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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章 图谋水利


  真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哪。

  这让她不禁联想起了王世子和小侯爷的眼神,贼亮贼亮地,叫人心慌。心慌却又欢喜。

  作为一个女孩子,能被异性用那样的目光凝视,本来就值得骄傲啊。

  即使是视她为兄弟的李祥廷,眼神之中,也还是包含着浓烈的光芒的。

  静言知道不知道这一点呢?

  “那个……这里要没什么事儿,你就早点下去吧。”

  沉默总需要打破,在这种时候,若萤一向比较主动。再者,她实在不忍看到他持续尴尬下去。

  “好。”静言似乎暗中松了一口气,“外祖父那里,我也留了一盒冻疮膏,到时候,就捞劳烦你提醒着点儿。”

  顿了一顿:“他比较听你的话。”

  若萤微微笑道:“好。”

  她有点惊讶于静言的敏感,也有点惊讶他居然并不为此感到失落。明明是他的亲人,却对他横眉冷对出言不逊,反倒对她一个外人,百依百顺。

  像杜先生这样的脾气,用句乡下人的话说,有点“犯贱”。你越敬他、重他,唯他的话是从,他越瞧不起你。

  相反的,若对他针锋相对、固执己见,他反倒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个德性,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

  当然,若萤可不相信他是真的那种目光短浅的势利小人。他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山中寂寞,不甘平淡,想要替自己寻个开心罢了。

  想他蛰伏在此,谁肯陪他插科打诨?

  就冲着他那古板苛刻的面相,半只眼看人的高傲姿态,没等开口,现就把人吓得退避三舍了。

  谁跟她似的?脸皮这么厚、心理这么强大,能够做到熟视无睹?

  静言作为他的亲外孙,却不是个躁动冒进的性子,一心敬重他,自然会在各方面有所顾忌,却由此落下一个“唯唯诺诺”的评语。

  静言不以为意,她可是看不过去了。一个倚老卖老,一个倚小卖小,都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也都是得理不让人眼高心大的人,又都读过几本酸腐文章,而且,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所以,这针尖对麦芒,必然就要决出个高下、锋利来。

  说杜先生听她的话,可不是么。两军对垒,知己知彼,才有可能打胜仗不是?

  对方的所言、所为,难保没有别的含义,不重视怎么成!

  “还有一件事……”静言忽然纠结起来。

  他很少这个样子。

  若萤不由得疑心大作,稍稍靠近了,仰头一瞬不瞬望着他。

  她的目光一贯地清冷幽深,见指人心。

  这不是小孩子的眼神,她的心理年龄,远远超出她的实际年龄……

  心里涣散着,嘴上已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你家三叔昨天找过我。”

  静言的欲言又止,让若萤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祥。

  他是在说她爹吧?昨天?爹昨天几时跟他见过面?听意思,还是特意找上门去的?

  没病没灾的,去惠民药局做什么?

  而静言解下来的一番话,则让她悬在半空里的心,“忽悠”一下子掉进了深井里。

  她爹竟然开口跟静言要了十五个钱去!

  如果记得不错,昨天,她爹刚跟她借了三十个钱去!

  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可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事情。而且,还是背着母亲干这事儿。难道,真是为了替朋友解一时之困?

  是什么样的朋友?是只跟爹一个人借了钱,还是跟别人也开了口?

  从来借钱的如孙子,还钱的是大爷。得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放心钱财的流通?

  借钱不要紧,可是打过借条没?

  跟她借钱没关系,最后折了这钱也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要去惊扰静言?

  静言充其量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的钱,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答应过三叔了,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三叔说,他在外头又揽了份差事,很快就能还上这些钱。”

  静言的本意,是要她心里有数,但若萤却听得整颗心都拧把起来。

  爹在说谎!

  跟她说的是,借钱替人解困。对静言却说,是自己兼了差,需要钱吃饭用度。

  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其中有鬼!

  难怪母亲总是数落,说爹这个人不可靠,满嘴跑车,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谎话,还是一句是牛皮。

  也许母亲是言过其实了,不过这会儿,若萤还真就是这样的感受。

  “好,我知道了。”毕竟是自己的爹,当着别人的面,多少还要给足面子的。

  “想必三叔有什么苦衷。他不肯说,暂时,你也不要催他。终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太在意。”静言的安慰,饱含担忧。

  若萤点点头,沉吟不语。

  静言暗中叹口气,回首处,只见那个小小身影背立西风,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宛若一株雪松。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与风雪抗衡一般,心底莫名地就忧伤起来。

  只恨自己人微力薄,帮不上什么忙,不能不说遗憾万分。

  “走都走了,看什么。”

  身后,杜先生凉凉道。

  若萤未予理会,折身慢慢朝着后头的草屋走去。

  “喂,小四儿,你着什么急?前头有金子还是银子在等着你?”杜先生故意撩她。

  若萤却把这话当了真:“也不必什么金银,每一步能捡到一个通宝,这生意你不做?你老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可以没心没肺。我跟你可不同。我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弟妹,吃喝拉撒,哪样离得了钱?”

  “你还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杜先生鄙夷地哼哼着。

  “解用何尝非俊物,不谈未必定清流。若使许攸财用足,山河争得属曹家。先生以为如何?”

  她将原本属于两个人的诗,各取了一句,相提并论。上一句,嘲笑杜先生假清高,后一句则肯定了钱财的莫大作用。

  杜先生若要辩驳,就需从历史的角度予以评判。而一旦牵扯到历史,那话题可就有的说了。孰是孰非,即使是已经盖棺论定的事儿,在若萤这里,也会遭到种种质疑。

  而她,今天似乎并没有要跟他打嘴仗的意愿。

  “断章取义,胡乱编排,小儿游戏。”杜先生悻悻然道。

  若萤并不着恼,只是言语间颇多感慨:“我娘说过,她很想念小时候的日子,真正的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她说,她有几十年不曾吃过那么大的海鲜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倾下身子,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几许邪恶,压低的声音隐含着令人忐忑的别样弦音:“其实我一直很怀疑,当真有那么大的螃蟹、那么大的海虾、巴掌大的鲍鱼吗?也会跟人那样,老而不死便为贼吗?我娘别不是在夸大事实吧?”

  “……有没有,你又不是睁眼瞎,还用得着问别人?”

  短暂的窒息后,杜先生的笑容如同他的心肝一样,像是乱刀拦过的老菜帮。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若萤清声吟诵着,冉冉而去。

  剩下杜先生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久久地一动不动。

  “四爷,四爷你刚才说什么了?”腊月悄没生息地尾随而来,打着小报告,“杜先生怎么哭了呢?”

  “哦。”若萤神色未变,“风大,吹痛了眼睛吧。”

  腊月使劲地摇头:“不可能!我看他好像很难受似的。也没出声,就那么眼泪哗哗地。四爷说过,大爱无情,大悲无声。我觉得很有道理。杜先生怕是伤心得厉害。”

  哭了吗?难受吗?

  那很好啊。

  近在咫尺而不得见、不能见、不敢见,为什么?

  母亲拼命地故作不在意,一面却又时时牵挂着那个本该不以为然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商量好了似的,不议及这个话题、这个人?

  就这么僵持着,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下去吧?

  到那一天,一切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吧?

  也许会跟她有关系,也许没关系,不要紧,她等得起。

  就看他们等得起、等不起了。

  老三在家停留的时间并不多。虽然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来去匆匆,但在送别的时候,一家子还是难免会有些难过。

  相比之下,西湾上的笑声就显得太刺耳了。

  叶氏手搭着若苏的肩膀,不由得驻足观望。

  香蒲夸张地搓着手臂,道:“都说穷骨头发干烧,这回是真见着了。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能豁出去。”

  她才不会说,她那是嫉妒呢。

  但是叶氏岂不明白?回头白她一眼,道:“你也别出这个样儿。什么事儿心里头装不下?想吃就说,赶集的时候给你买上两斤三斤能当什么事儿!”

  “真的,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可别说我嘴馋。我要干煸泥鳅。没有河鱼,海鱼也成。要炸得酥脆的那种,或者是熏的,能当零食吃的。”

  香蒲毫无形象地咂巴着嘴唇,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

  叶氏恨恨地骂了句“德行”。

  响应着母亲的态度,孩子们一致地投以鄙视的眼神。

  若萤的眼中却隐含怜悯。

  香蒲曾是老太太的贴身丫头,跟钟若芝的生母一样,深得老太太的信任与厚爱。从前过的日子,并不比姨娘们差。不敢说吃香喝辣吧,但起码比现在好。

  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跟了父亲。在三房里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却并不曾听到半句后悔或者抱怨的话。且不论她是否委屈,只这前后对比悬殊,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更不敢想象,这些年她是有多么地短嘴!

  “这片水塘是谁家的?”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若萤觉得原本在心理还是一个小小的、模糊不清的想法,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叶氏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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