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意料之中
回道出租屋，邱启明给手机充上电，打开想看看看有没有曾小柔的短信。手机里倒是有条短信，不过不是曾小柔发的，而是公司领导发的，问他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邱启明见时间不算太晚，赶忙给领导回电话找借口搪塞了一下，然后又拨了拨曾小柔的号，但还是提示无法接通，只好又发了条短信过去。
发完短信，他到厕所洗了把脸，忽然听到手机“叮咚”一响，急忙跑过去拿起来，但短信不是曾小柔回的，而是师承恩发的，问他睡了没。
邱启明还没来及回，对方又发过来一条：“加我微信，这个手机号。”
这姑娘要加微信干什么？难道还要撺掇自己去鼓捣那个曝阳阵？邱启明边琢磨边打开微信搜索到师承恩的号，见名字叫“啊吧啦算球”，摇头一笑，这姑娘不仅性格古怪，连微信名也这么另类。
他添加了对方好友，把手机扔在床上，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发现手机满屏幕微信提示，全是师承恩发的，打开看了看，只见尽是些“路上又被父亲骂了”、“今天做的菜好不好吃啊”之类的鸡毛蒜皮，最后一条是：“你是不是想死了，连本姑娘的微信都敢不回？”
邱启明摇头一笑，发回一条“困了，早点儿睡”，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儿……
次日一早，邱启明先找了个柜员机把那五万多块钱存了，然后打车把自己丢在面包店前的破自行车骑回来，接着到公司报了个到，又开始了路线担当员的生活。
一连三天都平安无事，那个冤孽就像不存在一样，既没给邱启明招惹什么麻烦，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好运，唯独让他担心的是，曾小柔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这天下班回到家，邱启明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保上靓丽曾小柔开始发愁。
按理说曾小柔早该到江苏老家了，就算手机没来及修，但借家人手机给自己打个电话总行吧？难道是出事了？
他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报警，但琢磨一下后又放下了。
爱一个人什么情况最痛苦，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求不得，但对邱启明而言却是爱不起。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那三个月里他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曾小柔了，其后虽然找到了工作，但在S市没房这个无比沉重的现实又摆在了他眼前。
邱启明心里其实早就揣摩过有一天回到家，曾小柔没有像往常那样等他一起吃饭的情景。眼下，他的担心似乎成了现实。
想了想后，邱启明给师承恩发了个微信过去，“能帮忙找个人么？”
片刻，师承恩回了信息，“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或在哪儿上班，最好有照片。”
后面还跟了一句，“我们在保定会馆，你来么？我让小宋去接你。”
师道斋那老头子又去忽悠谁了？邱启明摇头一笑，回道：“有些累，你们吃吧。”
然后把曾小柔的身份信息和照片发了过去，又补充道：“别让她知道我在找她。”
师承恩马上回了一串信息过来，“这就是那天你说的小柔吧？你女朋友？挺漂亮的。你俩怎么了？闹别扭了？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在找她？”
邱启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简单回道：“别管了，你帮忙找找。”
师承恩也没再追问，回道：“两天给你回信。”
后面又跟了一条，“你确定不来么？有个大傻缺请客，我点的全是最贵的菜。”
看到“大傻缺”仨字，邱启明忽然想起师承恩叫他“傻蛋”，看来这个人比他还好忽悠，竟主动请上客了，“真不去了，你们吃吧。”
放下手机，他又默默一叹，如果师承恩能找到曾小柔，就证明小柔确实和他分手了，这还好说，怕就怕曾小柔从此渺无音信，让他找都不知道怎么找……
在患得患失的心态中度过了两三天，第三天晚上，师承恩的电话打了过来，“人找到了，在家么？我去找你当面说。”
听人找到了，邱启明胸口沉了沉，这意味着曾小柔确实以回老家为借口和他分手了，同时也有些奇怪，师承恩为什么要当面和他说？
“我在家呢，你来吧。”挂掉电话，邱启明抓紧时间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这两天曾小柔不在，房间里乱得和猪圈的差别就差一头猪。
收拾完没多久，敲门声响起来，他打开门，只见师承恩站在外面，上身是件白色雪纺衫，下身是条破洞牛仔裤，和前几天见面时一样漂亮和时髦，唯一煞风景的是右手挂在脖子上。
“小柔人在哪儿呢？”邱启明把人让进屋里，也没客套，开门见山地问。
“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师承恩左手还拎着个白色塑料袋，放在地上道。
“小柔不是出事了吧？”邱启明胸口一跳，“先听坏的。”
“人倒没事，不过跟人跑了。”师承恩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这是我一个朋友拍的，地点是远洋宾馆门前，有件事很明显，你被绿了。”
邱启明差点郁闷死，暗道这姑娘的性格确实直，也不懂换个措辞方式，看了一眼照片后，他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照片中有个女孩子正在上一辆黑色越野车，长发披肩，纤腰长腿，确实是曾小柔，不过没看到男方，应该在车上。
那辆车也只照到一半，看不出品牌，但从车型还有车漆反光来看肯定是辆好车，更刺眼的是，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前的停车位里。
师承恩又给他看了几张曾小柔的面部特写，问：“用不用帮你查查那个男的是谁？我可以帮你收拾他。”
“不用。”邱启明一屁股坐在床上，心塞了半天才问：“你刚说还有个好消息，是什么？”
师承恩收起手机，从塑料袋里拎出一罐啤酒，“好消息就是，本姑娘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所以特意买酒过来陪你借酒消愁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邱启明确实有股一醉方休的冲动，拿过那罐啤酒打开，“咕嘟嘟”仰头就喝，没喝几口，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喂，你不至于吧，”师承恩扫他一眼，“现在的情况是，你睡了人家女朋友好几年，你至于这么伤心么？”
“咳……”邱启明一口酒直接从鼻孔里呛了出来……
除了酒，师承恩还买了不少速食，就床摊开，陪邱启明闷声不响地喝了两罐啤酒，道：“我看你也别在这里喝闷酒了，就冲你这长相这身高这体格，找女朋友根本不存在问题，你的问题就是没钱，干脆加入我们挣笔大的，再把钱摔到那个小柔脸上去。”
把钱摔到曾小柔脸上邱启明没想过，但女朋友跟人跑了还是受刺激不小，问：“你们这行能挣多少钱，你爸拿的那五十万算多么？”
“屁，我爸没什么真本事，纯靠嘴忽悠，就捡点小鱼小虾的活儿干干，”师承恩酒量似乎不怎么样，脸色已经醇红，说起话来更直了，一点也没给老爹留面子，“在圈子里那些能人眼中，五十万也就是个上门费。”
“五十万才是上门费？”邱启明有些吃惊，“这一行这么能挣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信这一套，”师承恩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一行网址，“这是符阵师协会的论坛，你看看那些土豪开的价码。”
邱启明拿过手机看了一阵，眼珠子不由瞪圆了，论坛里有不少求助信息，有宅基不宁的，有生不出儿子的，有想移迁祖坟的，有求治疑难杂症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开价高，最少的也是百万级别起步，要说人傻钱多还真就不是一句虚言，是不是人越傻钱就越多？
“没骗你吧，以你的三阳体资质，只要踏实肯学，不出两年就能窜到圈子上游去，再加上我这聪明又大胆的头脑，钱还是问题？到时候就算你拿鞭子抽小柔她也舍不得跑……”
邱启明怦然心动，虽然他并不怪曾小柔见异思迁，但眼前还是浮现了她泪流满面向自己低头认错的情景，到时候自己再一心软原谅她，活生生一出人鬼情未了……
意淫到这里，他忽然发觉师承恩没了动静，侧头只见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脑袋顿时大了一圈，不能喝就别出来丢人嘛，屋子里就一张床，这可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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