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再喝妖酒

　　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物事，看着由橙黄到橘红，最后变为绛紫的天空，亓曦彦想到了很多东西，亦考虑了很多事情。

　　最终，寻根探源、归根结底，他发现，一切的不愉快似乎都与自身实力的强弱有关，要不是自身太弱，今天龙明会来找茬吗？要不是自身太弱，有必要去挑战最后一项考核吗？要不是自身太弱，别人会怀疑自己是走后门的吗？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相同的，若是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天才，自己会受到这些对待吗？当然不会了，而且，压根就不会跟这些底层的人混成一堆，自己早就是正式的阴阳师了，名门之后，天之骄子，哪有人不认识自己？哪有人敢当面怼自己？

　　所以，亓曦彦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只有变强才能获得快乐！唯有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才能改变别人的看法，才能改变现状！

　　“老大，你在想什么呢？”李默把手放到亓曦彦眼前晃了晃，关怀地看着他，再次安慰道：“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不要想那么多了！也就丢一下脸而已！小意思啦！”

　　其实李默现在相当的内疚，因为让亓曦彦丢脸的正是他，却又嘴硬没说明白，想着日后再慢慢补偿他，只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躲闪着，瞥一眼亓曦彦，又看一下地板。

　　要是当时我没有出声，或是等到老大走上台后再喊加油，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看着车窗上李默的倒影，亓曦彦眼神忽地一暗，随即透出一丝坚毅，他慢慢伸了个懒腰，淡然一笑，淡淡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看着李默，发现这么说完全没有效果，突然，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眼光一转，牙关一咬，手臂绕过李默的肩膀，把他的头用力挎住，随即狞笑了起来，打趣地说道：“你知道我之前刚上台就扑街那种感觉有多爽吗？重点还是被好几百人围观着的哦！真不是一般的酸爽！虽然无法完全重现，但是，削弱版的话我还是能帮你争取到的，怎样？要来试一下吗？”

　　“老、老大！之前那只是意外，意外！您如此的宅心仁厚、宽宏大量，肚子里面都能撑船的！绝对不会把那种命中注定的事怪到我头上的！我说的没……”李默话还没说完就差点断气了。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有人发消息过来了，马上把李默放开，掏出手机来查看，亓曦彦很清楚，会给他发信息的只有一人！而且，一分钟以内不回复马上就会被拉黑的！

　　他没猜错，这条信息正是亓夕夜发来的，内容他也猜对了，是问预选的情况的，「哥，你今天的阴阳师考核预选考得怎么样？多少分？快点回来做饭给我吃！」

　　「你哥我这么厉害当然是通过了啦！别问我多少分！我才不屑于去参加那些没用的考核项目呢！哼哼！你哥我可是直接打赢最后那个项目的考官而拿到参加阴阳师考核资格的男人！厉害吧！我马上就回去！记得回去后要给我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哦！」亓曦彦如此回复道。

　　叹了口气，收好手机，转过头，看着李默，亓曦彦再次笑呵呵地向他伸出了手，“小默啊！来来来！我们继续聊人生！”亓曦彦笑了，笑得很温柔、很迷人，在李默看来这却是死神的微笑，这特么压根就不属于笑的范畴！就算我错了老大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呀！别害羞嘛！你知道的！我可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才不会把那种意外归咎于你呢！但是啊……”他那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无巧不巧，反射出了一道寒光，笑容仿佛也随之变质了，“补偿还是得有的吧！毕竟是由你引起的，你觉得如何？事先声明，你不愿意的话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李默的脸蛋被轻轻拍了两下，他霎时感觉整个人从头顶凉到了脚趾尖，却又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

　　最终，买家李默以「请他喝一个星期的饮料」的价格拍下了「李默的生命」。

　　才花了这么一点钱就把小命保住了，才花了这么一点代价就被原谅了，李默差点扑到亓曦彦怀里去大哭一场！太特么感动、太特么值得了！要是换作是他被那样，将心比心，他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李默家里挺有钱的，所以他并不十分介意那点钱，另外，亓曦彦家里也不穷，并不需要靠勒索小弟来过活，这只是走形式而已。

　　回到家，跟亓夕夜一起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他就回房间修炼去了。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吃饭的时候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其实，他心里一直被压得死死的，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最后几乎就是逃回房间的！

　　本来对资质这件事他真的没有很在意，命该如此，本就勉强不了的，他也差不多要完全看开了，但是，那深藏的不甘真的能悉数遗忘吗？

　　于是，经过今天这么的一闹，回家再看到当年资质甚至还不如自己的亓夕夜，想象着要是当时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的话，如今的日子将会过得怎样的辉煌，怎样的美好，深埋的恶之种顿时疯长，心麻铺天盖地而来，瞬间遮天蔽日，填满了他的内心，把他紧紧地缠在了中间，是再也挣脱不开了。

　　背靠着房门，无力地滑下，坐到地上，抱紧大腿，把头深埋。

　　这一刻，在这个漆黑的房间中，他心里的黑暗肆意叫嚣着，翻腾着。

　　要是当时我们的伤势换过来，我现在……

　　恶寒，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在亓曦彦的心底喷涌而出，在他的身上恣意妄行，仿佛连每一根发丝都被它浸染透。

　　如此难受，如此痛苦，如此煎熬，眼睛又干又涩，却没有任何东西要从眼角流出来，就连一丁点迹象都没有……

　　人最孤单的时候，绝不会掉眼泪！

　　再一次，最无助、最失落，甚至是最绝望的时候，那熟悉的温暖出现了，紧紧的，整个人都被它包裹住了。

　　他心脏的鼓动、手心的炙热、臂膀的压力……

　　感受着这一切，依偎着这一切，亦享受着这一切，这熟悉的一切。

　　寒霜化作雨露，润湿了干涸的心田。

　　如若伤势互换，她能像我一样勇敢地走下来吗？如若伤势互换，我真的会快乐吗？如若伤势互换，我们……还能相遇吗？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起来的。

　　亓曦彦正在修炼着，向「100%控制体内妖力」这个目标慢慢行进着，失败了就重新来过，搞砸了亦不屈不挠，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他知道，只要做到，他就能再次喝妖酒，再次提升自己的妖力，再次锤炼自己的资质与实力，也就代表着再次成长、变强！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

　　血色浓浆一饮而尽，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一切似乎很近，却又感觉很远……

　　恍惚中，亓曦彦进入了某个幻境之中，还是那条队伍，还是那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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