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流浪在圣弗洛伊丁
“我说，格林希尔（Greenhill），咱们这么走下去真的可以到你家的别墅吗？或者说，你家真的在圣弗洛伊丁真的有一座别墅吗？”休伯利安（Hyperion）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摸着已经贴到后背上的肚皮，有气无力地问走在身边的银发少女。
格林希尔笑着紫罗兰色的眼睛，拍着她的小胸脯趾高气昂地说道，“当然啦。咱赫伯家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高斯帝国三大贵族世家之一，在圣弗洛伊丁有那么一两栋别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八岁那年还来住过一段时间呢！”
“八，八，八岁！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就要满十六岁了，对吗？”
“是呀~记得要送礼物的哟，十六岁生日对于每个女孩来说都是一生一次的神圣节日呢。”
面对亚麻色头发少年的疑惑，女孩的回答是那么不搭调。她那不着边际的乐天让休伯利安垂头丧气。
“呃，不是说这个啦。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已经有八年没有来过圣弗洛伊丁了？！”
“正是~”
“果然！”看到女孩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休伯利安觉得他们今天注定要露宿街头。
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与瑟瑞瓦出发的商队结伴而行，历时两个多星期，旅行来到高斯帝国的首都圣弗洛伊丁。由于巴顿·普雷斯科特公爵（Barton·Prescott）跟商队的大老板打过招呼。商人们对少年和少女照顾得无微不至，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唯一不安分的便是格林希尔。她时不时展现着着弓箭神技为整个商队提供了种类繁多的野味，让嘴馋的商人们赞叹不已。这也为她和休伯利安在商队里积累了很高的人气，结交到不少朋友。
商人们都是要赶早市的。商队在最后一天的旅行中赶了一夜夜路，终于在清晨圣弗洛伊丁的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进入高斯帝国的首都。由于和商人们相处得很融洽，在分别的时候，那位组织商队的大商人特意送给格林希尔一枚雕刻着天平图案的银币。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银币。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枚银币的价值远远超过制作它所用的银的价值。它是泽维尔（Xavier）大陆上的霸主级的商会，“天平”商会，赠送给那些商会看得上眼的认为有来往价值的大客户的信物。任何持有“天平”银币的人都可以得到“天平”商会在各地分部的全力帮助。看着手中的银币，格林希尔对这位大腹便便的一路上对自己和休伯利安照顾有佳、人也十分和善的中年商人另眼相看了。有能力送出这种银币的商人必定在“天平”商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银发少女向中年商人深鞠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她和休伯利安一路上都在麻烦人家，临别时又被送与大礼，确实有认真表达谢意的必要。中年商人笑着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接着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知道这位商人当时是否会预料到，他这一时兴起的行为在多年以后造就了日后泽维尔大陆上最伟大的商人。
和商人们告别后，格林希尔邀请休伯利安和她起一去赫伯家在圣弗洛伊丁的别墅。按照她的想法，在圣弗洛伊丁的这段日子里，休伯利安就和她一起住那里好了。反正那个别墅常年都没有赫伯家的人入住，还要雇佣人管理。既然她来了，如果不利用一下就太浪费了。
休伯利安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们不但可以住得舒舒服服的，还能省下一大笔住宿的开销。钱对于格林希尔来说也许不是个问题。但平民的节俭意识却早已根深蒂固在休伯利安的骨子里。
在偌大的圣弗洛伊丁的街头流浪了整整一天之后，格林希尔还是没有找到她家的别墅。休伯利安捂着少了午饭正咕咕抗议的肚子，终于明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面包这个道理。
又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两人来到了圣弗洛伊丁城西南边的和城市同名的圣弗洛伊丁广场。这时候夕阳也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太阳神的信徒们已经做完礼拜散去。而两位月亮神的信徒还没有来。神殿前的广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格林希尔依旧笑眯眯的指着雄伟的神殿和广场上高大的雕像口若悬河地为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介绍着。休伯利安也只能在心中暗暗佩服女孩的抗饥饿能力如此之强，然后微笑着听“导游小姐”的解说，并且时不时点头回应。还好，饿得麻木的他已经不会被到肚子的抗议声所打扰了。
“谢谢您，高贵的骑士，送到这里就好了，经常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不远处传来一阵胜似凡丝玲（注1）的悠扬女声。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不约而同的向那边看去。神殿的阶梯下，体态娇小的月之女祭司正在和身材魁梧的骑士告别。
“不用客气，圣洁的‘月之恩宠’，能守卫您是每为骑士毕生的荣幸。”骑士向女祭司行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在标准的骑士礼。
好漂亮的女孩！第一眼看到那位月之女祭司的时候，格林希尔就为她的美貌所动容。女祭司奶油白的头发、鹅蛋般的脸型、高高的鼻翼、配上一身镶银边的水蓝色神袍宛如月神菲碧（phoebe）降世，让同样美貌动人的赫伯大小姐也看得痴迷。格林希尔觉得女祭司身上有一层淡淡得白色光彩，给人一种圣洁感，气质无双。
好容易收回目光，她下意思地看了看身旁的少年。果然！女孩发现休伯利安也痴痴地看着美丽的女祭司。
“臭休！”
一百倍的音量，格林希尔皱着眉头，挥起粉嫩的小拳头狠狠地敲打休伯利安的后背。
“干嘛呀？”莫明其妙的被乱锤了一顿的少年，回过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带着七分淘气三分怒气的银发少女。
“那个女祭司的确是很漂亮，但你也不能盯着人家看呀？”格林希尔气鼓鼓的说。
“我不是在看她啊！”
“哼～还狡辩！”醋意中的女孩又重重给了休伯利安一下。“你的眼球都快飞出去了，难道实在看那个骑士吗？”
“是呀，就是在看那个骑士。喂，再说了，就算我看了那个女孩几眼，你也犯不着打我吧！”
“你……！”格林希尔被休伯利安的后半句堵得说不出话来。是呀，人家不就是看了几眼美女吗，自己干嘛就要去打他呢？格林希尔也说不出其中道理。不过吃醋的女孩是很可怕的，“该你今天没晚饭吃！”
看到格林希尔气鼓鼓却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休伯利安觉得自己在和格林希尔的斗争中再次得到了一个小小的胜利。他慢悠悠地解释道：“虽然那位女祭司长得的确很好看，但两个人中真正吸引我的是那个骑士，我记得在他是那晚我在你家见过的那名皇家近卫骑士。没记错的话，好像叫奥利弗·冈恩（Oliver·Gunn）来着。”
“切，少骗人了！看到那个傻大个，你也会眼睛放光吗？”格林希尔垮着小脸看着“说谎的少年”。
“那是因为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你家的别墅在哪里！”
“啊，对了，冈恩哥哥！冈恩哥哥，你等等我!”
终于反应过来的格林希尔大叫了一声，急匆匆去追奥利弗。休伯利安有些无奈地搔了搔头发，微笑着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奥利弗，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都各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啊，晚饭终于有着落了！
啊，洗澡水终于有着落了！
如果要问男孩和女孩思维上有何差别，这就是了。
“虽然我很愿意带你们到赫伯家在圣弗洛伊丁里的别墅，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奥利弗很郑重的对还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说道。
“为什么呀？”男孩和女孩一口同声的问。格林希尔泼出来的洗澡水冲走了休伯利安的面包，这就是那一刻两人脑子中同时冒出来的场景。
“因为赫伯家在圣弗洛伊丁里根本就没有别墅！”
“不可能！肯定有！我八岁时还住过的。”格林希尔绝对不接受这个实事。
“骗你们我不得好死。”奥利弗举起手发了个毒誓。“赫伯家在圣弗洛伊丁城里绝对没有别墅！”
完了！格林希尔和休伯利安各自摊到在他们的坐骑上。
“但是~”喘了一口气，大个子骑士慢悠悠的说道：“在城外倒是有一座庄园！”说完奥利弗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不过格林希尔明显不欣赏这个冷笑话，她狠狠地掐了一下奥利弗的胳膊，疼得大个子骑士啊啊大叫。
“说真的，伯伦希尔（Berkshire·Hebbe），你八岁那年在圣弗洛伊丁风光了一把之后就真没回来过这里？”
“当然，谁还敢回来呀！”想起那年的事情格林希尔气就不打一处来。
“啧啧，亏得那么多贵族少爷都还在惦记着你呢！”说着奥利弗摆出一幅惋惜的神色。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呀？”问话的是休伯利安。纵使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好奇心并不重，但是也经不起奥利弗言语上如此的诱惑。
“你还不知道吗！”奥利弗很满意休伯利安的表现，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想当年伯伦希尔大小姐还只有八岁的时候，穿着用七色羽毛编成的‘七色羽翼天使套装’去参加庆祝雷纳德·乔·高德佛里（Leonard·Jo·Godfery）皇帝陛下的四十大寿的舞会。当场她就以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在舞池中大放光彩压倒了那些庸姿俗粉的贵妇人成为舞会上最耀眼的女性。”
听到这里格林希尔的脸因为难为情已经红得秋天里的苹果，她挥舞着双拳想要打断奥利弗的话，可是奥利弗凭借身高臂长的优势，用手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靠近。
休伯利安也觉得奥利弗说得太夸张了，格林希尔的面容的确是一等一的漂亮，但要说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有魔鬼的身材那就太假了。不过少年依旧揶揄地笑着地看着格林希尔。格林希尔羞得躲到了飞雪的另一侧。
于此同时，奥利弗还在继续讲着。“要知道当时连皇帝陛下都被她迷住了，还赐给她‘彩云流离’的封号。要知道能够得到皇帝的封号可是极大的荣誉呀，就连身经百战的特级骑士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哟！宴会结束后，‘彩云流离’飞声高斯全境。接下来一连数十天，赫伯家位于圣弗洛伊丁城外的庄园门口排满了求婚的贵族少爷或是为子女提亲的公爵、候爵。伯爵以下的贵族甚至都没有机会挤入庄园方圆两里的范围内。我还听说征婚的人小到半岁老到七十岁。可见你这位旅行的同伴真是漂亮得老少通杀呀。呵呵，厉害！厉害！呃，那个，好妹妹可千万不要冲动……玩笑！玩笑而已！”
奥利弗不敢再说了。因为压不住火的格林希尔拿出云竹弓对准了他。格林希尔在“双头龙攻防战”中的威名虽然还没有传到圣弗洛伊丁，不过和拉斐尔（Raphael·Hebbe）混久了的奥利弗还是很识货的。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距离上只要银发少女的手一松，就算是站在他现在位置上的是传说中的剑圣估计也闪躲不过去。
“说呀！接着说呀！”利器在手，格林希尔瞬间就扳回了气势。
“不，不，不说了！”奥利弗缩着个脖子连连摇头，陪着笑脸。
从实际情况上来讲，奥利弗前半段关于格林希尔体态的描述确实是夸张了一些，不过后面求婚的话题却是实事求是的。贵族之间用通婚的形式来达成联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娃娃亲也非常的普遍。那天过生日的雷纳德·乔·高德佛里皇帝心情特别好，看到伯伦希尔可爱的天使扮相之后一高兴就封给她“彩云琉璃”这样的封号。这个消息很快在贵族的圈子中传开了。谁不想攀上高斯帝国三大家族的赫伯家这样的高枝，同时有讨得皇帝陛下的欢心呢？很多贵族连伯伦希尔的年龄都没有搞清楚，就急急忙忙上门提亲或求婚。这也是众多与伯伦希尔年龄差距过大的求婚者出现的原因。雷纳德皇帝的生日舞会过后没几天，赫伯家的庄园就被众多的提亲或求婚者围了个水泄不通。面对形形色色的求婚者，伯伦希尔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摧残。确实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伯爵当着赫伯公爵、赫伯夫人和小伯伦希尔的面吹嘘自己晚上的功能如何强大，吓的伯伦希尔直接躲到妈妈的裙子地下去了。最后不胜其烦的赫伯公爵一家人直接逃回了云岭。这场闹剧才落幕。
想到格林希尔那时尴尬的样子，休伯利安笑得合不拢嘴，他这时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格林希尔那么不喜欢自己贵族大小姐的身份，原来女孩是害怕政治婚姻呀。不过笑过之后，休伯利安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格林希尔的羞愧和怒火。
“那个，奥利弗，我们刚刚看到你的那位祭司小姐也是非常美丽呀！能讨到如此佳人的芳心，你可真有福气。”休伯利安说这个话的目的纯属是想转移话题，能够让格林希尔把弓箭放下就好。可是奥利弗却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他心想，好你个休伯利安，小小年纪就学会重色轻友了！
格林希尔听休伯利安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刚刚神殿下奥利弗和漂亮的月之女祭司分别的一幕。她模仿着奥利弗的口气边说边做出夸张的动作。“啊！圣洁的‘月之恩宠’，能守卫您是我奥利弗一生的荣幸！”
被冤枉的奥利弗一脸的委屈。自从他那天抓住了企图暗杀夏洛特·菲利丝（Charlotte·Phillis）的杀手并将这件事报告给雷纳德皇帝以后，皇帝就下令由他负责夏洛特祭司的安全。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背后耍阴谋的家伙收敛了很多，但每次夏洛特出诊或是外出采药，奥利弗都会安排皇家近卫骑士团的骑士来保护她。有时候葛里菲兹·乔·高德佛里（Griffith·Jo·Godfery）也会客串护卫。不过今天正好轮到奥利弗自己，不巧正好被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撞见。大个子骑士心里那个冤呀！
去往赫伯家族的庄园的路上，奥利弗都在极力解释他和夏洛特·菲利丝祭司的清白关系以及葛里菲兹和夏洛特的纯洁的男女关系，甚至连夏洛特遭到用心险恶之人的算计的前前后后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休伯利安和伯伦希尔。可是两人就是不信。奥利弗的冤屈直到三人在赫伯家族的庄园见到拉斐尔才得以澄清。
***
注1：凡丝玲：一种类似于小提琴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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