慈手软，反而是加强了手头上的力量。“荣耀之心”的剑刃虽然不宽，但在夹带劲风的情况下也可以把阿里的脑袋整个铲掉。但这样的情况却并没用发生。失去平衡的伊西斯铁塔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后仰加转身堪堪地躲开了黑发少年的长剑。
厉害！居然能把身体控制到这样的程度！不过还没完呢！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约修亚的左手拔出腰间的刺剑，快似闪电一般刺出。剑之犀利！这一剑刺穿了阿里的心窝。可是，伊西斯铁塔的的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中剑之后的他依旧稳稳站立，约修亚却因为冲得太猛而摔倒。
“‘突风之枪！’”尼尔终于再次放出魔法。一个强劲地旋风如骑士的刺枪一般向阿里刺去，只是这柄由急速旋转的风刃构成的长枪要不骑士枪粗上数十倍，一旦倍击中，阿里的肉体将被成千上万细小的风刃搅成碎片。
“血咒·血之枪！”几乎是在尼尔施放出魔法的同时，道伊尔的死灵魔法也完成了。他本想用来杀死正努力从地面上爬起来的约修亚，不过保住珍贵的怨灵傀儡对他更为重要。于是两道魔法再次相撞，爆炸和气浪淹没了一切。
雾气散去，约修亚持剑而立，目光急速地搜索着阿里的身影。一身黑衣的怨灵傀儡在他的不远处爬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奔向尼尔。看来他已经将法师先生的魔法视为最大的威胁，要先将之除去。
约修亚当然不会让阿里杀死自己的伙伴。身形一飘，黑发少年挡在阿里面前。长剑和弯刀相抵拼，少年的黑色眼眸里完全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保护同伴的炙热决心。
尼尔又一次吟唱起来，那高亢嘹亮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法杖顶端也爆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阿里不敢跟约修亚多做纠缠，他必须赶在尼尔完成魔法之前将这个最大的威胁除去。连续的跑动和变向，伊西斯铁塔的速度越来越快。黑发少年边跑边打，步法渐渐凌乱起来。
跟不上了吗？不行，死也要跟上！约修亚咬紧牙关，不断在意识中催促自己跑得更快一些。其实他并不知道，在和阿里的一连串交手过程中，他的脚下的速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超越往常，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不过比起阿里，一名曾经在静守堂取得十场胜利的伊西斯白带弯刀武士，还是慢了稍许。
阿里连续快速地走位和转向，将约修亚甩开。黑发少年大急之下，居然咬破了自己的牙齿。他在心里不断催促道；快啊，快啊！
“咔！”的一声！那是骨头错位的声音！强大的意志的确可以在某些情况下使人超越自我，但人的身体毕竟有一个极限。约修亚凭借着坚实的信念强行提高自己的速度，希望能够为尼尔挡下阿里，却最终在高速变向时使膝盖处的骨头发生错位。黑发少年在地摔倒在地的那一瞬，看着阿里急速远去的背影，好不甘心！
“尼尔！”兄弟，对不起！
尼尔的魔法就快完成，不过阿里却较之更快一步。法师先生只能眼看着伊西斯铁塔那高大的身影占满他的视线，黑色的弯刀凌空劈下。逃是没有用的。既然约修亚和休伯利安都逃不过，尼尔就更没用可能了。死亡来临的这一刻，年轻的天才法师脑海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没用怨恨，没用不甘，没有祈求，也没用凛然的大义。一切太突然，他也还太年轻，他从没有想到过死亡，可死亡就这样降临了。
“不要，阿里！”在尼尔闭合眼帘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个娇柔的身影平展双手挡在他的面前。“莉迪娅！”
怨灵傀儡的黑色弯刀对着伊西斯少女急斩而下，却在最后时刻停在她的脑门上。莉迪娅的额头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化开了一条口。鲜血流过少女布满泪痕的面庞。
“阿里～”伊西斯少女轻轻呼唤，已经变成怨灵傀儡的阿里没有任何表情。
“阿里～”莉迪娅喊又一次，阿里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道伊尔在和尼尔的两次魔法比拼中都吃了亏。他无力地靠在石壁上，用声音向他的怨灵傀儡施加压力。阿里的手在抖动，只要他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消散，黑色的伊西斯弯刀就会将来自沙漠的公主劈成两半。
“快砍掉他的脑袋，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阿里了！”刚刚清醒过来的休伯利安对着莉迪娅大喊道。他知道莉迪娅很难下得了手，他也努力地站起来向赶过去。可是赶得急吗？
“咣铛！”莉迪娅手一松。“空月”弯刀掉在了地上。伊西斯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急切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着，终于找出几粒药丸。踮起脚尖，莉迪娅扶着阿里的脖子将药丸全部塞入伊西斯铁塔张口的嘴巴里。
蜜莉恩的药！休伯利安猜得不错。从逃出死灵魔法阵逃出来以后，约修亚为了预防不测，将莉迪娅制作的“补血药”、“重伤不治”、“病入膏肓”各分了几颗给休伯利安、莉迪娅和尼尔。莉迪娅将这些药全都给变成怨灵傀儡的阿里吃了下去。
会有用吗！休伯利安停下脚步在一旁看着，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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